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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也知道,就算有客人要来,留宿也是在客房,刑野的房间里不会准备打地铺的被褥,就算有,也被仆人们存放在另一个房间里。
    【如果让顾先生去睡客房的话,第二天早上会不会被人发现?】
    刑野有这样的顾虑。
    顾平生却摇了摇头,笑道:“没关系。”
    他将之前的椅子拉了过来,随意坐了上去。
    刑野觉得这样坐着完全没法休息好,挣扎了一会儿,提议让顾平生睡在自己的床上,而他自己到衣柜里去睡。
    他说:“妈妈一到晚上脾气就会变得很差,大多数时候我都睡在衣柜或者床底下。”
    顾平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看了一眼书桌上的书包,问他:“对你明天的学习有没有影响?”
    刑野迟疑了。
    睡不好的话上课的时候会没精神,不止听课效率会下降,还可能被老师痛骂一顿,更可怕的是请家长。
    不过,自从妈妈怀孕以来,暴躁的情况就与日俱增,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睡不够的情况,就算没睡好也可以在白天强打精神应付过去。
    所以刑野不觉得有什么大影响:“没事的,明天上午的正课不是很多,我可以趁课间休息一下。”
    顾平生看了他一眼,澄澈的金瞳仿若能够洞穿人的心灵,刑野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立正站好。
    却看到温文尔雅的男人笑着拍了拍床铺:“既然这样,那就一起睡吧。”
    少年愣了:“啊?”
    “这张床很大,不是么?”顾平生开了个玩笑,“还是说你嫌弃我身上比较脏。”
    刑野立马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
    只是他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
    犹豫了几秒钟,刑野没说拒绝,也没有否决,慢吞吞地缩进了被窝里,用被子蒙上了自己的脑袋。
    顾平生看到旁边余留出来的一大片空位,不动声色地坐了上去,他现在确实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两人之间的空隙很大,一个大人一个少年,当然也不可能出现旖旎的气氛。
    刑野闭着眼睛,呼吸渐匀,佯装自己已经睡着了,其实手掌探入了自己的脖颈下面,捞出银白色十字架握在手中。
    掌心贴在十字架的表面,有一种让他十分舒服的凉意。
    或许是顾平生实力和友好态度带来了强烈的安全感,刑野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他期许地想,也许今晚会是个平安夜。
    随着他的这一念头闪过,萦绕在顾平生耳畔的细微声响终于出现了变化。
    挂在房檐上的巨口蠕虫扭动着肥胖的身躯离开了,楼下厨房里的仆人放下了手中的菜刀,楼房外没了脑袋的保安队伍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无数觊觎着顾平生两人的阴暗生物好像突然打消了杀人的念头,潮水一般退去。
    暗处的危险暂时度过,顾平生跟着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吸收力量,他不比之前轻松多少,过去的片段接踵袭来,只不过被他强行按捺了下去,到现在才如暴风雨一般席卷了他的整个意识海。
    回忆以梦境的方式呈现。
    梦中,顾平生停在了一个宫殿上方,不是《神现之国》阿西卡莫的宫殿。眼下的这个宫殿光是立柱就有三十六根,比之规模更大,更加富丽堂皇。
    宫殿之中有一个神像,顾平生的部分意识似乎落在了这个神像上,但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他更多的意识游离在天际各处,与鱼同游,随风而行,穿过漫山遍野的鲜花,拂过疮痍大地的土下白骨。
    底下有一群穿着白色衣袍的小人通过神像呼唤他,他将游离在外的意识收了回来。
    顾平生听到自己无波无澜地问道:“何事?”
    一名为首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上前来:“神明啊,你可看到了北方的战争?”
    顾平生回答:“然。”
    “敢问您有何感想?”
    顾平生没有任何感想。
    老者并不感到意外,将这一次打探的灾情悉数上报。
    他谈到由于生存资源不足,引发了两地的战争,胜利的一方没有粮食养活俘虏,于是决定将他们活埋坑杀。又谈到各地灾情越来越严重,有的地方因为太过穷苦,大批大批的人饿死,有家庭挨不住了,开始买卖菜人为食。
    不算太远的南国,土地里滋生出了凶恶的魔物,饿的时候大肆杀戮,不饿的时候以虐杀生灵取乐。而他们为了抵抗住这些魔物,已经派出了无数军队,传报回来的布帛上一片血色,每一笔红痕都是一个男儿的阵亡。
    老者合上布帛:“神明,敢问您有何感想?”
    顾平生看着老者那通红的眼眶,清晰地感受到了老者的悲痛。
    “生老病死,天地兴衰,阴阳有序,乃自然规律,不必挂怀,不必悲伤。”
    老者苦涩地摇了摇头。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马让开,穿着甲胄的小人陆陆续续抬上来了几个担架。
    担架躺着这次战场上重伤的战士,断掉的肢体上缠着绷带,止不住地往外渗血,其他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活不长久,受伤的人也知道,他们张了张唯一能动的嘴唇,没有呼痛,而是嘶哑地吐出几个字:“让、我、去。”
    让我去,让我回去,我还能打,不能让它们过来,侵害我们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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