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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慕言心有余悸,生怕自己会突然失去光明,他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曾经,他在这个寝殿,挨过打,跪过夜,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
    实际上,他是很害怕这里的。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是不愿意回到月下小筑的。
    这里并不是他的家。
    玉离笙温声细语地劝道:“言言,师尊得给你煎药去,喝了药,身体才能好……你放心,师尊哪里都不去了,就在山里一直守着你。”
    许慕言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一点点地把手松开了。
    “言言最听话了。”玉离笙抬手摸了摸许慕言的头,轻声道,“师尊很快就回来看你。”
    许慕言点了点头。
    等玉离笙一走,他就把自己裹在被褥中。
    因为害怕突然之间会失明。
    索性就把头蒙住,这样就看不见了。
    玉离笙站在殿外,再三确定许慕言没有跟出来之后。
    才来到了山中的厨房。
    按照大夫之前开的药,除此之外,玉离笙拉开衣袖,在手臂上划了一刀。
    鲜红的血汩汩涌了出来,滴入了煎药的瓦罐中。
    为了不让许慕言发现,还特意在里面加了很多的蜜饯,如此一来,不仅苦味能散去不少,还能遮掩住血腥气。
    等煎好药之后,玉离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寝殿。
    就见许慕言又把自己藏在了被褥中,好似很害怕。
    玉离笙的心又开始闷闷地疼了起来。
    “言言,药煎好了,师尊喂你喝药。”
    玉离笙照例是亲自给许慕言喂药,一勺一勺喂完之后,放下碗,起身扶着许慕言,让他舒服地躺在床上。
    还细心地拉过被褥,给他掖好。
    “言言,睡吧,师尊哪里都不去,便在此地陪你。”
    许慕言点了点头,也的确有些困了。
    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玉离笙又陪了他一会儿。
    他才起身吹灭了油灯,只留了一根红蜡。
    然后推开殿门,来到了后山的地牢。
    就如同当初魔界的地牢一般无二。
    里面关押着许多十七岁的少年,用铁链子套住脖颈,宛如牲畜一般,在此地苟延残喘。
    稍有叫骂,便会被守地牢的弟子一顿鞭子伺候。
    见玉离笙过来了,守地牢的弟子们宛如傀儡一般,面无表情地拱手。
    玉离笙道:“将地牢里的少年,一个个都拉出来,本座要亲自验一验货。”
    而后便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静静等着少年们一个个被拉出来,再按跪在他面前。
    “饶命,玉长老饶命啊!我……我不想当炉鼎,我不想当炉鼎!”这少年面色惨白,跪在地上还不停磕头求饶。
    玉离笙似笑非笑地道:“谁说寻你们过来,是要把你们当炉鼎?就你们这种薄柳之姿,也配?”连他言言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嗓音也不好,配不上他的言言。
    “拖下去,把舌头割下来喂狗。”
    玉离笙冷声吩咐道,很快就听见外头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下一个。”
    他在挑选最适合许慕言的声音。
    挑选了半宿,足足挑了不下于千人,才终于勉强挑出了一个人选。
    “只是勉强同他有三分相像罢了。”玉离笙低声道,抬手掐住少年的脖颈,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抬手一抓,一团光芒便抓至了掌心。
    “拿你的嗓子一用,这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可不要不知好歹。”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嗓子给许慕言换上,迫不及待想听见许慕言开口唤他一声师尊。
    连一刻都不能等了,赶紧回到月下小筑,施法为许慕言换嗓子。
    可让玉离笙感到痛苦的是,这团光芒怎么都不肯挨近许慕言。
    即便被他强行放入许慕言的喉咙处,很快就化作星星点点的碎片,散开了。
    玉离笙不信这个邪了,只当是这嗓子同许慕言不够匹配。
    这回他学聪明了,一下夺了五个少年的嗓子,也不挑同许慕言的声音像不像了。
    反正只要能让许慕言再度开口说话便好。
    可是,让玉离笙很绝望的是,无论他怎么施法,要为许慕言换嗓子。
    最终都无疾而终。
    根本换不了。
    他开始暗暗反思,是不是自己修为尚浅,遂才无法为许慕言换嗓子。
    为了验证,到底是玉离笙的问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传唤了一个弟子进来,抬手一挥,解开了摄魂术,那弟子刚失声唤了声:“玉长老……”
    转瞬间就被玉离笙掐住脖颈,生生掐断了他的声带。
    之后,又为他换了嗓子。
    玉离笙道:“你开口求饶,本座便饶了你。”
    那弟子捂住喉咙,剧烈咳嗽起来,断断续续地道:“求玉长老饶……”
    话音未落,就被气急败坏的玉离笙当场直接挫成了齑粉。
    “可恶!”
    玉离笙目眦尽裂,面如豹状,厉声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可以为别人换嗓子,却偏偏不能为言言换?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不公!
    为什么要夺走言言的嗓子!
    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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