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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爱哭鬼!离开师尊,我就是不行!不要走,好不好?师尊,不要走,好不好,师尊?不要丢下慕言一个人!”
    许慕言抓着玉离笙的手,眼看着师尊的身体逐渐开始透明了,好似很快就要彻底散开了。
    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赶紧抱起师尊,踉踉跄跄地将师尊封入菩提树中。
    许慕言崩溃地伏在菩提树上,清瘦的肩膀剧烈颤抖着,眼泪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玉离笙!大骗子!挨千刀的大骗子!”
    “我不会等你的!一时一刻都不会等你!”
    “等我离开这里,我立马就找别的男人,来个第二春!不!一个哪里够?怎么着也得十个,二十个!我气死你!”
    ……
    他叫骂了好一会儿,才从菩提树里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也好”。
    这是玉离笙在沉睡之前,留给许慕言最后的话。
    也好。
    好似允许了许慕言再去找别的男人了。
    可许慕言从小期盼的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到老不相离,又怎么可能会再找其他男人?
    到了最后,挨千刀的小寡妇害他守了活寡。
    这漫长的等待,穷极无聊,寂寞孤独,许慕言一个人要如何才能熬过漫漫长夜。
    许慕言傻等了半个月,发现菩提树没有半点动静。
    无论他对着菩提树说多少话,但始终没有了任何回音。
    他一度想过,师尊是不是骗他的,骗他等个十几二十年,慢慢地也就能放下这段感情了。
    许慕言不知道该怎么放下,除了每日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然后伏在菩提树下睡觉之外。
    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事了。
    只希望一醉解千愁,能短暂地忘却一切。可每当他酒醒之后,面对着的依旧是漫漫长夜。
    他太孤独了。
    在颓靡了大半个月之后,许慕言才恍如梦醒,觉得自己应该回昆仑山看看的。
    那里是他和师尊初见的地方,曾经见证了无数个不堪入目的日日夜夜。
    可当许慕言赶回昆仑时,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昆仑山也不再是昆仑山了。
    就如同当初被摧毁的缥缈宗一模一样,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放眼望去,一片废墟。
    应当是那日他们离开之后,幸存的修士纵火烧山,连绵起伏的十多座山峰,几乎被焚烧得寸草不生。
    许慕言愣了很久很久,才像发了疯一样,御剑上了清静峰。
    可惜,师尊曾经住过的月下小筑,也被毁得一干二净,就连从前许慕言跌落过的莲池,也毁于一旦。
    连同着曾经的记忆,一起殉葬了。
    许慕言在一片废墟中翻找,找了很久很久。
    却连师尊的一件旧物都找不到。
    他本来还想着,能找到点什么东西,哪怕是半片衣角也好,只要能让他睹物思人,什么东西都好。
    一直找到太阳西沉,落日熔金,许慕言满身脏污,累得瘫倒在地,依旧什么都没寻到。
    他一阵怅然若失,觉得自己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师尊救回了他的命,却又残忍地留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孤独。
    许慕言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开心,怎么样才能不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人间的酒馆,喝得酩酊大醉。
    恍恍惚惚间,眼前又浮现出了师尊的身影,可每次当许慕言伸手去抓时,那身影就立马消失不见了。
    之后,他又会狠狠灌酒。
    酒喝多了,胃就会痛,可再也没有人在乎他胃疼了。
    也没有人再喊他言言了。
    许慕言回不了家,也没办法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他每日能做的事情不多,除了喝酒睡觉,最近还多了个看戏。
    最喜欢看那种人间悲剧,好比说《雷峰塔》,《桃花扇》,《长生殿》。
    每次唱到最高|潮的部分,楼上楼下哭倒一大片,许慕言在这个时候,哪怕哭得如丧考妣,昏天黑地,泣不成声,也不会有人指责他脑子有病。
    他笑是笑不出来了,能有人陪着他一起哭,倒也不是件坏事儿。
    因为昆仑被毁,两个师尊离开之前,也没给许慕言打点好,所以他没什么银钱傍身。
    最初挥霍的银子,还是他用一根发簪换来的。
    但换回来的银子,也不够他挥霍太久,每日也就混个温饱而已。
    后来在人间辗转几月,突然又想起了他的好大儿小九。
    也许,他该去看一看小九了。
    许慕言担心自己不修边幅的流浪汉模样,会吓到小九,临去之前,还特意洗漱了一番。
    原本他以为,小孩子忘性大,几个月不见,小九铁定把他忘了。
    谁曾想,小九在见到他时,居然哭成了那副模样。
    当时小九正在吃饭,他已经会自己吃饭了,乖乖地坐在板凳上,穿着粗布衣衫,但小脸圆乎乎的。
    在听见脚步声后,抬头一看,小九还含着面条的小嘴一撇,立马显出一副委屈到了极致的表情。
    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怕生,很大两串眼泪簌簌滚落下来,任凭他的养父母如何哄他,都不管用。
    就坐在桌前,眼泪汪汪地看着许慕言,好半晌儿才怯生生地喊他一声“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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