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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亭舟猛地回头,眼皮不吉利地跳动,毫无预兆一阵心慌。
    攥紧拳头,屏住呼吸,脚步沉重,仿若在泥沼中行走,席亭舟艰难走近湖边,越靠近,他的心越发慌乱,薄唇紧抿,面色阴沉,像个活阎王般令人退避三舍,彻底忽视他俊美无俦的容貌。
    “挤什么挤?”
    “干什么啊?信不信……”
    被挤开的人们愤怒转头开骂,一对上男人的视线,吓得一秒收声,哆哆嗦嗦让路,现场愣是形成一道诡异的奇观,恍若天子出巡,大佬开道。
    进入内圈,潮湿的草地上躺着个清瘦的男子,年轻的姑娘正快速按压落水者胸腔,大半身子遮挡住落水者的脸。
    但无论穿着打扮亦或身材体型,席亭舟都是那样熟悉。
    今天方星泉发给他的自拍照里,穿的正是这身。
    席亭舟蜷了蜷手指,强压下浑身寒意,掏手机打了个电话,三两句交代完,顾不上脏污的草地,半跪下去拍拍方星泉的脸,“星泉,星泉。”
    正做心肺复苏的女孩儿迅速瞥了他一眼,“你会做心肺复苏吗?”
    席亭舟秒懂她的意思,点头应道:“我和你换。”
    两人无缝连接,女孩儿抽手累得向后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气。
    “咳……咳咳——”方星泉忽然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水。
    席亭舟松了口气,继续手上动作,直到方星泉又吐了两次水,虚弱地睁开眼睛,什么也没看清,再度昏迷。
    “星泉!”席亭舟捧着少年苍白的脸,心跳快得好似犯了心脏病。
    “他应该没事了,您快送他上医院吧。”帮忙做心肺复苏的女孩儿提醒。
    席亭舟手臂穿过方星泉膝弯,匆忙将人跑起赶往医院。
    “原来认识啊……我说脸色怎么比落水的人还差呢。”
    “这个也吐水了,快送医院!”
    另一边,席亭舟特意打电话通知医院做好准备,两人前脚抵达医院门口,医生护士蜂拥而至,手脚麻利,井然有序地救治方星泉。
    席亭舟周身气场生人勿进,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前套近乎。
    ——
    “吃点吧。”祝理递给席亭舟一袋食物。
    席亭舟摆手拒绝,“没胃口,你自己吃。”
    祝理纳闷儿,鲜少见席亭舟如此忧心忡忡的模样,真把小孩儿放心上了啊。
    “医生不是说了方先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你没必要不吃不喝在这儿守着。”祝理劝道,又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对方。
    “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吧,第一次瞧见你这么狼狈,真该叫老林他们看看。”
    席亭舟闻言回神,垂首观察自己,西装裤上到处是干涸的泥巴,皮鞋更是脏得看不出原样,白衬衣上飞溅大大小小的泥点子,就连手掌心也蹭到了泥土,大概抱方星泉时沾上的。
    眉毛拧起,逐渐形成一个「川」字,可见席亭舟心里多么山崩地裂,惊涛骇浪。
    祝理忍俊不禁,“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在这儿守着。”
    虽然平时祝理嘴上不靠谱,但正事上从不掉链子。
    席亭舟确实无法忍受自己这副模样,皮肤从手臂痒到小腿,阴沉着脸大步流星离开。
    休息日期间,祝理是个铁打的夜猫子,熬通宵那是家常便饭,他自告奋勇请缨守着方星泉简直小事一桩,先定上一排闹钟,间隔半个小时响一次,去看看方星泉的情况,回来继续玩游戏。
    方星泉住的VIP房间,配备有专业人士看顾,人家比席亭舟他们专业得多,其实压根儿用不着祝理留守,但作为席亭舟助理加朋友,他清楚席亭舟求的是心安。
    认识多年,祝理当真第一次见到席亭舟狼狈不堪的模样,印象里,无论何时何地,席亭舟永远游刃有余,从容不迫,连头发丝儿都一丝不苟,即使面对难缠的商业劲敌,千钧一发的危机,席亭舟仍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单手撑着下巴,祝理眺望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勾起唇角,铁树果然开花了。
    可喜可贺,是值得全公司涨工资的大喜事。
    祝理暗搓搓盼望席亭舟早日和方星泉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人逢喜事精神爽,顺理成章涨工资。
    小算盘打得啪啦响,席亭舟冷冽的声音毫无预兆传来,“想什么笑得这么猥琐。”
    “哎哟,吓死我了,老板你走路咋没声儿?”祝理拍拍小心脏。
    席亭舟睨他,“做贼心虚。”
    祝理急于辩解,张开嘴就被席亭舟一个眼神制止,“别打扰星泉休息。”
    祝理安静闭嘴,心里暗暗朝席亭舟竖起中指。
    天光大亮,席亭舟接到一通电话,祝理靠沙发上打了个哈欠,进卫生间洗把冷水脸。
    “席董,经过现场勘查,方先生落水应该是意外,附近发现一处断掉的栏杆和脚印,那截栏杆在湖底捞到了。”
    “另外,我们查到和方先生一同落水的人是骆骋洋,方先生儿时好友,于三年前出国留学,最近刚回国,两人昨晚在文圣路餐厅用过餐。”
    挂掉电话,席亭舟揉揉眉心,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是意外,不是他这边的人动的手。
    经此一事,再次给席亭舟敲响警钟,如今有人暗中蛰伏企图掰倒他,难保不会对自己身边人下手,没彻底清除隐患前,方星泉的身份不便大范围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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