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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借风而动,铜衡直指业帝命脉。
    等到业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无数锋刃夹杂着煞气朝他扑面而来,而那骇人的威压更是死死地将他钉在原地,无法闪避。
    随着妖力的流淌,那颗内丹上的裂痕开始朝着周围蔓延。
    无数细小的裂缝,如同蛛网一样,瞬间蔓延开来,姜染越发感觉到,自己的内丹随时都会碎裂。
    他这是在以命相搏,机会只有一次,所以这一击,他倾尽全力,毫无保留。
    业帝避无可避,竟然举起怀中的婴儿,挡在了自己面前。
    可姜染早就有所预料,一脚踢在了他的手上,那婴儿被高高地抛上天空。
    千刃席卷而上,零割碎剐,业帝浑身是血,面目全非地倒在地上。
    姜染踏风而起,稳稳地接住婴儿。
    那婴儿睁大眼睛,生平第一次有了被抛起落下的奇妙体验,并不害怕,胖嘟嘟的小脸还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至于姜染,在落地的那一刹那,丹田中的那颗内丹终究是“嚓”地一声,碎了。
    剧痛席卷而来,姜染的每一根骨头,在短短的时间内,仿若被碾碎了无数次。
    他体内唯一温暖的来源没有了,寒冷席卷而来,五感被冰封,修为也一下子倒退回了蜉蝣境。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姜染仰躺在地上,在剧痛的摧残下,偏头看了看那婴儿。
    本来,这孩子,他是不想救的。毕竟他和那块不详的血肉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当看见业帝把这婴儿挡在面前时,非常生气。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冲出去救了那孩子。
    “也罢。”姜染无力地说着:“若你作恶,我必亲手诛你。”
    那婴儿听不懂姜染说的话,他躺在地上,依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四周,咿咿呀呀地发了几个音节。
    似乎是饿了,他向天挥舞着小手,哭了一会儿后,胡乱握住了姜染冰凉的食指。
    那孩子是暖的。
    这点微末的暖意,让原本昏迷的姜染清醒了些许。
    一阵癫狂的笑声传来。
    “你真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朕吗?”
    业帝躺在地上,怪异地笑着,周围的血液开始回流,伤口也在快速愈合。
    分明已经是濒死的重伤了,只是短短的一瞬,竟然全都愈合了。
    业帝一步一步走到姜染的面前,以一个胜者的姿态,骄傲地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姜染。
    “不过是卑贱之人,竟然伤朕!”
    他抬起一脚,狠狠地踩在了姜染的脸上,用力地碾了碾。
    如果不是体内有一块再生能力很强的血肉,他大概要交代在这儿了。
    只是这血肉虽然能帮助他再生,却又在无形之中,掠夺了他的生命。
    业帝此时的样貌,已经很老了,满头白发,腰背佝偻,皮肤光泽不再,又变成了老头模样。
    他是如此憎恨这个年迈,丑陋的自己。
    他没有想到,一个卑贱之人,竟然能让自己如此狼狈不堪,于是他将所有的愤怒和憎恨,都发泄在了姜染身上。
    业帝恶狠狠地踹了姜染几脚,姜染只觉得眼前发黑,无法动弹,破碎的内丹再也无法积蓄妖力,他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了。
    许是因为年迈的缘故,让业帝觉得脚步虚浮。
    他最后重重地踢了姜染一脚之后,便附身去抱那婴儿。
    婴儿无比委屈地看着业帝可怕的模样,小嘴一瘪,大声地哭了起来。
    姜染听见哭声,手指动了动,在业帝迈步时,抓住了他的脚踝。
    业帝怒火中烧,“你怎么还不死!”
    “你为什么……偏要碍朕的事!”
    他飞起一脚,猛地向着姜染的腹部踹了过去。
    姜染像一截被踢走的枯枝,“砰”地一声,砸在了殿门上。
    殿门坍塌,将他掩埋在一片废墟之下。
    业帝在踹姜染的时候,脆弱疏松的骨骼受了力,竟断裂了。
    他忍着痛,一瘸一拐地抱着婴儿,来到了仙人棺椁前,反正,有了异火,一切都会很快恢复。
    他要将那卑贱的蝼蚁挫骨扬灰!
    业帝抬手,狠狠地将那孩子丢进了棺椁之中。
    然而……他没能等来熊熊燃起的异火!
    这孩子,竟不是他的血脉!
    先前动用了血肉恢复伤势,他越来越虚弱了,急需那白色的异火,与体内的血肉相互制衡。
    业帝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己还有两个儿子。
    温香渠中,韶则将还在昏迷的白文星和银眷藏好,最后,十分不舍地将一巢幼鸟托付给了陆乾。
    “我若死了,这鸟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韶则是个清醒的,知道一旦等到业帝杀进来,所有人都要死。
    铜牛瘫软在地,十分焦急,“韶则!你要去做什么傻事!给朕回来!你这个笨蛋,你知不知道你一出去就要被当柴烧了!你是不是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出去是敬孝!”
    韶则郑重其事道:“我知道,我笨,只喜欢侍弄鸟儿,没有帝王之才。我武功不如你们,头脑也不如你们。”
    鸟巢里的幼鸟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
    韶则一一摸了摸他们毛茸茸的脑袋,跟它们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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