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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三十七秒。
    “他不是进去拿数据的,你们对他做了什么?”烟枪问。
    “一些有益身心的事情。”
    “我信你奶奶个腿。”烟枪狠狠地瞪他。
    “别这么粗鲁, ”辰月初用满脸的无辜回敬烟枪的眼神,“小夜是我弟弟, 我不会害他的。”
    “你妈还逼他跳海呢。”烟枪没好气地说。
    “那只是策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捏造他的死亡, 让他成为现在的他,不然你可遇不到他。”
    “……万一他真死了呢?”
    “他不会的。”
    烟枪不悦, “辰少爷, 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辰月初伸手拍了拍烟枪的肩膀,没有说话。
    倒计时轻盈地跳到了“零”, 发出“滴——”的一声,白色巨门应声缓缓开启, 和之前一样只开一条足人通过的缝隙。
    烟枪当即就要进入,被辰月初从后面拉住,“别进去,等他出来。”
    “为什么?”烟枪强压怒火。
    “没有为什么, 你就不能等等?”辰月初语气也不佳。
    又过了几分钟,等得烟枪头皮都快炸开了,陈栎才从门缝里钻出来,带着一身寒气。
    烟枪见他神色一切如常, 始终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伸手迎他。
    “辰月初, 药丸数据。”陈栎说。
    “没问题, ”辰月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她的头呢?”陈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倦。
    辰月初似乎就在等他这个问题, “很抱歉,暂时还没有找回来。”
    “嗯。”陈栎不置可否应了一声。
    “我们定会竭尽全力,让阿姨的遗身重回完整。”
    陈栎点点头,“多谢。”
    辰月初也不再多说,从实验基地的主脑中提取出数据交给陈栎,然后将两人送回地面。
    他们找了另一间小旅馆住下,这几天他们游览遍中心城各种各样的小旅馆,都一样的狭窄昏暗,隔音恶劣,气味难闻。
    烟枪没问陈栎在白色大门内有什么,他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能感觉到陈栎的疲惫和兴奋——这种兴奋并非积极情绪,而是被全新事物冲击产生高度的精神压力,是被迫的兴奋。
    两人就这样背对背挤在一张小床上,各怀心事地沉默着。
    过了许久,直到凌晨时分,陈栎转身面向他,欲言又止。
    烟枪瞬间从昏昏欲睡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老烟。”
    “我在,怎么了?”烟枪轻声回应。
    陈栎抿了抿嘴唇,“没事…我今天见到她了,尸体。”
    “嗯。”烟枪又轻声应了一声,他知道陈栎口中的“她”是谁,只等他说下去。
    “老烟,怎么办,我太他妈牛逼了,”陈栎的声音很轻,也很无奈,“可我自己都不知道。”
    “还是之前那个说法?”烟枪声音压得低沉温柔,抬手在陈栎眼下柔软肌肤上揉了揉,“你想做人,我就爱一个人。”
    “你想做怪物,我就爱一个怪物……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我凭什么要做怪物。”陈栎嘟囔了一声,往烟枪怀里缩了缩身体。
    “那你就做英雄,”烟枪倾身吻在陈栎额上,“我们都做英雄。”
    陈栎揉了一把烟枪的头发,手向下移,勾出了烟枪脖子里那根金属小棍,“老烟,如果有这么一天,你下得去手吗?”
    这个问题让烟枪沉默了很久,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情绪无数次地沉浮。
    最终他慢慢地吐出了回答,“会。”
    “好。”陈栎如释重负。
    “但要你亲口告诉我。”
    “好。”陈栎点点头。
    “然后我会去陪你。”
    陈栎疲倦地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
    “我尽量,让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来。”陈栎平静地说。
    ***
    街道上积雪成冰,午后两点的气温也不能令其消融半分。
    一辆黑车停在第二局正门前赤红色的电磁跑道上。
    这样一辆车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它看上去像是还没修好就从从修理厂被心急的车主拉出来上路。
    车壳的破损处新填补上液体金属还没有来得及喷上车漆,车窗也是新换的,影像屏的贴膜都没被撕下来。
    除了这辆格格不入的黑车,第二局正门前熙熙攘攘地围满了人,都是等着抢一手报道的媒体人。
    他们举着各种记录仪器,脸上都带着狂热兴奋的神情,每一个人都在或明或暗地骚动着。
    这是丛善勤丛元帅第一次被第二局公开收押,今天是他的释放日,审讯时长只有短短四十八小时。
    媒体人们在得到这个讯息后纷纷第一时间杀到了第二局门口,他们心里大约已经想好该为自己的媒体页面拟定一个怎样骇人听闻又模棱两可的头条——然后从丛元帅那里收获一笔赞助金。
    黑车缓缓地落下了窗,开车的人是反革。
    他靠在车窗上悠闲地抽烟,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第二局大门旁站着两人,一个是非常高大的男人,另一个是英姿飒爽的女人。
    他认得他们,是叶十四和琥珀。
    反革继续慢悠悠地抽着他的烟,灰色的眼睛被烟雾遮掩,愈发显得诡秘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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