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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风雪还在肆虐,刘恒一行人却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周长宇等人不随他们一同上路。
    读书人原本就身体孱弱,前两日在暴风雪中受了一场大罪, 加上陈若涵之死的冲击, 四个举子直接病倒了两个因春闱还在四五月份, 他们准备在这里养好了病, 再从容赴京。
    刘恒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赠了他们些盘缠, 待风雪小些, 便自启程。
    又走了十天,终于赶到京城。
    在安然的要求下,他没跟着一起进城,而是直接去了郊外的庄子终于不用再受冻了。
    然后是清清静静的三个月。
    三个月来,赵忻仿佛忘了当初的约定,各种好东西被源源不断的送来庄子,却始终没有提起过正事。
    安然也乐得清静, 不用干活就有人养,何乐而不为?
    大冷的天, 坐在温暖如春的水阁中,煮一壶茶,赏落雪飞花, 何等逍遥快活,理他那么多做什么?
    冬去春来。
    刘恒来的时候, 安然正一个人坐在水榭,朝湖里丢石头,丢一颗,等涟漪散了,再丢一颗,很无聊又很专注的模样。
    刘恒不知怎的,下意识放缓了步伐,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生怕惊扰了他。
    却见少年将剩下的石子随手丢进水里,拍拍手上的泥沙,笑吟道:玉泉南山榭,长作经时别。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侧头看来:国公爷别来无恙?
    刘恒对他时不时吟几句歪诗的毛病已经习以为常,讶然道:你知道我来了?
    这小子又不会武功,他都刻意放轻脚步了,居然还能察觉得到?
    安然道:水里有你的倒影呢!
    刘恒想揍人又胡说八道,又胡说八道!
    他离水面隔着好几丈呢,什么水能把他的倒影映进去?
    叹气道:我来接你回京。
    安然道:公主殿下快生了?
    刘恒颔首:就这几天了。
    安然哦了一声。
    这几天生产,然后再坐一个月的月子,大约就到了他出场的时候了。
    作为高级神棍,绝不是找个人最多的地方,摆个摊儿,生意火爆,就算名满京城了,得藏的越深越好,谱摆的越大越好。
    道:那就回吧!
    反正现在天气暖和了,去哪儿都一样。
    伸手指指亭外的轮椅,道:扶我一把。
    刘恒皱眉:怎么还没好?
    赵忻那盒断续膏用完之后,他又去寻了一盒来,两盒断续膏下来,安然腿上的骨头经脉早就愈合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能走路?
    安然用手指比划出小小的一段距离,道:还需要点时间。
    可能是断腿的时候实在太疼吧,他一站起来,一使劲,心里就发虚,两腿就发软说白了,就是某个人又懒又怕疼,不肯做复建。
    反正稍微扶着点东西就能走,加上有轮椅有下人,没什么不方便的,他还是慢慢来吧。
    而且坐轮椅有坐轮椅的好处,比如说现在,他就不用给这位皇子殿下磕头请安不是?
    谁知道以后还会遇见多少贵人?
    庄子离京城并不远,坐马车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骑马的话更快。
    还没靠近京城,安然就看见许多一袭单薄春衫,出城踏青的少男少女,欢声笑语,朝气十足。
    安然拉拉身上披着的狐裘,再看看挽着袖子坐在一旁的刘恒,叹气:原来就他一个这么怕冷他是不是提前老了啊?
    看一眼已经显出宏伟轮廓的城门,安然道:当今皇上是不是很喜欢微服私访?
    微服私访这种事,除非宅出一定境界,肯定会有的,否则当皇帝和当囚犯有什么区别?
    刘恒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安然异想天开道:如果他喜欢微服私访,或者我们可以来一场巧遇。
    刘恒委婉道:作为朋友提醒你一句,父皇他很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以前就有人和他巧遇过,现在还在山洞里挖石头。
    安然托着下巴沉吟:那一定是他长的太丑。
    刘恒正色道:阿然,我劝你不要玩火。
    安然忽然靠近,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会让我去挖石头吗?
    被这样一双眼睛近距离看着,简直是要命,刘恒不自在的动了动,生硬道:不会。
    安然靠回去,懒洋洋道:那不就得了。如果皇上果然觉得我自作聪明,想让我去山洞里挖石头,你就去帮我求情好了。
    刘恒无力道:阿然,我不是在和你说笑,欺君之罪一点都不好玩。
    安然认真道:国公大人,你知不知道如果儿子太懂事、太能干、太独立,对做父亲的来说也是一种苦恼?偶尔求他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甚至惹他生生气,你们父子之间相处的一定会比现在愉快的多。
    刘恒神色略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复杂,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没意思吗?
    父子之间,非要如此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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