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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楠没好气道:你把口袋里的钱都拿去买地,我看你拿什么办超市!
    车到山前必有路挣钱这种事,最容易不过了。安然将最后一块虾扔进嘴里,扯下一次性手套,道: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安楠起身:我送你。
    安修远道:我公司还有点事一起走吧!
    见三人一起向外走,丘白卉大急,快步追出来:修远!
    安修远在玄关换鞋,道:还有什么事?
    丘白卉道:悦悦要去A国,我这里现金不多
    这话本该私下里说的,但这些天安修远不知道是真那么忙还是还在生安悦的气,要不直接不回来,要不回来倒头就睡,错过今天不知道哪天才能说得上话。
    私底下没少抹眼泪:为了区区一个房间的事,小儿子和她决裂,大儿子对她不满,丈夫给她没脸二十多年了,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却没有一个人体谅她
    安修远看一眼身边的安然,随口问道:你去年去A国玩,花了多少?
    安然回忆了下,道:签证两千五,机票一万多一点,住宿十五天花了一万多,吃饭一万多门票便宜,忽略不计了不乱买东西的话,三四万就够花了,不过报旅行团的话,这些花费都在里面,自己随便带点零花就行了。
    又诧异道:姨妈我前些天不还给了你两百万吗?这么快就花完了?
    丘白卉慌乱的看向安修远,见他仿佛没听见一样,才松了口气,连安然叫她姨妈的事都忘了计较,支支吾吾道:哦,哦,我忘了。
    安修远对安悦道:回头我让会计给你转二十万。
    安楠接道:那我也出十万吧好好玩。
    安悦垂下眼帘:谢谢爸,谢谢哥。
    安然笑道:我就算了吧,哪有小的给大的零花钱的?
    安楠拉着他出门:走了,就你话多。
    哥你不知道,我现在都快穷死了,安然的声音从外面断断续续传来:哥你跟那个什么经理说说,请的什么人啊,没演技不说,还肢体不协调,跑步跑的跟木乃伊似的,脸僵的都不会笑了,脾气还大就这样还八百万真敢要啊那么贵下次干脆我自己拍好了
    声音远去,安悦眼里弥漫出恨意。
    给安然,八亿、三亿。
    给他,就是二十万、十万
    当他是什么?乞丐吗?
    迟早有一天,迟早我安悦要让你们一个个的,一个个的
    安修远让司机下班休息,自己坐上安楠的车,等车开出院子,才道:买地是怎么一回事?
    所谓全世界最大的超市是怎么回事,他最清楚不过,哪里就需要那么大块地?
    安然道:吹牛呢!
    安修远当然知道他在吹牛,所以才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段时间安氏接连抽调资金,哪还能在短时间内再拿出八亿?
    安然又道:我听说陈寄舟想买这块地。
    安修远皱眉,道:都已经过去了,再放不下难受的也只有你一个人。
    安然拉开衣袖,让安修远看见他手腕上的道道伤痕。
    原主一心寻死,对自己下手极狠,这么久过去伤痕不仅没有淡化,反而越见狰狞,安然拉下袖子,道:那天夜里,我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浴缸里,被血水浸泡着伤口一点都不疼,就是冷,从骨髓一阵阵的向外透着寒气
    我在被子里捂了很久,还是冷
    早上的时候,有个男人给我打电话,声音很好听,他说他决定的事是绝不会改的,再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我稀里糊涂跟他去了民政局,签了离婚协议,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才慢慢想起来一些事,原来我确实是叫安然,确实结过婚
    后来哥找到我,叫我然然我明明不记得,可是眼泪却忍不住,就好像有个人,在我的身体里哭,用我的声音,喊了一声哥。
    安楠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安修远神色肉眼可见的黯了下来。
    他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变化,他问过医生,重度抑郁症的孩子,会不会在遭受到打击后,忽然性情大变,病也好了。
    医生说,有一种病症大多是在这种情形下产生的。
    原来的安然,是一个柔软到让人心疼的孩子,天资聪颖却宽和善良,哪怕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哪怕自己的世界变得暗无天日,也竭尽全力对周围的人露出笑脸就是这样一个孩子,被自己本该最亲的人,逼上了绝路。
    现在的安然,锋芒毕露,睚眦必报他的孩子终于懂得保护自己,终于懂得记仇,懂得说不挺好,挺好的。
    不能原谅,无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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