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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他的父亲才是最爱他的人,他会按照他希望的轨迹走下去。
    按照遗嘱,杜守诚的股份顺利地转入杜绍言的名下,杜守信原先也有部分股份,但是他拿不到。
    “叔叔,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股份以赠予转让给我――你的亲侄子,”少年很和气地抬眼望着对面站立的男人。
    他坐着,杜守信站着,人与人的身份变化很多时候并不因为视角仰视或者俯视而决定,就像他虽然抬头看叔叔,叔叔却像跪在他面前般卑微。
    复印过的文件副本散落在两人脚下,杜绍言靠在办公椅上:“或者,另一个选择,就是和你的情人一起。”
    当年绑架案的犯罪证据没有公开,警察没有公开地查过此案,但是在犯罪分子被击毙之前的记录和与杜守信联系密切地证据却被完整保留下来,刑事案件的追溯期内这是随时能够指控成立的证明。
    “我一时糊涂……”一贯趾高气扬的男人毫无形象地大声辩解道:“是那个女人指使的,我色迷心窍,我什么都不知道……”
    杜绍言态度和蔼地望着他:“那你去指控她,好不好?”
    杜守信立刻来了精神:“好!当然好!我是你的亲叔叔,我们都姓杜,我们是一家人,我当然向着你,什么都听你的!”
    “的确,我非常讨厌那个女人,”杜绍言微微地笑着:“可是你这样还像杜家的男人吗?我爸说男人要有担当,不过我爸在你眼里当然不算什么,不然你怎么敢碰他的女人?”
    “我是被那个女人勾引的!我是被动的……”男人突然跪下身:“我不想对不起我哥,都是她勾引我……要我害你,绍言我错了……”
    杜绍言凑过去拍了拍叔叔的脸:“我开玩笑呢,你坐牢对我有什么好处,瞧把你吓得,脸都白了,你是我长辈,你怎么能跪我呢,起来吧。”
    杜守信不敢起来,这个少年和几年前看起来像变了一个人。
    “你坐牢了对杜家门风也不好,我总要为我爸爸面子考虑,不过我也不想看到你,毕竟你过去想杀我,我看到你心情就好不了,心情好不了搞不好就什么时候想把你送进去了,”少年抚摸着叔叔的头:“所以你回家吧,大人们都说钱财身外物,身外物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年底股东分红我会考虑你和我的血缘关系,你看好不好?”
    男人像温顺的大狗一样不躲不闪地让他摸头,指着地上的文件:“那,这个……这个……”
    “我会好好保管的。”杜绍言对他一笑:“你占大便宜了,本少爷一笑千金呢。”
    “随你好了。”女人眼睛望着书房外的院落:“我既然当初敢做,就敢承担后果。”
    “你比我叔叔勇敢多了。”杜绍言靠在书房的书柜上:“那我成全你……”
    书房的门猛地被推开,杜绍博冲进来:“不要!”
    女人没有回头:“算了绍博。”
    她老得多了,长发整齐平滑地盘在脑后,没有发饰,看起来完全像个寡居了很多年的女人,和杜绍言记忆中的妖媚的样子有很大的偏差,他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父亲的过世对她的打击,一个女人在丈夫在世时就做过背叛的行为,在他一个男人的视角尤其是儿子的视角看来是无法原谅的。
    杜绍博望向表情冷漠的弟弟:“我看到遗嘱了,什么都让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要把我妈妈……”
    “什么叫你让给我?”杜绍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觉得是你让的?这本来就什么都是我的。”
    杜绍博沉默了,他的弟弟接着以嘲讽的口吻说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如果不是爸爸年轻时可怜你们,你们能过这么多年荣华富贵么?你到解释一下什么叫让?什么叫还?”
    杜绍博半晌低声说道:“是我说错了,你不要把那些东西交出去,我妈过去做错过事,我愿意替她偿还,请你不要……”
    “好啊我让你偿还,”杜绍言玩着书桌上的裁纸刀:“那份犯罪证据上说了,你妈指使别人绑架我要杀我,当时有人用刀砍我,那,我这也有一把刀,你自己看着办?”
    他将刀扔在地毯上,并没有什么声音。
    杜绍博弯下腰,他没有迟疑地捡起刀。
    “爸爸只知其一,还有其二,我曾经差点被电击过,要不等会我把电闸拉下来你去摸一下电门怎样?”
    “如果你真的这样要求,”杜绍博看着弟弟:“可以。”
    杜绍言点一下头:“只要我放过你妈?”
    “对。”
    少年微笑了:“看不出来你这么孝顺,以前我对你的印象只停留在杂种上。”
    这一次杜绍博没有反驳他,他顺从地点头:“随你怎么说,只要你放过我妈。”他说着将裁纸刀对准自己:“你想要我刺哪里?”
    “别胡来!”靠窗站着的女人突然扑过去,她抓住儿子手里的刀锋。
    裁纸刀没有很锋利,但她的力度很大,因此有血顺着她手指的缝隙流出来。
    女人哭了起来,可是她一直没有求饶。
    “真没意思,演给谁看呢?”杜绍言突然觉得厌倦:“行吧,爸爸的遗嘱说不动产给你们两处,我到时候会挑两处好一点的给你们,这里是我和我爸爸妈妈的家,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们快走。”
    杜绍博默默地点头,他搂住母亲的肩往外走,就算她做错了很多事,他是她的儿子,他始终会原谅。
    杜绍言在他们身后说道:“你妈妈做过的事就算我不惩罚她,她也总有受到惩罚的一天。”
    杜绍博没有回头,他扶着虚弱的女人走出书房。
    杜绍言坐回书桌后,书房很大,只有他一个人。
    从此之后,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他实现了他的诺言,他回家了,但是爸爸不在了,妈妈不在了,身边最想要的那个人也不在了。
    他一个人,有了大房子,有了很多钱,他一个人。他望着空空的房子觉得自己的心像房子一样填不满,空虚地想要发疯。
    杜绍言觉得可笑,他讨厌的人滚蛋了,他喜欢的人也不见了,他恨的人失去了所有,他爱的人也统统都离开了,他一点也不快乐,一点也不高兴,就算他知道他爸爸爱他,他爸爸最爱他,爱他爱到什么都给他,什么都安排好,他也只觉得悲伤。
    他很快听见门外有喧哗的声音,一会美姐进来说:“少爷,夫人……呃,不,阮小姐,她刚才在房里割脉了。”
    “是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波澜不惊。
    “已经把她送去医院了,”美姐犹豫了一下:“她闹得很厉害,送上车时一直哭,还说……”
    杜绍言不关心她会说什么,美姐接着说:“她说杜先生从来不爱她,她不计较那些,可是他不能这样对绍博少爷,他当他外人都不如。”
    “当外人?你送一套房子给外人啊?”杜绍言冷淡地笑道。
    但是对于杜守诚这样的家产来说,一套不动产又算的了什么,杜绍言现在也明白了,父亲名下的股份是全部转给自己的,父亲是真的没把杜绍博当儿子疼爱,他用他在公司牵制杜守信,他的作用也就是为了等自己长大回来,然后让他羞辱,出一口气而已。
    父亲应该早就知道叔叔与那个女人的关系,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他当然要报复,不过他没有在生前显露出来,生前那个女人依然照顾着他,带着他的大儿子,维持着杜家的名誉、活动,他把属于男人的复仇放在死后,放在小儿子的手里,叔叔和那个女人恩断义绝之后净身出户,而那个女人最在意的儿子在被羞辱之后扫地出门,她自己,还为他自尽,成就一段在不了解真相的人看来夫妻情深意重的佳话。
    没有什么比要一个自视甚高的人一无所有更痛苦,没有什么比伤害一个女人的儿子更能伤害一个母亲。
    是这样的吗?杜绍言对于父亲的想法仍然不能完全明白,这只是他的猜想,因为父亲已经不在了,他到底是如何衡量续弦的妻子和私生子出身的大儿子,他作为发妻所生的小儿子,不得而知。
    只是父亲帮他安排好的路,他感到一点也不幸福。
    或许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不能随心所欲,只有自己最靠近自己。
    他已经十八岁了,今后一个人,活在成年人的世界里。
    ☆、第 56 章 私自逃跑的后果很严重1
    四年后。
    新住院楼正在进行剪彩仪式,因为是医院要保持安静的环境,因此虽然电视台报社来了很多人仗势很大,鞭炮等惯例节目则能省则省。
    黑洞洞的摄像头和照相机镜头纷纷对准正在剪彩的人们,尤其是中间那位住院楼投资人――杜氏集团的年轻杜总,据说这位英俊的青年男人高中时当过平面模特,相貌无可挑剔,身材无懈可击,可看上去这位杜总镜头感似乎不太好,从头到尾都是板着脸面无表情无视镜头。
    电视台导演侧脸问杜总的特别助理小吴:“你们杜总心情不好?”
    “没有没有,”小吴是个戴边框眼镜的二十多岁年轻人,摇头道:“我们杜总走冷酷炫路线。”
    导演以专业角度说道:“他笑一下应该很好看。”
    “其实不笑也很好看吧。”小吴纠正道:“你不知道杜总多受欢迎!”
    “我怎么不知道,我看到他很多花边新闻。”
    “你看你看,走冰山面瘫路线还有这么多花边新闻,走阳光亲和路线还不知道要多多少……”
    两人说着话,摄影机还在继续拍摄着,话题人物正在用剪刀剪掉红色的丝带,一举一动都帅气逼人。
    摄影机镜头往往会将人的面目拉得胖一些,因此从电视机里看人会比看真人稍稍失真一些,不过这也没有妨碍现在正在看电视的人的聚精会神。
    这台老式电视机年代很久远了,机器嗡嗡的声音盖过了电视节目的音量,彩色屏幕有点变形,还有雪花点,电视里的男人低着头剪彩,和记忆中的少年模样已经有了很大差别。
    这四年他一直在电视上杂志上报纸上看见他,他无法留在他身边,但至少还能远远地看着,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让他欣慰的是,他事业上一直顺风顺水,感情上……除了太多绯闻之外,也有固定的女朋友。
    只要他过得好,他就没有其他遗憾了。
    新闻节目很快结束,他站起身离开办公室,走到院子里,在这所身处大山的乡村学校里,唯一的电视机就是刚才办公室的那一台,属于这里最值钱的公共财产,也是住在这里的四位代课老师唯一的娱乐方式。
    院子也就是操场,几个学生在嬉戏追逐,程老师站在一边,见他出来就笑了:“常老师看完新闻了?”
    常生点点头,程老师又说:“常老师喜欢看新闻啊,今天这都是重播好几遍的了。”
    “还好。”常生生怕被人看出来,岔开话题道:“刘校长去哪了?”
    刘校长既是这所乡村学校的负责人也是代课老师,平时负责和村里乡里的联系,程老师答道:“去乡里开会了,明天有人来做赞助,乡里要来人接待。”
    这所学校破败不堪的确需要赞助,常生哦了一声:“好事呀,什么人来做赞助?”
    程老师也不清楚:“就是一家企业吧?”
    常生点点头:“明天我正打算去做个家访,恐怕要很晚回来,就拜托你和刘校长了。”
    “啊?咱这就四个人你还不在啊……”
    “已经上周就和那个学生说好了,”常生认真地说:“她家人不想她继续读书,我得去做做工作。”
    “不读书以后怎么有出路,”程老师笑笑:“你忙你的正经事,他们也就送点东西拍个照就走。”
    小吴助理念完明天的日程安排,看靠在沙发上坐没坐相的老板:“明天安排就是这样。”
    窗外已经是灯火辉煌,加班是家常便饭,因为杜总现在没有女朋友要陪。
    杜绍言把盖在脸上的杂志移开:“明天还挺闲的,那个赞助是小事,你代表我去一下就行了,我不去了。”
    小吴信心满满:“好,反正我们也就是送点东西拍个照,上个报纸当做慈善广告了,我能搞定。”
    杜绍言嗯一声:“这种小事还办不好你薪水也白拿了。”
    正说着手机突然响起来,杜绍言一接起来对方的声音就哇啦哇啦地传过来,依然是超快的语速:“我爸要明天一块吃饭!”
    “你不会又要拉我当你男朋友吧,”杜绍言握着手机叹气:“我说姐姐,你能和冯教授说实话吗,不能每次都拿我当挡箭牌,我很忙。”
    小吴助理非常有眼色地将明日日程表抵到老板手里,自己退出办公室。
    冯嘉人在电话那头抱怨:“我也没办法,我现在和我爸坦白性取向他非气死不可。”
    “不行啊,”杜绍言飞快地扫描明日日程表:“我明天一天安排地满满的,呐,上午开会,下午有个赞助要去乡下,来回五六个小时,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实在不行……”
    冯嘉人情绪低落,又不好执意勉强他:“真的吗?”
    “真的!”那个赞助就去吧去吧,省的穿帮,杜绍言接着说:“冯姐姐,不是我不帮你,现在越玩越大了,上次我和你爸吃饭,他开始暗示我好男人要负责任,还从医学和生物遗传学角度和我分析早婚早育的好处,我才刚过法定结婚年龄他就巴不得我和你结婚了,你不喜欢男人就早点和你爸说啊,搞得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话题岔过去……”
    “我比你大四岁我爸能不急吗,算了,你忙我就找个理由搪塞他吧。”
    “唉,真不是我不帮你,下次再说。”
    杜绍言赶紧挂了电话,心想千万别再找我,假女婿被真岳父逼婚什么的太可怕了!就算要找老婆我也不找你这样的,玩是能玩到一起不过还是喜欢更贤妻良母型的。
    标准倒是有一个,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讨没趣的事也不想再提。
    为了躲避被人拉去当冒牌男友的命运,杜绍言坐上了去乡下学校赞助的车,前面是乡政府的车开路,中间是拖着书本和课桌椅等赞助物品的小货车和电视台的采访车,最后是自己的悍马。
    乡下土路颠簸难行,小车开不了,杜绍言一个人坐一辆大悍马,拉开车窗看窗外,边和司机阿肯闲聊:“这边真够偏的,坐这么长时间车还看不到。”
    阿肯解释道:“这一带是山里,要不是有人带路我们都绕不过去。”
    “这种地方上学的确很不方便,需要有个学校,”杜绍言赞同道:“不过能当这么偏僻地方的老师,什么娱乐都没有也真是耐得住寂寞。”
    “要我在这种地方做事我一定不到三天就跑了,”阿肯也笑:“正规师范院校毕业生哪里肯来这里,这里都是些民办老师,杜总你等会见到就知道了。”
    小小的车队在青山之间穿行,和巍峨的大山比起来,几辆车太微不足道了,个人在自然面前渺小地不值一提。
    颠了几小时山路终于到达目的地――大山深处的小学校,杜绍言一下车吃了一惊,虽然他外婆家也是乡下,但是各种学校师资条件比这种深山里好太多了,这个学校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只是几间矮旧的平房,院子就是操场,几十个小学生列成两排鼓掌欢迎。
    杜少爷看着这些孩子参差不齐的衣服觉得有点心酸,低头对一旁的小吴助理说:“追加他们十万赞助,给这些小鬼买点校服运动服球鞋。”
    学校的刘校长笑着过来欢迎,介绍着学校的情况,这座大山里为方便村民孩子上学的民办学校有二十年的历史,二三十个学生都是附近的村民,老师只有四个人,“现在学校全员都在了,只有一个要辍学的学生和一位常老师不在。”
    杜绍言开始一直听着,这时突然抬起眼皮:“常老师?”
    “他是教语文和历史的,”刘校长解释道:“今天去一个学生家家访了,那个学生父母不想家里的女儿继续上学,常老师上周就说好了要去,现在不能在这里欢迎杜总,非常抱歉。”
    “哦,没事,小孩上学是大事,”杜绍言表情没什么变化,抬起背在身后的手:“这个常老师,是不是这么高?三十岁出头?”
    刘校长有点意外:“对啊,杜总认识?”
    杜绍言不置可否:“他来多久了?”
    “差不多四年。”
    “全名叫什么?”
    刘校长很自然地说:“他叫常生。”
    杜绍言还是没露出什么高兴或者气愤的表情,半天说:“哼。”
    他是来送钱送东西的自然是大爷是众人的焦点,他情绪不明地哼一声周围的人也不敢说话了,陪同的乡领导小小声问小吴助理:“杜总不高兴?”
    “没有,杜总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对,嘴巴是很刻薄但心肠绝对不软不好捏,小吴助理想了想,尚不敢用傲娇来形容自己的衣食父母。
    杜少爷又绕着学校转了一圈,问道:“你说学校四个老师,几男几女?”
    刘校长答道:“两男两女。”指着一边:“两个女老师都在那边,男老师一个是我,一个就是常老师了。”
    杜绍言看一眼两位女老师:“结婚了吗?”
    “一个孩子上大学,一个孩子上初中。”
    看起来就不是年轻未婚女性,杜绍言心里想着,问道:“刘校长您今年贵庚。”
    刘校长有点莫名其妙:“我五十八。”
    难怪看起来像六十多,五十八估计能不能举都是问题,就算常生再怎么喜欢成熟的也不会找他吧,杜绍言眼光落在小学生们身上:“你们这最大的学生年纪多大?”
    答曰:“十二岁。”
    十二岁,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自己和常生第一次接吻也是十二岁,总之不能掉以轻心。
    乡领导过来说道:“到办公室坐坐吧,喝杯茶。”
    杜绍言点头,背着手往办公室走,走两步又回头问:“校长,你刚说常老师去家访的是个女生家?”
    “对啊。”
    “多大年纪?”
    刘校长伸出手:“九岁。”
    “没事了。”从过去交往的六年看,常生他绝对不是loli控。
    杜绍言走进办公室,心情不错哟,没有情敌,不,连像样的对手都没有,看来常老师空白了四年啊。
    常生做完家访往学校走,十几里的山路对他而言不是个短距离,看到学校的房子时已经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出了一层汗,他远远看见院落里停了几辆车,想来应该是赞助的人来了。
    他走过去,电视台的人正摆弄着机器,学生们兴奋地围着新课桌椅摸来摸去,一见他走过来都叫起来:“常老师!”
    “新课桌椅到了啊。”常生也很高兴:“这下有新课桌椅了,同学们能更好地学习了。”
    一个戴边框眼镜的年轻男人走近:“你好,你就是常老师啊。”
    常生笑着说:“是的,太感谢你们了。”
    小吴助理摇头:“不客气,这里需要社会各界的共同扶持,我们做企业的也是尽自己一份心力,我们老板说再加十万赞助,给孩子们买校服运动服。”
    “太感谢了!你们老板真是好心人。”
    小吴助理一指最左边的办公室:“我们老板说你回来之后去那里找他,他有事和你谈。”
    “和我?”常生觉得意外,要谈也是和领导谈,怎么也不会和他谈啊。
    “你过去吧,我们一会就走了。”
    常生虽然不理解但也顺从地走过去,这位老板真是好心人啊,赞助这么多东西还追加……他想着,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门没有关,稍一用力就开了,常生推开门走进去,轻声地说道:“你好,抱歉我来晚了……”
    他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站着,手背在身后,拿着一根教鞭――一根细细的长约尺余的竹竿。
    那背影太熟悉了,就算和四年前有所差别但是感觉完全一样……常生的思维中断了,因为男人回过头,他一眼就认出他是谁。
    “常老师?”杜绍言伸出教鞭指门:“麻烦把门关上。”
    常生吓得不敢动,这是什么状态,怎么会突然见到他。
    四年前纷乱的记忆涌上心头,他当年不想离开他却离开了,他以为躲到这深山中有生之年不会再见到真人,可是怎么……杜绍言走过来,他用教鞭抵住常生门后的门,关上。
    因此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根教鞭的长度,咫尺之内。
    常生感到心跳得都要蹦出胸口,他的身体在发热,四年前的小鬼已经长大为真正的成年人,虽然在他看来年纪仍然太小仍然不及他的零头但是气势却明显地盖过他。他的五官轮廓更加分明像大理石雕刻般俊朗深刻,他个子已经很高了,低着头和自己说话而自己需要仰着头看他,他的声音也已经是青年的嗓音,有些低,却听起来非常温柔。
    杜绍言凑近常生的脸:“我有个熟人,我十二岁时他三十岁,如今我二十二岁了他应该有四十岁,不知道为什么你和他三十岁时的样貌一模一样,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常生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当年走的时候拜托过陈医生告诉他真相,为了让他认为他对他的好只是一场误会,为了让他彻底地失望,为了忘记。
    他明明什么都明白,为什么还要故意问这些,用这样轻佻的口气。
    教鞭挑起常生耳侧的短发,冰冷的竹竿触碰着耳侧发烫的肌肤,杜绍言接着说:“我那个熟人啊,结过婚有过孩子,相貌普通大众脸,唯一的优点就是皮肤白,这点和常老师也一样,常老师皮肤很好,又白,又细……”
    常生往旁边闪躲了一点试图避开教鞭,但杜绍言突然一鞭抽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立刻袭来。
    “看,一道血痕了,”杜绍言靠近常生,他的手指抚摸着那道血痕,他说话的口气扑在他的脸上:“要多久消失?”
    常生忍着痛:“……明天。”
    “那么吻痕呢?”
    他说着,低头咬在男人曝露在领口之外的脖子上。
    其实他咬得不重,略带粗糙的嘴唇在肌肤上摩擦,常生只觉得又痛又痒:“放开……”
    “如果你想让外面的人听见或者看见,”杜绍言抬起头,他按住他的肩:“我无所谓。”
    “你……”常生感到他身上的戾气,他小心地拒绝:“不要。”
    “不要?”杜绍言重复着,他用教鞭探进常生的衣服领口,挑出他佩戴的长生锁:“真巧,我那个熟人也有这个,常老师还要继续装路人吗?”
    “对,我就是,”常生忍无可忍:“你想怎样。”
    杜绍言突然笑了一下:“你说呢。”
    ☆、第 57 章 私自逃跑的后果很严重2
    常生很无奈地望着车窗外已经漆黑的天空,他现在坐在杜少爷的悍马上,跟他走。
    不得不跟他走,他赞助了钱和东西,威胁要收回。
    这孩子越来越任性了,从前十五六岁任性一点还能说小孩子可爱,现在二十多了还这样除了性格本性就是这样恶劣之外没有其他解释。
    常生不知道跟他走会有怎样的后果在前面等他,他觉得未知的恐惧。
    “外面那么黑有什么好看的。”杜少爷突然开口。
    “没什么。”常生转过头,男人英俊的侧脸在近距离的车里看来更加好看了。
    “当然没有本少爷的脸好看。”杜少爷接着说道。
    真的能不能稍微内敛一点,谦虚谨慎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吗?现代人真是忘得差不多了!常生只好说:“你长大了。”
    杜少爷嗯一声:“你一点都没变。”
    常生索性直说:“……少爷知道的。”
    山路崎岖,前面开路的车开得也不快,天黑路窄,阿肯慢吞吞地开着车,后座上的两个人都有点嫌他碍事。
    当然一个是嫌他在这里有些事不好做,另一个是嫌他在这里有些话不好说。
    杜绍言又点头:“你在这里过得挺好啊,有男有女有老头有正太有萝莉,难怪当时一声不吭突然跑了。”
    常生低头看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他不知道当时自己的一走了之会给他带来怎样的伤害。
    两人一时都不说话了,阿肯倒是觉得有点闷,边开车边说:“常老师,没想到你和少爷认识哦。”
    杜绍言替常生回答:“他以前是家里下人。”
    只是下人……常生不说话,心情有点沮丧,阿肯哦一声:“难怪呢,我才来两年所以不认识,那常老师怎么离开家到大山里当老师了呢?”
    常生犹犹豫豫,杜绍言又替他答道:“看戏看够了就走了。”
    阿肯不理解:“啊?看戏?”
    常生只好摇头:“当时有点事……”
    “你闭嘴。”杜绍言突然说道。
    这下连阿肯都听出少爷生气了,于是三个人都不说话,默契地保持几个小时沉默,一直到家。
    到家已经是夜里,杜绍言仍然冷着脸,常生有些忐忑地跟着他,杜绍言现在一个人住过去的主卧,常生以前没来过这个房间,这个内外两间的套房是中式装修风格,名贵的全套红木家具古朴奢华却显得太过冷清。
    杜绍言解开领带:“有什么想解释的?”
    常生不自觉地往后退,杜绍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看我演戏好玩吗?”
    常生摇摇头,他很想解释自己没有这个意思,可是他一旦否认了,四年前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意义。
    这四年的事实已经证明了,他的父亲为他指明的道路是对的,他获得成功,继承亿万财富,还有门当户对的女朋友,如果自己坚持和他在一起,他能有什么?金钱?事业?家庭?
    自己和他在一起,他早晚会后悔,与其等他过几年成熟了再后悔年少时的一时冲动,不如让他怨恨自己。
    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时间不等人,少爷没有他那么多时间可以耗。
    所以他摇了摇头:“不好玩。”
    杜绍言冷笑一声:“所以你连看都不想看了?”
    “或许吧。”常生望着他:“你不要为难那个学校的孩子们,如果你要报复我什么,不要牵扯上别人。”
    “我没那么幼稚牵扯他人,”杜绍言松开手:“不过在你眼里,怎么看我都是幼稚的吧,你到底多少岁?”
    常生沉默着,半晌说:“具体多少,我不记得了。”
    “太长了吗?”杜绍言侧脸看他:“我记得你淘过一个明代的玉带,莫非是从那时?”
    常生低着头,点了一下,算是默认。
    那天他们一起去淘宝,是他们离家出走的第二天,没有钱,很饿很饿,他给他买了一个热狗,全部都给他吃了。
    真正对一个人好,不是看他给了多少,而是看他有多少,之后给多少。
    杜绍言曾经为此觉得他对他太好了,以至于他都想不通原因,不过现在看来,是他根本不会觉得饿吧。
    这让他觉得有被欺骗的愤怒,他的手指在西装的衣袖之下握成拳,他现在很想揍他。
    他忍住了,只说:“你现在到山里教那些孩子,也是为了看戏?那你为什么要在乎我捐不捐款?”
    “少爷知道的,我的人生太长了……”常生低声说道:“我想尝试些不同的事……我很无聊……”
    杜绍言打断他的话:“你无聊?你救我也是因为无聊吗!你跟我离家出走也是因为无聊吗!你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无聊吗!你照顾我也是因为无聊吗!你和我做爱也是因为无聊吗!”
    他没有等常生做出回答,他直接抓住男人单薄的肩将他推倒在一旁宽大的床上:“你觉得无聊,那做点不无聊的事怎么样!”
    床非常宽大,两个成年人跌到上面震动了几下很快平稳,优质的红木家具连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