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叶秉然依约的开了车过来，他因为已经许久未出门了，所以有些睡眠不足，原本一天睡十多小时却被对方挖出门，于是他接完电话后又睡着了。
    这倒是给了他家老哥方便，用因为不放心所以留给对方的钥匙打开了门，然后去搜刮他房间才把他叫醒。
    醒来时，原本在床旁边的安眠药消失了。
    「小阳早安。」叶秉然注意到他张开了双眼，温柔地瞇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他哥比他矮了点，两个小酒窝跟白嫩的脸令人无法联想到这人已经奔三。
    他哥从很早前就是单身主义者，虽然曾经喜欢过自己学长，但自从赖学长刻意地从叶秉然生命中消失后，他哥就打从心底决定不结婚，也不喜欢别人了。
    我说过我只喜欢他，那我也这辈子也就只喜欢他。那时的叶秉阳才高中，但他还是记很清楚那时叶秉然失望而落魄的眼神。明明出门前，他才笑着跟他说他会把他家媳妇带回来的，说是要跟赖学长告白了。
    前后形成了十分大的对比。
    这大概是第一次叶秉然的直觉错误，这让一向依靠着直觉的少年慌了手脚，不再是平常那游刃有馀的模样。
    「……哥，早安。」他用手戳了戳对方酒窝，要他解释消失的东西去哪了。
    「小阳你已经换好衣服了，那我们就走吧。」对方甚么也不解释，就只是自顾自地笑着站了起来。
    他其实觉得他哥很可爱，从小不跟他摆架子，跟附近邻居总吵来吵去，但总没有一次赢的，就算回来后沾沾自喜地跟他说自己赢了也通常是疼爱他的大哥哥三不五时的放水。相较起来他成熟了不少，真心觉得他哥跟小孩子没两样。
    叶秉然带他来的是义大利餐厅，他把墨镜戴好口罩戴好才出车子，跟以往一样。
    明明都是怕被认出来，但心情仍然不同以前。
    服务生将他们带到小包厢、菜单放到了两人面前后，他才把这身诡异的穿着拿掉。
    他一直习惯不了这身装扮所带来的闷热感，以前因为看粉丝们看到他这么开心的模样所以总爱戴不戴的，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缩成最小，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小阳你要点什么？」
    「看哥吧，反正哥吃的我都吃。」
    最后出乎他意料的，叶秉然没有点自己喜欢吃的海鲜，每道菜都没有。
    「直觉，我想看看我的直觉到底什么时候会出错……」对方喃喃自语的说着这话，一边将东西还给服务生。
    吃饭的过程中叶秉然讲了不少圈子里的事，也提到他这事终于比较退烧一点了，原本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继续演戏，林承儒却毫不犹豫的拒绝。
    谢黎则因为他把对方封锁而耍起大少爷脾气了，还说要自己抓记者来为他澄清，把自己助手搞到一定要联络到他了。
    叶先生啊你一定要救我啊谢导的名声毁不起啊！他彷彿听到了小女生痛苦的吶喊声，或多或少会看谢黎消息的叶秉然也知道这人有多随心所欲，但偏偏这个助理又特别得谢黎眼不想辞了她。
    「……辛苦小梁了，谢少爷闹起脾气也不是我能解决的。」他以这话当作此话题感想。
    他们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原本因为长期闷在家里的坏心情随着叶秉然低笑点的笑声全拋到了脑后。
    他一直觉得比起他，叶秉然更适合出道，用他那灿灿然的笑容出现在电视上心情肯定好到不行。
    但叶秉然却说他不要，太累。明明他现在在做的室内设计也常常因为自己不受限制的接而常常熬夜，跟自己睡的时数其实差不多。
    算了，随他开心。
    之后，水没了，原本叶秉然要去倒，却被他拒绝了。
    他这辈子不可能就这样什么事都没有的过下去，儘管目前积蓄足以他过完下半辈子，但他还是想出去工作。
    而若想完成，就必须想办法克服。
    他戴上了口罩才出去，在这之前叶秉然这「我儿长大了」的眼神让他囧了下。
    直到他把水倒入杯子中都很正常，没人认出这是前些日子的緋闻主角。
    只是他在经过厨房前，他被一个声音吸引住了。
    「……就像你所说的，我为私生子，并没有任何资格可以抢夺家產。但我已经没有之打算要做这事了为什么还是处处挡我？」少年的声音仍带有一丝青涩，话语中带有些许的哀愁，老实说如果以新人的角度来看，这表现已经可圈可点。
    只是若是要搬上大萤幕，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虽然只有短短两句话，却可以一次又一次的不断重复，讲到听的人都烦了自己也是持续不断。
    连一向支持自己做任何事的老哥，也难得地嫌弃道：我听起来你每次讲的话给人的感觉都差不多，你到底还要念几次啊？
    叶秉阳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去听着少年犹如录音机拨放般的句子，也不想自己站在厨房外看起来是多么的可疑。
    突然，那声音嘎然而止，他才回过神来，当事人走了出来。
    少年的头发被挑染成金发，似乎是因为最近流行的关係而戴着金框眼镜，虽然说自己也不是个多时髦的人但起码他感觉得出来对方不适合这副眼镜，还不如一般的塑胶框眼镜。
    体型高瘦，穿着服务生的衣服但感觉得出来似乎有健身，肤色不到小麦色，但比起一般人还是黑了点。
    他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手，叹了口气。他本身不太喜欢运动，但为了保持身材或一个角色多多少少还是会出去跑个步，本身是个很容易白回来的人，好不容易稍微黑了点因为这一个月足不出户又变回来了。
    对方注意到了他，向他露出了平易近人的微笑。
    「……请问你是，叶秉阳吗？」少年轻声问道，他僵了僵，下意识地去轻碰脸颊。口罩还在。
    大概把他的动作当成默认，对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彷彿有无数星星在里头，黑得发亮。「我是你的粉丝。」
    「……是吗？」他尷尬地回了句。在一个月前的八卦洗礼后，会说出这话的人恐怕真的是他的真爱粉了，毕竟喜欢一个充满污点的偶像实在无法令人说出口，还不如把这些周边签名全部丢丢，去寻找下一个人。
    「……因为，感觉得出来叶秉阳这个人，是个刻苦耐劳的劳碌命，是个会对包养跟被包养这些人嗤之以鼻的人啊。」他笑着说，那话宛如他的救赎般，刺进了他的心里。
    原来，他的一切还是有人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