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王南忌惮地看了眼窗外,想摇摇头,却因为扯到伤口而长长地嘶了一声,他不停地哈着气,缓解着撕裂的疼痛感,好半天才苦着脸说道:不怪陈哥你,帮忙也看情况,碰到这种怪物战,大家都是默认保全自己就行的,毕竟我们的人力微弱,和怪物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
    他说着一顿,忽然转头看了逢和嘉一眼,那个美艳漂亮的女人正顿顿地撑着车窗,五指微微蜷缩着用力,白嫩的手背上青筋微露,她额头死死抵在窗上,眼眸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呼吸也有些粗重。
    王南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着逢和嘉时的瞬间,心头又浮起了刚才差点被逢和璐璐活生生掐死的恐惧,他小声和陈程恩说道:陈、陈哥,我感觉这逢和嘉看上去也不正常的样子,她会不会也和逢和璐璐一样突然发疯,然后对我们动手啊?要不然我们
    逢和嘉冷不丁地转过头,凤目凌厉尖锐,王南顿时一哽,话到嘴边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陈程恩悄悄后退远离了王南一步,等逢和嘉收回那阴森森的视线继续隔着玻璃对着窗外那群怪物流口水时,他才轻轻拉了下王南的衣摆,低声道:你少说两句
    你以为我们不想把逢和嘉弄下去吗?还不是怕打不过逢和嘉,没把她弄下去,却反而把自己赔进去吗。
    王南脸色难看,捂着脖子不说话了。
    1号车厢内的气氛并不好,外面怪物们动静越来越大、场景越来越污秽恐怖的打斗更是在众人心头覆上一层阴影。
    但事实上,这一站的情况其实比上一站要好,怪物们在车厢外打的要死要活,却没有上车,相对上一站7号车厢的全灭结局,4号车厢和1号车厢过分幸运了。
    郁苏和相奴也在讨论这个话题,列车上的卫生间也是有着玻璃窗的,虽然卫生间处于那些怪物的背面,看不到它们打斗时的场景,但因为那几个怪物互撕的厉害,有几只鬼婴趁乱从它们身体里跑了出来,围着车厢乱飞。
    透过卫生间看到玻璃窗后有人时,那几个智商不高的鬼婴顿时全凑了过来,故意拉扯着嘴唇做出可怕的鬼脸贴在了窗上,想吓一吓窗后的人。
    可惜,能被他们吓到的相奴有眼疾,而另一位郁苏,他没有被那些鬼婴吓着,反倒是鬼婴们在触及到他那冷冰冰的视线后,惊惶地尖叫了一声,捂着脸飞快的滑了下去,从郁苏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相奴耳朵动了动,看向窗外迷茫道:这什么声音
    郁苏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正:你听错了,没有声音。
    相奴顿了一下,小声说道:是这样吗?我好像听到了尖叫鸡的声音。
    郁苏的回应是抚上面颊的冰凉手指,相奴舔了舔唇角,他的唇很削薄,唇色却浅浅粉粉的,在水意的浸润下,泛着粼粼的光,轻而易举地吸引着旁人的视线。
    但他本人并无这样的自觉,总是用这副泛着潋滟春意的模样说着正经的事:直接通过银光进入中心大厅这个办法看来是不可行了,我们只能找别的方法。郁先生,等下列车驶动以后,我想请你带我去一下驾驶室。
    第14章 14
    驾驶室?郁苏咀嚼着这个字眼,语气中有一点点微妙,他问道:去驾驶室干什么?
    找点东西。相奴也没有直接回答。
    郁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道:为什么要等列车开始再去,乘务员和那几个怪物正在车外缠斗,距离靠站的30分钟结束还有17分钟左右,我们完全可以现在就过去,时间很充裕。
    相奴犹豫道:那万一乘务员提前回车上怎么办?
    郁苏勾了勾唇,语气不变:1号车厢就在驾驶室旁边,就算它察觉到了放弃与那些怪物搏斗,我们也能快速逃回车厢。
    相奴闻言,当即决定道:那我们等等就去驾驶室!
    郁苏看着他,眸色微微深了一点,忽然问道:相奴,你都没有去4号车厢和林成交流一下,你就那么确定我告诉你的一切是真实的?陈程恩可是说了,穿过银光时,4号车厢在我们车厢的死角位置,按理来说,我应该是看不到发生在4号车厢的事情的。
    相奴没有说话,面色有一瞬间的古怪,他吃吃笑着,柔软的双臂攀附上郁苏的肩颈,吐气如兰:虽然其中的确有些疑问,但是我相信你并不需要理由啊。毕竟,我们出去以后要那个的。
    漂亮的青年轻轻说,眉睫轻垂,眸带羞涩,俨然一副情动不已的模样。
    郁苏看着他,忽觉口干舌燥,不自觉的将视线移开,喃喃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郁苏牵住相奴的手腕:走吧,我带你去驾驶室,你希望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动向吗?
    相奴好奇道:车厢是一节通到头的,我们避不开其他人的观察吧?
    郁苏并不解释,只是说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想还是不想就行了。
    相奴想了想,说道:先悄悄去驾驶室看看再说吧。
    郁苏低低应了一声,揽着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从卫生间里出来以后,相奴发现自己好像走进了另一个空间,任务者们嘈杂的低语离他远去,车厢中明亮的炽白色亮光也被昏黄色取代,极致的安静下,烛火燃烧蜡液滴落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相奴放空着思绪,心中想到,还好自己是个瞎子,有些时候可以装傻,反正他看不到不是吗?
    不过郁苏到底带自己进入了什么地方啊?
    相奴不安地想着,竭力地克制着自己深思。他觉得自己只要稍稍想的更深一点,就会发现一个会让自己失态的事实。
    没必要,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相奴唇角微微上扬,挂着甜美清澈的笑容被郁苏牵着一路向前行进,因为双眼无神,导致他看上去像个精美的人偶,美而无神,无神却更似有神,不能多看,一看便坠入深渊继而万劫不复。
    这条安静的长廊中最清晰响亮的就是郁苏那厚重的军靴踩在地上时发出的清脆响声,咿呀--
    郁苏带着相奴停下,随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相奴发现眼前那昏黄色的光影被明黄色取代,他们又换了一个地方。
    郁苏松开抱着相奴的手,告诉他:到驾驶室了。
    相奴有些紧张,情不自禁地对郁苏发出了质疑:你确定这里真的是驾驶室?
    郁苏轻轻揪了下眉心,提醒道:距离列车半小时结束只剩下13分钟,留给你探查的时间不多了。
    相奴顿了顿,手臂乱晃起来,摸索到墙壁后才不动了。
    他扶着墙壁走了没两步又忽然停下,郁苏探究地看着他,只见那个漂亮的青年抿住了唇,失落的垂下细密厚长的睫羽,清甜的声音中盈满了委屈,他难受地说道:没有拐杖,判断不了距离了。
    郁苏沉默地看着他,意外又情理之中的发觉自己有一点心动了,然后便心软了,他听到自己无奈地低叹一声,别扭地安慰道:没关系,我可以充当你的眼睛为你引路。
    随后郁苏便看到青年挑着唇角满足地笑了起来,他顿了顿,那一点微妙地不适就散去了。
    相奴磕磕绊绊地抓住郁苏的衣角轻轻扯动着他催促道:郁先生,屋子里都有哪些布置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郁苏随意地扫了驾驶室一眼,敷衍地答道:看上去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相奴轻蹙起了眉,抿着唇有些不高兴道:你都没有仔细地看,怎么就直接给出答案了?
    相奴又扯了扯他的衣角:郁先生,你看的太快了,你要慢慢地仔细地看,然后再认真回答我!
    虽然他话语里满是催促,却不会让人感觉不适,反而让听着的人感觉心像是被泡在蜜水里一般,酥酥软软的。
    郁苏轻叹了一声,这才认真仔细看了起来,给相奴描绘起驾驶室的模样。
    你现在贴着靠门的墙,在你的头顶有一个沙漏挂饰。在你右边的墙上有一个沙发,挺大的,但也挺脏,估计是那个乘务员的位置,不要坐。在你的左手边是一个壁橱,外面上了锁。
    听到壁橱的存在后相奴心中一动,刚要说什么,就听郁苏紧接着道:在你对面约两米左右的地方有一道竖墙和一扇开着的门,墙背后坐着驾驶员,它穿着制服正在开车。
    灵活的相奴难得卡住了,他讶然又慌张地问道:驾、驾驶员就在我们旁边?
    冷峻的青年唇角轻勾,似笑非笑:这里是驾驶室驾驶员在不是很正常吗?
    相奴长了张嘴,忐忑问道:那它有看见我们吗?
    郁苏点点头,意识到相奴看不见后便说给他听:我们俩的动静不小,也没有可以掩藏踪迹,你说它知不知道我们俩在呢?
    相奴漂亮的脸蛋微微发白,有气无力地自我宽慰道:没关系,既然它一直没有动静就证明它对我们没有威胁,它正在开车呢,应该是分不开精神来对付我们的。
    郁苏哼笑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相奴想起郁苏刚刚所说的环境大致分布,延着左边墙慢慢摸索过去,手上的一开始是冰凉带着粗糙的,在遇到一个阻碍后,手上的触感逐渐光滑平整,只是上下移动时会遇到好几条规整的缝隙。
    相奴两只手都在这新的平面上移动,他问郁苏:郁先生,这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壁橱吗?
    郁苏站在他的身旁,目光沉沉:嗯,你对它很感兴趣?这里面只摆了几本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相奴轻咦:郁先生您又没打开看过,怎么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就很普通呢。
    郁苏握住他的手腕,按着他的手背上与他五指交扣,然后贴在了壁橱上:这是玻璃的。
    相奴垂下眉眼:可我还是想打开看看。
    郁苏拉着他的手下移,摸索着那把精巧却质量很好的钢锁,提醒相奴:有锁。
    相奴从郁苏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在左锁骨前的领口上摸了摸,然后将领口上那个佩戴的小兔子胸针解了下来,他虽然看不见,手上的动作却很利索,专门定制过的胸针很长,还可以拆卸下来,他将针钻进锁里,来回捣鼓几下后就将锁解了开来。
    郁苏站在他的身后将相奴的一系列动作收入眼底,冷峻的面庞上浮现起一抹郁闷。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于低估相奴了,各种偏门的知识、灵活的头脑和优秀的心态,如今还掌握着开锁技能,相奴虽然半瞎,可也绝不是一个只有脸能看的花瓶。
    可这样一来也更加让他心动了,如此美丽的肉体中居然封印着一个如此富有魅力而有趣的灵魂,多让人震惊喜悦啊。
    郁苏默默地凝视着相奴的背影,目光逐渐灼烧。
    相奴敏锐的感觉到身后视线的升温,伴随而来的还有心头升起的一股极为隐晦的危机感。
    相奴握紧了一下手心中的锁,仅两秒,便松开,精钢所制的锁砰的一声砸在地板上,郁苏的手按在了相奴的肩上。
    漂亮的青年神情自然地转过身,在郁苏的注视下把针又重新组装在那个兔子装饰下,然后递给郁苏,笑容美丽而又天真,没有一丁点的黑暗瑕疵:郁先生,可以帮我把胸针重新带好吗?
    郁苏低头看着手里的兔子胸针不说话,相奴还在提着要求,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自己的领口前划来划去,这样的举动为他更添了几分灵动。
    我有亿点点强迫症,希望胸针正正好好的别在我的左锁骨中线上,但是我的眼睛看不清楚,自己别不好,只能拜托郁先生你啦。
    说完,他双手合十地向郁苏道谢,神态看上去诚恳极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郁苏有点找不回之前的感觉来,他索然无味地替相奴将胸针板板正正地别好,漂亮青年在他的手离开领口后噙着浅浅淡淡的笑意拨弄着兔子胸针,兔子头随着他的动作呼啦啦转了一个圈圈,竟为他的主人也添了几分憨气与可爱来。
    郁苏微怔,冷不丁问道:那以前是谁替你佩戴的胸针?
    相奴有些茫然,好一会儿后才结合着郁苏的语气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郁苏大概是吃醋了,或许没到那样的程度,但总归是心里酸酸的,在这样的刺激下他问出了相奴这个问题。
    相奴心想,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他这个半瞎什么都看不见,就算面前全是废墟对他也照不成任何感官上的刺激,他怎么可能真的有强迫症?
    之所以扯出这个借口,无非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于是故意用这个理由来缓和气氛加转移注意力罢了。
    既然不存在强迫症,自然也就不存在那个为他戴正胸针的人了。
    不过郁苏会在意这一点也是相奴没想到的,但却可以加以利用。
    也幸好相奴的眼眸是散开的,所以他的眼眸没法配合着他狡黠的心思灵活的转动,否则心底的打算肯定暴露的一干二净。
    此时,在郁苏眼里,相奴被他的质问击中了心房,那张漂亮到令人心慌的面容上覆上了一层令人心碎的彷徨,他微咬了一下唇,眉睫暗淡的垂下一点,摇头否认道:没有人为我佩戴胸针。
    说完便转过了身,拉开了柜子伸进了手在其中摸索起来。
    郁苏眉心轻蹙了一下,眼中有一丝不满和恶意划过,很显然,那个能影响到面前这个漂亮的人让他很不高兴、非常不爽。
    这本就是相奴的目的,郁苏对那个莫须有的人物存在了恶意以后,便会有去寻找到对方的想法,会想和他离开这个副本。
    但相奴也怕自己把握不住郁苏的心理,用力过猛后不但没惹出郁苏的恶意,反而还使郁苏连自己也一同厌恶上,所以在做完这场戏后飞快地就投入到了正事里,从壁橱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还有好几个巴掌大小类似胶囊一样的东西。
    相奴把东西一股脑的都塞给郁苏,好奇问道:郁先生,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还有这笔记本,里面有没有记载什么重要信息啊?
    郁苏接过笔记本,做做样子翻了几下,弄了点翻页声给相奴听,随口说道:笔记本上只记载了那个乘务员的一些日常,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然后又拿起那颗胶囊告诉相奴:但是这个胶囊挺有意思,它的壳子上写着茧蛹作坊出品救生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