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枚暗棋

      夜色清凉如水,润福静静的跪在蒲团上,偌大的屋子里,闪着几盏烛光在风中晃动,仿佛一不留神间就会熄灭。这样的夜色,这样的跪拜,让润福想起来若干年前的那次跪祠堂,润福心轻轻的飘着,尽管不合时宜,但回想起这么多年,想着呆在了山东乡下的阿玛额娘,有些凄凉,生出了一股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慨。一抬头,墙上挂着一幅工笔的美人图,黄衣婵娟,素颜浅笑,仿佛是活的一般,润福知道,这个就是被封为皇贵妃的佟佳氏。
    胤禛就这么站在门口,不知道过了多久,就静静的看着润福跪着的背影,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很像润福身上的味道,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润福轻轻的起身,略略一站就上前拭擦着佛龛,灯光将她的背影托在了地上,长长的,如同她那散开的青丝一般,胤禛定定的立着很久,沉默把时间拉长,润福一遍一遍的擦着深红色的梨花木佛龛,装作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直到脚步声渐渐走远,润福方放下手上的丝绢,沉吟良久。
    她在思索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她觉得他们现在的模式,让她很疲惫,直到夜深了,润福才在一个客房里休憩了下。
    一大早,贝勒府的管家札拉就过来把润福接了回去,进了院子发现绿袖和杏儿都站在院子神色紧张的望着润福,见润福穿着昨儿个进宫的衣服回来了,也没问什么,扑到身边儿,“主子,您回来了——”,拉着润福的衣角,润福笑着看着她们俩,一别过头,发现两个小头偷偷的探了出来,偷偷的望着润福,润福的心情登时好了很多,是叮当和叮咚。
    她伸手招来两个人,两个人对着望着一眼,怯生生的走到了润福边上,叮当就在那不说话儿,叮咚胆子大一些,看着润福“姐姐,你回来都没有看我们写字了,你不要我们了么——”
    润福闻言,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但想到昨天晚上想到的事儿,又慢慢的扯开笑着,脸上深思了下,就在园子门口蹲了下来,伸手抚摸着叮当叮咚两个人的头,叮当圆圆的小脸上挂着羞怯的笑容“怎么会呢,只不过是姐姐最近有些事儿,可能疏忽了你们,不过哦,这回到贝勒府了,你们就不能再叫姐姐了,姐姐放在心里叫就好,私下喊喊可以,明面上要跟着她们一起喊主子的——”
    润福的话,让两个小孩稍稍有些愣住了,还是叮咚大些,猛然反应过来了,他拙笨的做了一个礼“主子,叮咚逾越了”
    润福脸上泛着一抹笑,不过叮当倒是有些不开心,有点不明白这姐姐怎么不能叫,非得叫主子,看着哥哥在那行礼,又看看润福脸上的那个她也不明白的笑,“哼”了一声,噔噔噔的跑了。
    润福起了身子,看着跑开了的叮当,不在意的笑了笑,杏儿紧跟了几步,去追了上去,这几天的相处让俩人已经很喜欢这两个可怜的小孩儿了。
    润福拉着叮咚的手,绿袖在润福的身后跟着,三个人一起进了屋子。
    润福一进屋就看到了一个八仙凳子上摆着一个白石雕的鱼缸,一打眼望去里面还有着摇曳的水草和游来游去的几尾鱼,“咿,这鱼缸什么时候拿过来的?”,润福走近瞧了瞧,细长的七彩鱼,五条交错的或露头或露尾的藏在了水草里,瘦骨嶙峋的鱼缸透着幽冷的气息,在这样的一个屋子里倒很衬。
    绿袖一边从旁边篮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的鱼食,撒了一点点进了鱼缸,纷纷扬扬的,鱼儿争相吃食,润福调皮心起伸出手,在鱼缸上扣了扣,鱼儿马上惊的四处逃窜,润福开心的笑了笑,叮咚也有样学样的在鱼缸上扣了扣,润福又伸手摸摸他的头,俩人一起笑了。
    绿袖也笑了,难得见到主子这么轻松的模样“昨儿个大阿哥送来的,说是舅爷托了他买的,说是提前给你过寿日,你昨儿恰好不在府里,奴婢也就做主收了下来”。她说的大阿哥正是弘晖,这两年进了皇学,见面儿的机会也不多。
    润福闻言“唔”了一声,上次在河南府,见着河里的鱼儿,和这祈逸说笑“有花有鱼有石头的日子才是雅趣”,借口埋汰他满身铜臭,不想这小子倒记在了心里,借她生日反过来打趣她。
    润福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这昨日夜里确实熬大发了,身子发倦,看着叮咚那乖巧的模样,她把他拉到身边“这个,叮咚,日前在河南府的时候,姐姐问了你,可想要个出身,是吧?”
    叮咚乖乖的立在了润福身边,脸色端正严肃,听着润福的话,点了点头“是的,主子,叮咚想要学东西,好保护妹妹,保护姐姐,做个有用的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也不假,听了叮咚的话,润福心里有些酸酸的,有些不忍,但一想又狠着心往下说。
    “这样的,叮咚,下面这些话,我说给了你听,你细细想想,再给我答案”润福敛了笑容,一脸严肃的看着叮咚,叮咚被润福的严肃样儿吓到了,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杆,郑重的回答“好”。
    “你今年也有七岁了,已经到了进学的年龄了,之前贝勒爷偶尔让那邬师爷指点了你,但这样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你是个男孩子,这入族谱不是个轻易的事儿,叮当是个女孩儿,很多事儿倒是容易的很,我养在身边就行,因此,现在要不然让你做了大阿哥的书童,等长成了也算是亲信,还有就是我想让你入那山去学些拳脚,等过个三五年,再让你回来”润福说完,盯着叮咚看去。
    叮咚年纪虽然小,但是个懂事的,润福这么一说,没有马上做出判断,只见他很懂事的对着润福行了个礼“主子,这个事情干系重大,虽然叮咚叮当都是主子救的,理应听主子的话,但主子既然给叮咚选择的机会,必然是希望叮咚如果跟了你,就要必然的衷心而不能面上从了心里还怨尤,那就等叮咚想明白了,再回禀了主子,好么?”,他说这一席话,眼睛盯着润福,里面盛满了认真。
    润福笑的很开心,“好,姐姐就等你这句话”
    叮咚略想了下,又抬起头问“主子,那妹妹就劳烦你了”
    润福盯着叮咚的眼睛“叮咚,你信姐姐么?”
    叮咚迟疑了下,低了下头,抬头眼睛亮亮的望着润福,里面一片坚定“信”,就一个字,斩钉截铁。
    晚上的时候,叮咚跪在了地上,对着润福说,他选择被送出去。
    润福看着那个还很稚嫩的小脸上的认真和坚定,有些后悔和迟疑,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给了叮咚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让他名儿一大早去了四九城的一间铺子找那掌柜的,叮咚不认得字,只是看上面的那些符号,不是他认识的。
    叮当见找不到了哥哥,先是不肯大哭了一番,后来润福每日带着叮咚,并和福晋禀报收了她做义女,真的当女儿一般的对着,渐渐的,叮当的心慢慢偏向了润福,对叮咚的记挂也不那么重了。
    胤禛自从那日在别院里见过后,就再也没有到润福的院子里来,润福也不甚在意,开始的时候,对两个人的这种模式还有些失落,渐渐的也心思放淡了,每日里不是在书房看书抄写佛经,就是到院子里去摆弄她那些草药树苗儿之类的,日子过得也算是悠闲惬意。
    为了防止冬至把那些幼苗冻坏,她折腾着把府里的木灰都要来了,每到起风的时候,院子里都灰棚缭乱的,让那拉氏是每次见了她都非说她一通,直到后来那拉氏见着她就叹气。最终还是想了个法子,把草木灰拿个槽子靠着山墙磊出一圈儿,又把那草药苗儿菜籽儿上面的放进去,盖上土埋好,上面盖上了不用的棉被,这才好些。
    日子忙忙碌碌的,等到三个月后,年氏生了一个格格,看着和年氏并肩站着招呼宾客的胤禛,润福的心,波澜不兴。
    润福上前笑着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儿,倒是没在意胤禛的表情,对着年氏一脸得色,递上了礼之后,就带着绿袖和叮当进了屋子,和着大家伙儿说着话儿。
    快要到年节了,这也没有大办,只是几个阿哥府递了份例子礼,来的就十三的福晋和侧福晋,润福这是第一次见到十三的福晋兆佳氏,大婚的时候润福赶巧儿没赶上,只是递了礼份,穿着宝蓝色的旗装,梳着两把子头,一副温婉的模样儿,不过十四五岁,脸上还挂着新嫁娘的娇涩,此时手紧紧的牵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手,看样子是胤祥的大格格宝琳,小小的样子大大的眼睛滴流乱转,好奇的打量着周围,那个侧福晋爪尔佳氏因为就这几日临盆,就没过来,那拉氏正拉着兆佳氏的手,不知道在谈什么,周围的人都笑成了一团儿,见润福进了屋子,那拉氏喊了“来来,这事儿,问问我们的钮钴禄福晋——”
    润福脸上诧异的望着那拉氏,她这刚进屋子,能有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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