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转局

      躺在床上待产的日子,总是会拉长时间的长度。
    润福闲暇无事,倒是钻书房的时间最多,而素日里,除了李氏和年氏隔三差五出点小篓子,润福也不当回事儿,毕竟事已成定局了,润福反而觉得这样的日子,平静的有些让人不安,不过她倒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性子,以静待动,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拿起弘晖前段时间捎回来的地理志,厚厚的一摞子牛皮纸,托在手里却掉出了一张夹在其中的素笔画,画中两个十六七的男孩子,勾肩搭背的哈哈大笑,背景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隐隐约约的宁古塔不见往日的萧瑟,在夕阳下的笼罩下只剩下几分静谧的气息,寥寥几笔勾勒出少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润福从嘴角溢出了一抹笑容,翻腾着手中的地理志,弘晖的笔工确实出色,而且他极其认真,这地图看起来是费了一番不小的心思,想到前几天康熙赏到府里的赏赐,润福暗暗偷笑了,因为康熙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送了两名如花美眷过来。估计弘晖这小子回来定然不知所措。
    摇了摇头,润福收敛了心神,手里反复抚摸着那几张用着鱼皮画着的宁古塔边界图,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沿着边界线回划着,思索着,手指正停在了鸭绿江上。她在想的不是别的,而是中朝边界的问题。
    天朝上国的思想,是渗透在这些皇亲贵愦的脑子里了,却不知这种自大,最后会让我们的整个国土一点点的沦丧、蚕食。润福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思想,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虽然受了这么多年封建思想的浸淫,但骨子里还保存着现代的思想,就算看着这个国家的走势无动于衷,但是对于国土的捍卫还是有那么点激情在里面的。
    在纸上划来划去,却不知道该怎么提醒,索性把这个事儿放在心里,暂时不想了,提起了笔,自己想起了有趣的事儿,把弘晖寄过来的地图,按照前世地图的模式,将区域按照功能用颜色区分,将分界线用不同的标示标注,还在旁边加了备注,画地图是个精细的活,忙活了一下午,润福不过才标好了几张。
    润福却不知道,自己不去惹事儿,但是事却自动找上门来。润福又怀孕了,这个事儿,如同一座大山一般的压在了府里的几位女人身上。虽然事情已成定局,可是女人之间的争斗,除了自己的位份,更多是因为孩子。所以,这个小小的地图,竟然成了一个导火索,引起了整个朝堂的震荡。
    =====我是阴谋的分隔线,贼笑中==========
    “爷,这些是家兄捎来的”年氏侧着头含笑将手中的地图递给了侧窝在床上看着书的四爷,胤镇漫不经心的移着视线望向年氏抬起的手,等注意到年氏手上带着彩色的地图的时候,不禁略略怔愣了。
    年氏挽起她那温婉的笑容,笑着解释“呵呵,妾身对哥哥所在的地方感兴趣,就让哥哥画了下那的地图,然后照着哥哥信里讲的,又发现不清楚,索性拿着各色的将不同地方用色彩标上,爷,你看这绿色的是草原,黄色的是沙子多的地方,蓝色是有水的…”胤禛听着年氏的话,已经半眯的眼睛闪着灼灼的光亮,这是个好东西!
    他顺手接过年氏手中的地图,细细的看了过来,并不时的问着各个地方各种颜色代表的意义。
    “好”胤禛将自己手上的书放下来,高兴的称赞了一声。
    “很好”极其难得,胤禛出口夸了一声年氏。“你哥哥就捎了这么几张过来么?”胤禛顺口问了一句。
    年氏抿嘴笑着“哥哥知道你看着这地图,一定能感兴趣,已经八百里加急派人将地图送过来了”
    “知我者年庚尧啊”胤禛看了自己手上薄薄的纸张,掩不住喜色。不过心里却有了一些思量,自从胤禛没有立年氏为福晋,胤禛和年氏一族的关系就出现了微妙的关系。此次年氏将这个地图交给他,这个含义恐怕是不止希望这地图能帮助年氏出彩这一层面了,但是现在整个朝堂的局势非常的微妙,太子虽然复立,可是权势却大大比如以往,在朝中的威望也减轻很多,整个朝堂可谓是一团乱麻,以八阿哥为首的八爷党和太子党更是不时的起着冲突,皇阿玛看似不闻不问,可是对于这种局面却是心中有数,不声不响的将修葺一新的圆明园给了自己做别院,让众人的视线又转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这个时候,倒不如以静制动,权当修身养心了。想到这里,胤禛的心里转着不同的想法。
    虽然年氏一族的心思,绝对不是那么的单纯,但胤禛得了这几张地图,还是极为高兴的。于是他语气愉悦的说“来人,汤壶米酒给爷佐餐”。
    屋子里散发着氤氲的香气,将屋子里的气氛勾勒的温情脉脉,年氏极为高兴的看着胤禛,轻轻的说了句“终于能帮上爷了,妾身一向是个驽笨不及福晋的,难得能给爷分点忧”。
    胤禛听了年氏的话,敛了笑容,淡淡的说了句“你很好,和她比什么,两个人各有千秋”。
    年氏垂下眼帘,掩盖了眼神里的思绪,也淡淡的说“妾身晓得”
    屋子里又恢复到一派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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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春的清晨还有些微凉,对着薄凉的空气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润福起了床,站在廊下听着两个鹦鹉在叽里咕噜的叫着,不得不说,这两只鹦鹉这几年被杏儿她们伺候的极好,不仅极通人性,而且还长寿,平时笼子也是敞开的门,两只小东西也会飞出去到处溜达一番,不过天黑和吃饭的时候,一定飞回来。
    润福伸出手,让笼子里的两个鹦鹉吃着她手掌心上的食物,看着鹦鹉嘴一啄一啄的探着吃她手掌心里的食物,心里一派平和。
    一早她就得了信,胤禛昨儿个回府里了,还赏了年氏很多的东西,大多是皇上赏给胤禛的。这信儿还不是说一便,想着早上在院子门口,几个面孔不是那么熟的丫鬟状似八卦闲聊的说话,润福就不禁一乐,这人啊,都是吃饱了闲着没事儿做,闲大发了。
    润福心里一寻思,就知道是那几个闲着的女人,看不得年氏受宠,准备撺掇着自己去和年氏碰一碰呢,真把别人都当傻子呢,别说她对这些没个兴趣,胤禛爱宠谁爱喜欢谁,都是他的事儿,自己看护好自己的这几个孩子就好了,这是润福想明白的事情,和一个帝王,要独一无二,别说是胤禛这个性子的,就是风流点的,都不现实,还不如让自己明哲保身来得现实的多。
    不过,对于年氏受宠的理由,润福倒是觉得让自己好好思量思量了,自己不争不代表自己怕事,更不是容得别人站在自己的肩膀上耀武扬威的,还是拿着自己的东西来对付自己。
    润福看着两个鹦鹉把手中的粮食吃完,还把小小的头贴着她的掌心摩挲了一会儿才扑棱个翅膀飞走了,润福摇了摇头,自己进了屋子,净了手将早膳吃了,她还是孕妇,不能过多的思量这些事情,对腹中的胎儿是很不利的。
    润福让杏儿笼起了小手炉,上面放着玫瑰蜂蜜水,蜂蜜不是很浓,因为怀孕不适合吃的东西比较多,润福还是蛮重视这些的。桌子上摆着几个小碟,里面装着几种干果,润福就着手吃了几个酸梅,就放在那了,手里捧着一封信笺,有些楞在那“主子,这信是早上丢在门口,也不知道是谁,还拿着石头压在上面,中间还用雨布夹着呢,怕是被露水打湿了”杏儿掀开了帘子,见润福神色莫辨,盯着手中的那封信,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在那说话。
    “唔”润福应了一声,“满儿和柳儿起床了没?叮当去了账房了吧”一大早没见到两个小家伙跑来,就是叮当早上来请安说是要去看看这个月的用度再来回来告诉她。自从叮当满了十岁,润福就有意让叮当接触管家的事情,有的东西自己可以不做,但是必须心里清楚。
    杏儿见润福转了话题,也聪明的跟着回应“两位小格格早早的起来了,跳了段主子之前教的什么健身操的,就去学堂了,要奴婢去喊了她们么?”杏儿一边将檀木香坛子拭擦的干干净净,准备好香火,等着润福过来燃香,一边回着润福的问题。
    润福看过了信,也不言语,将信丢进手炉里,看着它一点点的燃烧干净了,又用着木柄的铁叉子挑了下,才放下,净了手,燃香礼佛。
    明镜本无尘,何处惹尘埃。
    润福看着袅袅燃起的檀香,闻着这股平和的味道,却有些腻烦这种日子,不知道这种勾心斗角和麻烦的日子何时会是一个尽头。
    信却是窦尔墩写来的。
    原来窦尔墩有一个妹妹,长的和他那副粗犷的模样不同,竟然是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但这人一漂亮吧,就有层出不穷的麻烦。原来她见了之前去微服出巡的老九,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眉来眼去的,也就私定了终身。但这私定却是这窦妹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对于这老九却不过当场风流一场。
    如果是单纯的思慕到还好,这老九果然不愧是爱新觉罗一家的,出去非要搞个沧海遗珠来着,想到这,润福就头大了。
    老九,这个偷吃不摸嘴的家伙,想到这,润福有些无奈,更无奈的是,窦尔墩的意思是,让润福帮忙着把这姑娘弄进九王府,做个妾室。
    信里言辞恳切,还许诺润福如果事成,他们所有的人都会保护好润福的那些暗桩。
    这哪是许诺?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润福心里有些不舒坦,这人分明是以怨报德,自己不说别的,至少还是救了他一场,不求他报答吧,反而还学着东郭先生被反咬了一口。
    静静的念了会佛,压下了心中的起伏,润福起了身子绕着院子走铺好的石子路走着,抬眼看,阳光斜斜的洒落在树枝上,枯木上早就冒起了毛茸茸的绿色,桃花也早过了开的时机,仅仅留下了些喜欢晚春的在枝头上跳跃。墙角也钻出了不知名的野草,从墙缝里努力的往外面探,希望能吸取到阳光的养分,在微风的吹拂下,左右的摇晃着。
    如此明媚的春光,似乎能驱散一切阴霾,润福放下了心中的事情,伸出手指对着阳光眯起了眼睛,亚麻色的衣服宽松的罩在了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恬淡的味道,园子里的蝴蝶竟然停在了润福头上的钗花上,不过可惜,润福一动就飞走了。润福不知道却依旧开心的笑着,想到了肚子里的宝宝,心里更是柔软。
    杏儿站在屋檐下,不去打扰润福的惬意,心里却微微泛酸,多久没见到自己小姐如此的开心过了?这些年主子看似沉寂和安然于这种生活,却全然没有了以前在家时候的那些明媚而温暖的笑容。
    站了一会儿,杏儿抹去眼角拿点酸涩,拿了个箩筐,起身准备去收拾格格们屋子里的衣物,想趁着天好,拿出来晒了晒。
    而这个时候,叮当一边一个牵着满儿和惠儿的手,脆生生的像润福走来,快靠近润福的时候,满儿和惠儿都挣开了叮当的手,往润福的身边跑来,边跑还一边喊着“额娘,额娘,满儿好想你啊”这几年惠儿不似小时候那么严肃,和润福也亲近了许多,但还是和满儿最好,什么事都围着满儿转,也不似满儿这么活泼。
    润福看着跑向自己的两个粉嫩的团儿,笑着伸出手来抱着两个孩子,两个小家伙小归小,却知道心疼润福,等跑到润福旁边不由得慢了脚步,生怕冲撞了润福。
    “额娘,额娘,今天先生教了我们三从四德,什么叫三从四德啊?”满儿跑到润福旁边,扬起了小脸,皱着小鼻子,问着润福。
    润福掏出手绢,擦了擦两个孩子脸上薄薄的汗,听着满儿的问话和惠儿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禁一愣。
    也是,这个时代,夫子也是教这些才是对的,虽然自己叮嘱过夫子讲些算术,但女师还是以德工容言的讲学为主,所以这个思想是最基础的。
    不过想到这,润福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她记起了前世关于三从四德的诠释方法,不禁微微一笑。
    但是她不想把自己女儿教成那些有着“公主病”的娇贵样子,但也不希望养出个离经叛道的,于是,她轻轻的对着女儿说了一遍书中的诠释,又说“这些话呀,我们要从两个方面听,你说,如果阿玛说的话,你听不听呢?”
    满儿不假思索的点头“额娘,满儿和妹妹好想阿玛噢,好久都没见到阿玛了,但是满儿会听阿玛的话的,惠儿也是上的,对不对?”说完冲着惠儿问。
    润福看着惠儿虽然仍然没什么表情,可还是透着开心的模样,笑了下。
    又接着问,“那如果阿玛不过来,但你们想阿玛,怎么办呢?”
    这回是惠儿回答“我会去找阿玛的”语气虽然轻,却很坚定,说完还看了下满儿。
    “满儿也会的”满儿看惠儿如此回答,也奶声奶气的说着。
    “所以说,这里面的从,是听从别人有道理的地方,但对于没有道理的行为,我们要有自己的判断,懂了么?”润福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细细的解释到。
    两个人不住的点头摇头,满儿却是闹腾,一时间小院子里充满着大人和孩子的笑声。
    讲了会儿,惠儿又拉着润福,让润福听她们数数和背英语。
    润福笑着应了,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太阳,走到花房的位置,将装了几个坛子的沙子,几个人拿了个簸箕装好,每个人自己拿着自己的小簸箕,用了一个大张的油纸铺好,端到了院子里的假山旁。
    胤禛站在了站在拱门口,静静的站在康熙的旁边,十三和老九都跟在后面,大家都不出声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幕。
    几个人围在了一起,润福用沙盘的形式,先教两个小孩子数学,两个小孩子都贪玩,虽然都是学习,但方式不一样,她们体会到的乐趣也不尽相同,院子里嘻嘻哈哈的。
    “来,额娘教你们个好玩的”润福对着孩子神秘的一笑。
    她把她的簸箕放好铺好,对着阳光和簸箕,选择了适度的角度放了几块玻璃,然后在沙子上不停的画着“看,这是什么字母?”
    两个孩子笑着答“p ”
    “那这个呢”润福又故作悬殊的问着?“b”
    “额娘太简单了,我都会背26个字母了”满儿自得的说着,等着润福夸她。
    润福笑了笑,夸了句,“满儿很棒”,不过她看到了惠儿的视线,以及张大的眼神,呵呵的笑开了。
    “惠儿觉得这样好玩么”润福冲着惠儿眨着眨着眼睛。
    惠儿登时脸红红的,她为自己的大惊小怪的表情感到羞怯,但真的好漂亮噢。
    顺着惠儿的视线,满儿也张大了嘴巴“额娘好厉害,好美噢”
    阳光洒在了假山上,上面光滑的石面上爬了一圈的爬山虎,而正中间,就是随着润福的手不断变化的字母,有的是戴帽子的,有的是站着小人的,看的不仅孩子们目瞪口呆,就连站在门口的几个人,都不禁感慨。
    “老四家的果然是好才气啊,也好福气啊”一句低沉的话响起,划破了院子里的笑声,顺着声音的视线忘过去,润福一愣,却马上反映过来,带着两个孩子,“给皇阿玛请安”
    =====偶是故意的分隔线=====
    呵呵,刚才杭州出差十多天回来,真实感受了那份妩媚的温柔,有点乐不思蜀了。
    祝大家十一快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