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寻人第十八启

　　    寻人第十八启：脑补真的是一项不可多得的好天赋, 不过有时只会便宜了你的敌人。
    阳光照耀在宝相庄严的法门寺金瓦上, 就仿佛有神光在庇护，法门寺门前车马络绎不绝，叫卖声不断, 一年四季香火从未断绝过。
    汤圆一步步走上法门寺门前九九八十一阶的青石板，心中有着他也说不上来的悸动。
    前堂里, 神像前，灰衣弟子在虔诚祈祷, 听上去充满了说不上来的神圣肃穆。汤圆随便选择了一处蒲团跪下, 对着面前的神像双手合十，虔诚的跪拜。重活一世，他相信有再多的遗憾他也会亲自弥补, 所以他别无所求, 只一点，还是没能改变大哥的命运, 如果神佛有灵, 就请保佑他大哥能够平平安安，再与他见上一面。
    而就在汤圆在那边表现虔诚的时候，这边法门寺的主持差点给跪了，刚刚人太多，他一时被鱼凫等人的样子闪瞎了眼, 没注意到中容和念第也来了……我去，砸场子吗？坐忘心斋的分部就在对面，进错门了吧喂！
    “师父……怎么办？”小徒弟都快哭了。
    “还能怎么办, 凉拌！赶紧着去通知教主，不对，先通知长老会，交由他们定夺看看是否应该让教主知道这事。”主持觉得他这个法门寺主持，大概是当到头了。
    “好久不见，晏龙师兄。”豫让披着中容的皮，拦在了主持面前。
    名叫晏龙努力抽动了一下嘴角，摆出了一个微笑的姿势，比了一个往生礼：“愿往生神庇佑。真是好久不见，中容师弟，我也就不说什么你近来过得可好的废话了，想必你一定不会让自己过的不痛快。只是不知道，你回来是有何意？”
    “可否借一步说话？”豫让问道。
    晏龙顶着鱼凫像是随时要剥了他皮的眼神，硬着脖子点了点头道：“还请里面说话。”
    然后，二人就并肩一起去了后面无人打扰的偏堂。晏龙自持在法门寺中容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大胆的对他动手，再说他已经在门外安排了人手，一有不对他们立刻就会冲进来。
    “我来当然是感谢多年前师兄对我的厚爱。”豫让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眼前矮个子的晏龙，这可不是个好东西，萎缩的外表下有一颗猥琐的心，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能当上法门寺主持。虽然念第说了现在不着急对往生教的人动手，但豫让也不介意见到了就稍微挤兑一下，敢让少主吃亏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晏龙悄悄吞咽了一下口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更密，中容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当年也没怎么对你，都是鸿民师兄让我做的……”
    “我也没有说你对我做了什么，不是？当年师兄不是说过，我注定是要有大造化的人嘛，你看，果真如此，还真是承师兄吉言了。”豫让玩味一笑，“只是师兄，你这样的心理素质怎么好当得起一门的主持的呢？鸿民师兄呢？”
    “哈，当年的玩笑之言，你还记得啊，”晏龙的表情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了，想想当年赤-裸裸的嘲讽，今日还真是打脸，“鸿民师兄已经进入长老会了。”
    “哦，他还真是有一手。”豫让不置可否的一笑。
    晏龙心头的紧张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看来豫让也就是来一逞口舌之快，是他胆子太小了，还好，还好……这个念头成为了晏龙在世时想到的最后的话。因为豫让翻脸的毫无预兆，手段干脆果断，狠辣异常的就弄死了晏龙，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悄无声息。
    一道黑影出现在豫让身后，豫让回身：“这些天你已经差不多学会他的神态和动作了吧？”
    “学会了。”那人回答，他已经在暗中观察了晏龙三年。
    “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晏龙了。”豫让勾起满意的笑容，“要好好加油啊，晏龙师兄。一切都按照少爷的吩咐即可。”
    “少爷不让说他的任务。”黑影自然明白豫让的言下之意，但比起豫让这个鹁鸪的族长，很显然念第那个少昊之主的身份更加有用。鹁鸪一族只能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少昊之主，至于他们自己的族长，也就是族长而已，当族长和少主发生冲突时，少主的命令优先。
    “当然，当然，你的忠心值得肯定。”豫让这个人也是个奇葩，如果刚刚他的属下毫不犹豫的告诉了他念第的命令，他反而会考虑换个人选的可能性。
    ……
    当汤圆睁开眼时，他才发现跪在他旁边的竟然是羿大叔：“哟~”
    羿大叔的嘴角抽了一下，但还是学着汤圆的动作，抬手回了一句：“哟~”大叔卖萌什么的，实在是太犯规了。
    “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汤圆问道。
    “我没有许愿，只是在问神。”羿如实回答，他问神，该如何选择才是对的，忠诚，又或者是朋友，而为了防止汤圆继续问他到底问了什么，羿回答完就赶紧着换了问题，“你呢？”
    “我许愿快点找到我大哥。”汤圆对此没什么避讳，很是诚实的回答道。
    “你大哥？”白朗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汤圆这才发现，他的另一边不知何时从念第变成了白朗。
    本来汤圆还打算跟羿如实说他大哥是被绑架来的西承，但鉴于当年那个绑架犯就在一边，汤圆再笨也晓得不是这么说的时候，于是他的回答从喉咙口绕了一圈之后就变成了：“恩，我大哥在很早以前来了西承，然后就失踪了。”
    不明所以的白朗顺着汤圆的话只说了一句：“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找到的，我也会帮忙，不要太着急。”
    “恩。”汤圆点点头，心里想着，你不用帮太多，只要告诉我当年你把我大哥卖哪儿了就可以了！
    那边的羿却明显要比白朗想的多些。
    “多年前”，“西承”，“失踪”三个词，和前不久鹁鸪一族的人来找他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啊。
    羿也是知道当年少昊的血脉去了大启的历史的，那么，他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汤圆和他大哥就是少昊的血脉，而鹁鸪一族只会忠于一主，那人很可能就是汤圆在西承失踪了的大哥，而汤圆的带来在鹁鸪一族看来是打破平衡的象征，于是才会让他出手杀人……真是越想越觉得可能，羿的眉头深皱。
    当年少昊和太昊是一对兄弟，最后兄弟手足相残，现如今，少昊之主还是一对兄弟，以鹁鸪一族的疯狂，他们还真的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羿的意思是，他可是知道鹁鸪一族的暗杀集团的，是什么原因使得鹁鸪一族不用自己人，反而让他动手呢？答案呼之欲出了，不是吗？鹁鸪一族不愿意背负弑主的罪名！而一旦他杀了汤圆，被汤圆的哥哥知道了，那他就是一辈子都不会被原谅的罪人……
    这就是鹁鸪一族一石二鸟的计划，不仅解决了多出来有可能争夺位置的少主，还顺便解决了会和鹁鸪一族争夺少主心中一把手的游隼一族。
    实在是太狠毒了。
    证明这个推测到底是不是真的，就要看汤圆到底是不是少昊的血脉，羿已经决定回去就去请在老家的族中老人来郫都鉴定一番。
    念第在暗中监视完豫让和顶替晏龙成为新的晏龙的属下之后，这才回到踱步前厅，他一脸厌恶的看着大厅中往生神的神像，心里想着，早晚有天我要拆了这座神像！不，是拆了西承国内所有的往生神像！
    在回去之前，汤圆和白朗约好了下次一起去参加拍卖会的约定，然后这才各自上了各自的兽车。
    “我突然想起个事情。”汤圆这样对念第说道。
    “什么？”只是站了一会儿的念第，此时正躺在汤圆的腿上装虚弱。
    “既然往生教只是往生教，白朗邀请我时为什么要说礼佛？”汤圆这才发现了问题。
    “大概是因为白朗比较没有学问吧。”念第不遗余力的在汤圆面前抹黑着白朗，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只能说大概是白朗一开始是打算带着汤圆把法门山上大大小小千座神佛拜个遍的，那么用礼佛来说并没有错，只不过这不是他的计划没成功嘛。
    “哦。”汤圆也因为他大哥的事情对白朗没什么好印象，所以念第怎么说他都是怎么信的。
    ……
    等鸿民代表着长老会赶来法门寺的时候，汤圆一行人已经来去如风的离开了。
    “中容和念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鸿民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老袍，硕大的兜帽罩在头上，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金色的图腾。
    “……纯参观？”晏龙第二版如是说。
    “中容私下里找你说了什么？”鸿民决定无视他这个师弟刚刚说的话，从小到大，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少了脑子和胆子。
    “没说什么，就是叙旧，真的，我们之间没什么的……”晏龙第二版的演技自然是没得挑剔的，晏龙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头脑胆子又小，面对和中容的私下交流，他肯定是要不遗余力的摘清楚自己的。
    “你们之间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就你这长相，谁看的上你。”鸿民一贯吐的一口好槽，如果不是看在晏龙还算是忠心，而他手上实在没什么人……怎么也轮不到晏龙当主持。
    “师兄，你要相信我啊，中容肯定是故意的……”晏龙第二版继续在不遗余力的演戏。
    “恩，我知道。”鸿民最大的优点和缺点都是他的自负，他自以为他了解一切，他以为中容这是故意在离间他和晏龙，哪怕他只有一点点怀疑晏龙，晏龙这个主持也就到头了。不过，他还就偏不换人。倒不是鸿民真的对晏龙没有任何怀疑，实在是最近长老会内部也不太平，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信的人手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便宜了中容，总好过便宜长老会别的人，等他腾出手来，在对付中容也不迟。
    隔天，往生教教主姬俊，礼尚往来的拜访坐忘心斋，消息一经传出，就被称为两教的破冰之旅，但天知道真相一切的开端仅仅是汤圆想套白朗的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