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银发

　　    每周都有两个晚上，七点至九点，我要陪儿子到一所小学里去学围棋。
    这所小学隐身在居民区深处，极不易被发现。周边都是六七十年代所建的筒子楼，走近让人感觉好象又回到了童年时代。
    儿子上课闲暇，我便独坐教育外。我所坐处，正好对着一扇窗户，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
    这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小房子，里面住着一对银发夫妻，看上去足有七十多岁。房间的设施极其简陋，一张床，一张桌，一口柜，一台电视机，再有就是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将本来只有十来个平方的小屋子填得满满当当的。
    四周很安静，我能清楚地听到这对老夫妻房间里电视中播出的新闻联播。老头斜坐在桌前，无精打彩地看着电视，老太太迈着蹒跚的步履，进进出出地端进来一碗碗的菜。他们没有多少语言交流。吃完饭，两人一起迈着蹒跚的步履，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然后就一起坐着看起了电视。老太太眼睛可能有些老花，坐在离电视机很近的地方，眯着眼睛看着，老头吃完饭后精神头好了许多，扳起脚来开始剪脚指甲。偶尔，传来一两声咳嗽声。
    两个月来，我每天都能看到同样的景致，如一幅永不褪色的油画。难得这一份恬静。
    也许十年，一辈子，他们每天都是这样过过来的，没有过多的语言，也没有太好的条件，在这间潮湿阴暗的小屋子里，这对老夫妻就这么贫贱地厮守了一辈子，守望银发。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就是他们的江，这就是他们的湖。
    前不久看到“洁癖”一词，说的是有一种人在感情上有洁癖，一旦发现伴侣的出轨行为绝不姑息，一定绝快分手。
    有洁癖的人终难相互终生厮守。不清楚老两口大半辈子是如何走过来的，也许他们一直都很平淡，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也没有刻骨铭心的情仇，无爱也无恨。也许，老头曾经风流快活出轨过，老太太年轻貌美时红杏出墙折腾过，可是末了，他们还是回到了这潮湿阴暗的小屋，再多的妩媚和诱惑，终敌不过银发相对。
    我们都正年轻或年轻过，难免会有些许的冲动和逸出，可等到再过十年，二十年，一切的一切宛如过眼云烟，最真切的不过是身边的白发故人。
    有一首歌唱得好“最浪漫的事，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窗外，月如钩。银发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