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残缺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真诚的绝对,无所谓,我什么都无所谓。前面的路也许真的并不太清楚,放心地走了以后也许会觉得辛苦,也许会想停也停不住。天越黑心越累,我看见你的脸,听著你说不出口的誓言。
    ——题记
    part1
    她在镜中看到了自己冷漠的脸,没有一点温度。下意识地用干涸的手指触摸着那张失去温暖的脸的时候,她眼睛里有明亮的东西闪烁着,然后不经意的流了出来,划过面颊。然后就看见那同样失去温度的液体瞬间在脸上呈支离破碎状。
    一直以来,她右侧的嘴角都会由于想念而产生溃疡。终年如此。愈合后再破裂,破裂后又愈合,周而复始。她却无能为力。她最常做的就是把还淌着血的溃烂的嘴角用舌头舔舐干净。然后她就会嗅到血腥和腐烂的气味。她似乎不是一个完整的孩子。
    她常常低吟着,思念是一种很悬的东西。faye那清澈空灵没有一丝杂质的声音曾经告诉过她。那是她信服并热爱的女子。她想,她总是会把自己的悲欢离合演绎得淋漓尽致。她对她是顶礼膜拜的。很多个不眠之夜她都和她的歌声为伴。
    深夜,oicq上。她看着那些跳跃并闪烁着有古怪名字和头像的精灵们,她想他们都是孤独的,孤独在他们生命中的每一个瞬间停滞,他们都是需要倾诉和倾听的。彼此给予,是那么的贫乏又真实。其实,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是在各自孤独着。无法靠近。而自己又何尝不是,然后脸上就有无奈和落寞荡涤着。她和网友一一告别,晚安,亲爱的。我会想念你!
    她和king是在九城里认识的。
    他是她的先生,她是他的妻子。他们很美满,充斥着迷幻和暧昧的气息。那是清晰而又模糊的。他们在网络上刻意的制造着让人能感觉得到的安宁和安全。
    他对她说,你并不快乐。
    是的。
    你应该快乐一点。
    为什么。
    因为年轻。
    当这句回答通过网络传送并呈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低声地啜泣着。然后匆忙下线。
    她是始终都不会忘记那个曾经允诺给她一所有彩色油漆喷刷过的房子的男子。那时候的男子在她耳边会轻轻地唤她,冉冉。然后她觉得心底就会有一轮明亮的太阳冉冉升起,红彤彤的萧然。
    我要一所色彩斑斓的房子。嗯,还要有个院子,院子里要有大堆大堆有着长长茎和怒放的瓣马蹄莲,和一个叫小乖的斑点狗。嗯,嗯,还有漂亮的秋千和零零闪闪的勿忘我。
    她的样子天真得象一个孩子,一个正式的孩子。
    什么都给你,我亲爱的冉冉。他轻轻地抚摩着她的长发,拥她在怀。
    那是18岁的往事,却历历在目。她常想一些深入骨髓的往事是不容易被遗忘的。尤其是关于他的,那个有着清新健康笑容,在不知所措时会翻动着漂亮眼睛向上看的男子。
    她叫男子列安。
    列安告诉过冉冉,我会永远好好爱你。
    冉冉说,列安,永远有多远。
    调皮的孩子,永远就是一直一直下去。
    冉冉肆意地回想着她和列安发生过的一些事情,那些往事让她永生难忘。那是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子。也是最后一次,冉冉固执的告诉自己。
    所有的人都告诉冉冉列安是不值得她去想念的人,因为列安为攀附势力抛弃了冉冉,和一个有着过百万家产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已经有了婚约。现在冉冉终于明白了,原来爱有多远永远就有多远。永远是个让人有无尽憧憬和向往的充满欺骗的词语。
    但是冉冉偏执的告诉所有人列安始终是爱自己的。
    king问冉冉,你恨他吗?
    是的。
    那为什么还要去想念?
    似乎还有爱存在。king每当我听faye的誓言都会泪流满面。
    对自己好一点,可以吗?
    有些事情是无能为力的。
    part2
    圣诞节前夕,她收到了来自king的email。简单得只有一行文字。
    冉冉,来让我陪你过这个圣诞节。king。
    两个有话题的人,呆久了,也许爱情是最后和唯一的选择。
    在车站等他接的时候她安静得象一尊雕塑。萧然地站立在吵杂拥挤的人群中。寒风瑟瑟中她翘首着他的出现。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她在心里揣度着。高大的,落拓的,干净的,阳光的。或许,或许会和这些美好的形容大相径庭。或许,或许本来就是不应该相见的。然后她就看见了一个酷似列安的男人向她走来。
    她一时间眩晕起来。满脑子都被列安的形象和话语充斥着。踉跄着跌倒在king的怀中。
    醒来的时候,她看到自己躺在洁白的被子里。早晨新鲜的阳光停在窗口。床头养着一大束洁白的马蹄莲。king坐在床边微笑地看着她。你醒了。他温暖的声音。然后他削苹果给她吃。他一直记得她喜欢靠窗的床位,喜欢洁白的马蹄莲,而且喜欢吃苹果。king削的苹果很好,苹果皮连绵不断,好象一个没有终点的游戏,令人沉沦。
    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和列安一样有着漂亮眼睛的男人。只是在不知所措的时候king会憨憨地笑,那笑容里隐匿着让人久违了的安宁和安全。那是她喜欢和向往的。
    长时间的饮食不定和抑郁让她身体变得极为虚弱,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他记得她喜欢一种叫做斑点狗的宠物,他为她买来了两只刚刚3个月大的斑点狗。一只是白色的,一只是黑色的。她叫它们小乖和小黑。两个小家伙憨态可掬,她会把它们捧在手里,然后扬起脸看他。脸上的表情天真而单纯。回到了从前,象一个正式的孩子。他带她去医院的花园里散步。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脆弱又甜美的脸上。她看着他感到满足。
    平安夜,他们走在这个北方城市最繁华的街市上,看烟花在空中绽放,破裂,跌落,那是一个寂寞的过程。然而她的心里却有一股暖暖的暗流涌动着,涌动着。
    冉冉,答应我,不要再离开。留在这里过正常明亮的生活。让我来照顾你,好吗?他说,你是那样需要人来关怀和怜爱的孩子。
    他的眼神突然疼痛起来,也带着诚恳和期待。
    她抬起头看他,然后轻轻地点头,浅浅地微笑着。
    king带她回家,给她食物和热水。他给她平静安定的生活。
    她认真地做一个讨人爱的孩子。穿着柔软的蓝色棉布质地的裙子洗衣服,擦地板,做可口的饭菜。不管多晚她都会等着他回来一起吃饭。在居室的角落布置了小型的盆栽植物,家里一直有开不败的马蹄莲和勿忘我。空闲的时候,她会搬一张椅子去有明亮阳光的阳台上阅读,写字,旁边放着她喜欢的许巍的音乐。周围有小乖和小黑在环绕着她追逐嬉戏。
    king,她说,king你是我的王子,我是你的安琪儿。
    她右侧的嘴角从此再没有溃烂过。她是一个完整的孩子了。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恬静和美丽。
    2003年7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