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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黛烟青 作者:一苇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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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

    厅堂中央平台上开始有倌儿献艺,那些无一不透着风尘味的或清高纯良或娇媚挑逗引得宾客一阵阵□。

    布袍男子一直将茶杯举在鼻端,似在用茶水特有的带涩的清香驱走无处不在的腻甜。

    微有不耐。

    直至耳边袭来一丝微凉的夜风。

    ——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满座喧声允的一止。

    这是……

    那个倌儿分明已……

    布袍男子微眯起眼。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那样干干净净的声音,仿佛容不得半点尘埃,却偏偏在这最最秽乱的泥淖中回旋。

    于是那声腔婉转中携带的丝丝无奈与倦怠,便是那么理所当然,又惹人怜惜。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歌声如丝如缕,在这繁弦急管中如沧海一叶。

    无比纤弱,却从不淹没,从不断绝。

    魂似柳绵吹欲碎,惟此心不灭。

    尾音干净收住,合着满场愕然,歌者开口,很纯净的声音,略带丝怯生生的味道:“听砧几年来蒙诸位看顾,如今身染沉疴,难承恩泽,时恐命不久矣,今夜谨以此曲,与诸位作别。”轻轻一点窸窣,而后便再无声息。

    布袍男子望着从头至尾便空着的平台,眸中透过一丝深沉的笑意。

    ☆、最是砧声易逝(下)

    夜深深,楼台静寂。

    房间中的灯一直亮着。

    宽大的床榻上,一个人儿半撑着头,被光拉成长长的单薄的影。眼底的淡青绘着浓浓的倦,他却固执的大睁着眼盯着房门。

    痴了般,一动不动。

    蜡烛灼出的泪在烛台上凝成颗颗血珠。

    似是被风吹起,掩着的门扉慢慢启开。

    听砧呆呆的看着走进屋的人儿,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楚凝。”

    “……怎么不休息?”楚凝伸手拂上听砧额头,干燥清爽,很好,并无丝毫发热迹象。

    “……”

    听砧轻轻抚过楚凝覆在他额上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不肯放开。眼光上上下下仔细流转一遍,确认他身上无伤后,笑如新月:“刚才睡不着,现在陪我一起睡吧。”

    “……好。”

    灯熄下来,月光水银般在窗棂上汩汩流淌。

    身边,那人精致如工笔的眉目在清辉下愈发超逸,听砧一点点描画在心里,直至泪朦胧到再看不清。

    楚凝,你心中,一直认定我深念着那人罢?

    诚然,在你心中,那人自是无瑕无俦。

    可你不知,对于听砧,你,比那人好上太多。

    我知道你也好苦,否则,也不必在领口插那样一枚银针,时时以备不测。

    所以,这一点心思,便叫听砧私藏了罢。

    实是不忍再扰你心神,此生的你着意关心,便是死于非命亦无憾了。

    虽然,这关心并非出自那样心思,但,我不贪。

    忽觉肩上一阵温暖,却是不知何时楚凝悄悄替他拉上薄衾。

    “睡吧,莫再想那有的没的。”

    “……”

    那样软软的词句,浑不似平日相对豪强时掷地有声的冷清。

    听砧的笑容无可抑制的扩大,没有应声,伸臂环住楚凝身子,慢慢合上眼睛。

    注视着抱着自己的少年腕上宛在的勒痕,楚凝抿着唇,墨黑的瞳中辨不明光彩。

    这次的险些儿死别,消去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惘然。

    这番无论如何也要带听砧出去。

    若放任他陷在这火坑中,不知何时又遇不测。

    那时,这自幼便爱围着他们转的少年;这历变后与他彼此依偎的少年;这到如今他唯一能毫无保留地展颜,相视一嘻的少年……他若不在了……自己,便只能对着俦儿,当真心灰尽,有发未全僧。

    这番之后,自己必更加艰难,且走一步看一步罢。

    看了会儿听砧完全舒展开的睡颜,之前自己衣襟曾浸透他的泪。心中忽升起一丝疲意。

    自己眼中,早没了泪罢。

    否则,面对那些激荡,自己为何还能笑脸相慰,独自时也能压下……

    白玉盘,也难如钩也难圆。

    徽外弦,今宵人不眠。

    清晨,琴行的门被轻轻叩开,一个抱琴的人影入内,交涉几句,半晌,车声辚辚停在醉颜楼下。

    “楚公子,你……”老鸨陪笑声中带有一丝不甘。

    “嗯,”楚凝见题红已扶听砧坐稳车中,才应声,“听闻红倌听砧不幸而陨,些许银两,且作装殓罢。”

    老鸨看着又递到眼前的一大锭银子,知他欲教自己声称听砧已死而免些麻烦。因之前已收过赎金,此刻又得好处,便也满脸堆欢地应承下来。

    车尘已远,一直站在街角的布袍男子微微而笑,走进那座琴行。

    ☆、故人书笺,梧桐咽泪,旧梦曾谙(一)

    石板路上长着茸茸的青苔,马蹄踏过,悄然无声。

    楚凝看着门额上题篆的“江府”二字,神清骨异,儒雅中透着勃勃英气,额角小字,上书“宁渊隐山题”。

    极细微地动作一滞,唇角淡淡扫开一抹笑。

    “这是晚亭祖宅。隐山先生是家祖挚友,园中还有些景致,题篆亦出自先生之手。”

    “嗯……尊祖父的挚友……”

    江晚亭看着他长长飞翘的睫毛低垂,明眸下投出一片阴影,心下也生出几分喟叹:

    隐山先生才倾一世,其子竟被冠以谋反罪名以致全家获罪。

    人都传道,其孙出事前年岁虽幼,却已熟识经典,文采翩翩。

    遭此剧变,然而当时年未足问斩,应只贬入罪籍,

    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难道……?

    端详着身边清奇如露的人儿,注意不让自己的目光压迫到他。

    不会,若论年纪,那宁公子只怕还要稍长自己些许,楚凝却是未及弱冠。

    不会是他……

    那为何他会驻下目光,末了还多问一句?

    轻轻摇头,暗笑自己的敏感,江晚亭撇下心中怪念头,挽辔叫门。

    “客人稍待……咦?公子!阿忠伯,公子归家了!”应门的小厮看到江晚亭,眼睛一亮,立刻回转身,唤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来。

    “自己家门,何必惊动老人家……”江晚亭不带一丝恼意的嗔声被迎上来的老人打断了。

    “公子这许久未归家,可想杀老奴了……”阿忠伯挥手命小厮牵下二人马匹,很亲热地拉住江晚亭,带着笑问,“这位公子不知是……?”

    “晚辈楚凝。”

    “嗯,楚公子是我的好朋友。”

    江晚亭想着楚凝不愿多话,便替他解释,却又为阿忠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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