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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苦 作者: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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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问题,“我今年三十五岁,看起来很年轻?”

    “不是…我,”骆衍此刻大脑一片混乱,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我妈妈不是不知道我爸爸是谁吗?虽然我一直很困惑他为什麽让我姓骆,但是…但是……”

    “我很抱歉。”骆溢松开一只手抚了抚男孩鬓角几缕不乖的头发,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很抱歉…你妈妈是知道的,她瞒着你,也瞒着我,如果不是前天她给我寄了一封信,我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我真的很抱歉。”

    骆衍咬着唇看着骆溢思考了半晌,把被男人握着的手抽了出来,举着,顿了顿,然後掐了骆溢的手臂一把,用力还不小。

    男人被男孩这举动给搞蒙了,一时间不知道脸上该有点什麽表情。

    “疼吗?”骆衍好奇的问骆溢,一点恶意都没有的那种,是真的好奇。

    骆溢摇摇头。

    “我就知道是在做梦!”骆衍有些赌气似的转过身,背朝着骆溢,将被子拉高,一副又要继续睡下去的模样。

    骆溢彻底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对着面前鼓起来的被子包,无奈地笑了,真没想到骆衍的思维模式这麽特别,他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背,有点诱哄的意思,“疼倒是不疼,但你真没有做梦。不信再给你用力点掐一下?”

    男孩没吭声。

    骆溢就静静地坐在床边也不说话了。

    似乎是过了很久…

    “你真是我爸爸?”骆衍声音带了点糯糯的鼻音。

    骆溢听声音知道骆衍是哭过了,他把男孩的身体转正,就对上了一双红了的眼睛,那脸颊上还有些湿意。男人双手捧着男孩脸颊给他擦了擦眼泪,很正式地,一个字一个字说到:“是的,我是你爸爸,如假包换。”

    骆衍看着面前的男人,非常有棱角的刚毅轮廓。如浓墨的锋眉,一双单眼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无情的薄唇。并不是梳得很整齐的头发,额前的几缕有些随意的搭着,也许是因为在医院,没有来得及刮胡子,下巴上有一些新生出的青色胡茬。上身白色带有暗银色细条纹的衬衫,有两个口子没扣,袖子挽到了手肘上,下身黑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一双长腿。

    这个人,是爸爸。

    骆衍觉得脑子里空了,不仅空了,还让人塞进了一团棉花,他一时想不清楚很多事,“你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行吗?”

    骆溢点点头,给他压好被子,从床上站起身,“我就在外面,不舒服记得按床头的铃。”

    说罢,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

    骆衍看着被男人关上的门,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麽样的心情去面对爸爸这一角色突然出现在他的人生当中。

    小时候他不懂,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为什麽没有。後来长大了些,他懂了,便开始恨,恨他的母亲,恨他的父亲,他很想问问老天怎麽会对他如此不公。再後来年龄又大了些,他不恨了,麻木了,和住着的那条小巷里的许多少男少女一样,从学校被开除,成天打架、抽烟、喝酒、泡小妞,他变成了别人口中所说的小流氓,小瘪三,不良少年。

    那时候,骆衍的红斑狼疮还没有发病,他整天靠酒精麻痹自己,毒品也曾经碰过那麽几回。他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来到这个世上,也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活着,这个世界上没谁是离了他就不行的,就连最亲的母亲都是。

    骆衍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有原因的,都带着自己的目的,没有谁是多余的。他觉得这就是一句屁话。

    他就是多余的,骆衍思想里这个想法根深蒂固。可是他却不敢去死,骆衍承认自己怂。

    十六岁那年,骆衍的红斑狼疮病发,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母亲也有这个病,而且已经病了许多年,只是没有告诉他。

    骆衍一开始其实并不懂红斑狼疮到底什麽意思,後来看了几回医生,知道了,红斑狼疮治不好,严重的会死人。

    骆衍这一下真的无所谓了,母亲吃药他也吃点,哪天忘了就算了,无关痛痒的药其实连维持都成问题。

    这样一天天的,过了七个多月,他的病情恶化到骇人的地步,而他母亲也因为这个病,没了。

    骆衍从冗长的回忆里把自己拉回,看着病房里那扇关起的门。

    门外那个男人刚才笑着握着他的手对他说,骆衍,我是你的爸爸。

    爸爸?原来自己的生命里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骆衍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喊过妈妈了,他觉得自己似乎从懂事起都是叫母亲。而门外的那个男人,他说的是,爸爸。

    骆衍苦笑了,他有恨,不多,却足够他不要接受那个男人。他有期望,不多,刚刚燃起,却足够他畏缩着一点点的接触那个男人。

    骆衍想起自己刚刚没忍住在那人面前哭了起来,那其实很无意识,身体好像自己会反应一般,明明没有什麽值得哭的,却还是哭了。

    这也许,是人的本能给出的答案。

    ☆、七苦 第五章

    骆溢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站了很久,他理解男孩的纠结,但却无法说服自己,不要那麽急的去表明父子关系。

    现在里面躺在病床上的那个,是他骆溢的儿子,不是随随便便哪个谁。虽然暂时dna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这并不影响什麽,无非一张纸的证明,血缘之间的那种联系,比那要深刻和敏感得多。

    男人活了三十五年,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为力,弱得好像只能听天由命。他刚刚知道自己有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很有可能随时会因为生病死去。这种可能性让人有些烦闷,有种说不出来的暴虐感让男人想毁了一些东西。

    骆溢掏出烟盒,挑出一支烟,本打算点上,火苗都蹿着了,他却停住了手,这里是医院的住院区。打火机收了起来,烟却被捏在手里,皱成了一团扭曲的形状。

    正在骆溢和手中那支烟较劲的当口儿,有护士急急忙忙走了过来,拉开骆衍病房的门进去。骆溢心里一沈,以为出了什麽问题,追着也进了门。

    “有哪里不舒服吗?”骆溢和护士异口同声地问。

    骆衍被他们紧张的样子弄得愣住了,眼睛无辜地眨了眨,“你刚才…没有和我说怎麽叫你进来…”回答是对着骆溢。

    护士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骆溢则是无奈的笑了起来,连忙和护士道歉说对不起。

    ******

    病房里又只剩下两个人了。

    骆溢走到床边,“小骆,你叫我进来是想说什麽吗?”

    骆衍脸微微有些泛红,不知是因为男人对他的称呼还是因为他下面要说的话,“我想上厕所,但是身体乏力,爬不起来,你能扶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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