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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梅同疏 作者: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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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是出了意外,咱们都不用活了!”

    白庭璧等几个侍卫听从魏临仙的吩咐,犹犹豫豫地从后面跟了上来,杨晔听得脚步声,忽然回头,怒喝道:“不许跟着我!”白庭璧等只得驻足不前,眼睁睁望着他往大理寺官署方向去了。

    杨晔依旧不死心,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等明日杨熙进了城,他再在这里大肆翻找一个刺杀兄长的凶手,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苍穹无月色,倦鸟皆归巢。本该是华灯初上的京师洛阳,如今却静悄悄地无有人声,唯有空气中飘散着淡淡血腥味儿。长街上到处是战死兵士的尸体,有袁藕明的部下在四处清理欲孽,收拾尸体。北辰擎也派了一部分人进来,各处盘查镇守。见到杨晔过来,有认得他的纷纷躬身见礼。

    大理寺已经被杨晔手下的破洛军侵占,见他忽然到来,领队的校尉忙迎了上来。杨晔明知无望,还是令人又细细地搜索了一番,结果可想而知,除了一群天牢中的犯人,什么都没有。他要找董鹑和董鸽,便被人领到那个隐秘的小院落,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董家兄弟。两个曾经威风八面的刽子手,如今自己颈中也被架着刀。

    杨晔冷冷地盯了两人一会儿,问道:“这一阵子见到你家大人没有?”

    董鹑忙叩首禀报:“我家大人从中秋过后三天就出了门,一直未见回来。后来依稀听得他回京后入了皇宫,伤重……伤重……”

    那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杨晔长长地吁了口气,挥手道:“放了他俩。”兵士连忙收刀,杨晔在这不大的院落中转得几遭,海棠枯败,芭蕉叶残,唯有幽篁依旧森森,却掩不住一片寂寥萧瑟之意。他缓步进了凌疏从前居住的房间,看到室内陈设虽简洁,所用之物却皆为上品,瞧来杨焘倒是真的很宠他,宠到把他关在大理寺十几年,轻易不见外人。

    西边一张大大的书案,上面放着几本卷宗,其中一本还翻开了未曾合拢,仿佛人去未久,片刻就能折返。杨晔伸手扶上那张书案,怔怔出神良久,久到外面的董鹑和董鸽以为他在里面睡了过去,却见他忽然又出房门来,问董鸽道:“我问你,今年春天,有人送了一棵白梅花桩子给你家大人,是不是你接住了?如今那梅花在哪里?”

    董鸽侧头想了想,道:“是有这么回事儿。当时小人接住了那棵树桩,那个送菜的张四哥说是长安故人托他送来的,小人也不知道是谁,就据实禀报给大人听。凌大人当时一言不发,过了好久,才让人将那梅花桩子安置在他卧房的后窗那里。现下还在那里长得好好的。”

    杨晔面沉如水,咬唇听着,此时忙道:“你带我去看看。”

    董鸽便带着他绕过凌疏居住的上房,推开耳房后的一道暗门,绕到了后面那郁闭的小院落中。果然后窗下一株白梅桩子端端正正放在那里。由于天气转冷,叶子落了大半,但米粒大的花苞已经布满了枝干,瞧来长势甚好。

    杨晔呆呆地看着,片刻后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那寥寥几片残叶,入手枯涩,带着些清凉的露水,他低声道:“竟然没有扔掉,那又为什么骗我?骗我……很有意思吗?”

    第80章

    他仿佛自言自语,将那叶子逐次摸来,本就是叶落时候,他这么一碰,等回过神来,寥寥的几片叶子也掉光了。

    杨晔便回头,横着眼看董鸽:“你是怎么养的花?瞧叶子都掉完了!”

    董鸽见他显然是在无理取闹,但神色不善,也不得不解释一二:“冬天了,该掉叶子了。”他迟疑了一下,接着道:“而且这也不是小人养的,是我家大人养着的,他不许小人随便碰。我家大人非常喜欢这棵梅花桩子,天天来看顾。后来他自己养着养着,还是放心不下,又专程让小人去城南出高价请了一位老花匠来,特地指教这盆花该如何养,还用纸笔给记了下来。只要他在这里,浇水修剪这等事儿,都是他亲自做的。等他离开了这里,我们才按着他写的给花浇水。可惜没等到冬天开花,大人就走了。也不知他如今是死是活,若是真的已经不在人世,那么小人跟他这许多年,连最后也未曾送他一程……”

    他和兄长从前杀猪卖肉为生,后来又跟着凌疏做了大衍王朝的刽子手,干的是刀头上舔血的活计,素来心肠刚硬,但想起来凌疏待自己兄弟二人的好处,此时也不免落了两滴眼泪。

    杨晔听着听着,心中酸楚难当又夹杂着些许欢喜,竟不知是何种滋味,便微笑道:“养个花还记下来了?在哪里?你去拿来我看看。”董鸽便慌忙跑走,过得片刻,拿了一本手册过来,还捎带着提来了一盏小巧玲珑的八宝琉璃灯。

    杨晔便借着那微弱昏黄的灯光翻看那本书册,见一笔蝇头小楷端正秀雅,内容却很详尽:“夏日一日一浇水,晨时或黄昏。春秋日两日一次,冬日五到七日一次。浇水前以手叩盆壁,若铮铮有声,则为缺水,若声音沉闷,则可暂缓……”接下来是如何修剪枝条,如何给肥水,一项项记得清楚明白。

    杨晔慢慢翻看着,最终掩卷不语。董鸽偷窥他的神色,看不出来所以然。只听他喃喃地道:“记得这么细致,像是你的脾气。你那时候查我谋逆的事情,也是如此认真努力吧。”

    正恍惚间,杨晔忽然感觉到脸上凉丝丝的。他慢慢抬头,春去秋来,瞬息半载,原来是初冬了,原来是下霜了,空里流霜不觉飞,散入天地无一物,瞧来迷惘如梦,难描难画。

    从前的凌疏曾经孤独地站在这园子里,看着这一株花。现下换了杨晔,依旧孤独地站在这园子里,看着这一株花。物是人非事事休,杨晔觉不到心痛了,只是觉得凉,一层层凉到他心里去。他想伸袖去盖住脸,却终于放下了手,呵呵呵地轻笑起来:“既然喜欢这花,又何不早说呢?如今可该怪谁?算是……算是我的错吧……”正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几时知晓了相思?几时又明白了真心?可惜斯人已远去,如今仙踪何处寻?

    天色慢慢地亮了起来,杨晔转头交代董鸽道:“这花你好好看顾着,死了我就来找你算账。我今天来过的事情,你不许透露出去。你兄弟二人乖乖待在大理寺,别害怕有性命之忧。容我将来给你们想法子,还让你们干老本行。”

    董鸽慌忙点头答应,道:“多谢侯爷。”

    杨晔缓步出了大理寺官署,因着一夜未曾睡好,脚步不免有些虚浮踉跄。他独自一人,踯躅行过黎明前洛阳的大街小巷,待得快到永盛门的时候,见到自己那一干侍卫由魏临仙打头,带着愿意投诚的文武大臣,在路边静静地等着他。

    杨晔打叠一下精神,冲着魏临仙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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