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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迟暮 作者:风储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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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衽行礼,“诺。”

    说罢要走,盛迟暮唤住她,“不必了。”

    “妾身还没那么娇贵。”毕竟是漠北来的女人,出身世家,盛迟暮身上有一股长安贵女们没有的大气和雍容,她面对一切时,都显得平和而温柔,即使颠簸起伏,也从容不改。

    任胥将汤药放到她掌心,盛迟暮捧着药碗,也不用汤匙,便细细地都喝完了。

    这些疗养身体的药,她喝了数年了,胡太医开的那些药方,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而已,她对里头的益母草和白云参的味道,熟悉得嗅到药味便能猜到了。

    用完药,任胥扶着她躺下来休憩。

    她娇秀清婉的脸颊,依稀打着一道玉色的光,肌肤犹如两捧碎雪,鸦发似藻,温和娴雅,端的是不可方物。

    “殿下,您也累了,这个时辰,该歇息的。”轻红自告奋勇,“这儿奴婢看着便好了。”

    “好,有事知会本宫。”

    任胥贪恋地看了几眼新婚娇妻,脸色复杂地出了房门。这时候他才想起,今日南书房里父皇同自己说的话,说是平南侯府祭祖,特遣了四公子小郡王回乡探亲。

    不巧,那平南郡王萧家,祖籍正在长安。

    “真是阴魂不散。”任胥一脚踢在胭脂回廊旁的石狮子上,绿痕侵阶,太子殿下脸色微凉,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一世不把萧战捏死,他就不姓任!

    第8章

    皇帝下了朝便去永安宫,侍女们泡了一壶雨前龙井搁在案头,葛绿侍立在殿门,晋安帝甫入宫,见马皇后正困坐在炕头织草鞋,龙目一瞬间清亮,上前一把将皇后抱住了,问她今日见了儿媳妇如何,“皇后,今日你见了迟暮,还好么?”

    马皇后针线一停,耐心想了会儿,道:“太美了,心思还算好的,就是脸皮子薄。”

    晋安帝握住她织鞋的手腕圈住了,“脸皮子薄怕甚么,咱们银修脸皮厚啊,俩人正好凑一双。”

    说罢,看着皇后犹如泛着蜜色的脸庞,心神荡漾,又道:“像咱俩一样。”

    马皇后早知道他是个没脸没皮的,当年就用苦肉计骗得自己团团转,不由得啐了他一口,嗔道:“呸。”

    晋安帝听了毫不着恼,反而将皇后抱得更紧,“皇后?”

    葛绿见状,便知道帝后这是又要亲热了,饶是见识多了,也不禁脸颊微红,敛眉领着一众侍女出门去,将金碧辉煌的殿门阖上了。

    犹如瞬间堕入阴翳里,晋安帝抱着皇后上了牙床。

    一番鼓捣后,俩人大汗淋漓,晋安帝揉着马皇后的柔荑,两个人在锦被下紧紧纠缠,他坠着汗的额头宽阔饱满,五官深邃得紧,晋安帝的母妃当年是胡人,也正因如此,他骨子里才有这一夫一妻的想法,马皇后虽明面上从不给他面子,但心底里不知道有多爱这男人。

    晋安帝问道:“迟暮在宫中多有不熟,你使了宫女么?”

    “你能想到的,我当然都安排好了。”马皇后娇媚地横了他一眼,“姹嫣跟在我身边有一二年了,最是尽心尽力的,同儿媳妇年岁也相当,再合适不过了。”

    晋安帝对那个貌美的小宫女有些印象,点了点头,说到这儿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大女儿。

    晋安帝在潜邸之时,那时候没遇上马皇后,先皇见他年岁不少了,替他随意挑了一名妾侍塞给他,储在后院之中,他有一日喝醉了酒,那女人稀里糊涂闯进来,与他稀里糊涂便好了,后来生了个女儿,是任胥的长姊,他即位后封了长乐公主。

    后来那女人没福气,女儿满月便一病呜呼了,晋安帝心里有愧疚,娶了马皇后后便没有旁的女人,只将女儿过继到马皇后膝下,做他的嫡女。

    但长乐已经桃李华年,至今尚未婚配,性子孤傲倔强,又蛮横无理,长安城里的名门公子对她个个避而远之,晋安帝有心撮合她与尚书程家的婚事,但她眼高于顶,又不讲道理,踹开程家大门大闹了一场,将程家吓得再没了提亲的意思,这事也只能作罢,后来人人听到任长乐的名头便避而远之。

    晋安帝几回旁敲侧击问女儿心意,都没得到答复,为了她的终身大事也不免心急,问马皇后,岂知马皇后却不怎么上心。

    她虽气量不大,但也实诚:“你的女儿放我这里养着,反正没有别的女人,我养着也就是了。但是你也不用指望我像对胥儿和覃儿那样对她,我是白屋寒门的出身,也就这点度量。”

    晋安帝叹道:“朕怕如今来了迟暮,长乐与她处得不痛快。”

    马皇后眼睛一瞪,“长乐自个儿对婚事不着心,胥儿娶了媳妇儿,干她什么事?”

    马皇后养了长乐公主二十年,她心里总觉得这个女儿来得有些膈应,晋安帝把好话同她说尽 ,只有长乐一个人,不会再有别的女人的孩儿,后来也确实践了诺,但她私心里,总是不如疼任胥和自己女儿那般疼爱长乐。

    而长乐没娘,心里头也有心结,后来养得一副专横跋扈的性子,更是不怎么待见马皇后,两人针尖对麦芒的,见面没三句好话。

    晋安帝索性不谈这事,将这节儿略过去了,“对了,平南郡王府的四公子要回长安来祭祖了。”

    朝政上的事儿马皇后不怎么关心,信口问:“他拜他的祖宗,与我有什么相干?”

    晋安帝“哎”了一声,眼尾下拉,“四公子萧战今年也方二十,尚未婚配,朕心里猜到平南王是想叫儿子上长安挑个称心如意的贵女为妻,长乐年岁也不小了,朕有意将她指给萧战,你看如何?”

    “那是你的事儿。”晋安帝如此在意任长乐的婚事,马皇后也就不愿意操劳了,心里头又如同倒了两大罐子老陈醋,翻了个身儿,便将被褥子压下来睡了。

    晋安帝晓得一说长乐,皇后准不高兴,忙抱着软豆腐似的妻子又摸又哄,好不容易才将皇后哄得笑了,夫妻两人在软榻上相依而眠。

    午后,日头从如烟似锦的桑榆树下筛出幽幽树影。

    澄空犹如洗练过后清明而高远,婆娑的绯云,妖娆地披拂在长廊和溪水之上。

    盛迟暮坐在树下,身旁姹嫣煮着茶,盛迟暮竖了一方木架,坐在老树盘虬冒出地面的树根上作画,淡雅翩跹的裙摆一泻至地,芳丛如茵,她手心握着一支蘸了藏蓝颜料的笔,画了小半个时辰,姹嫣一瞧,正好望见那繁复精美的纹饰。

    姹嫣斗胆问:“娘娘要做什么?”

    盛迟暮蘸了一笔颜料,淡淡地道:“我想做双鞋,正好弄个绣样儿。”

    没听说过太子妃娘娘还亲自做鞋的,本朝已经出了一位贩鞋出身的皇后了,难道当今太子妃也是个喜好做鞋的人?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娘娘,您要是觉得宫里头闷,可以让殿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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