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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起解 作者:未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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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骨缝里细碎的颤动,他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从刚找到千越起,那些话,就开始在他心头堆积,一天一天,却不知从何说起,从何说起呢?

    他只说,“好的越越,好的。”

    千越轻悄悄地躺在他身边,身旁的温暖象水波一样不断地冲刷着他的意识。他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小小的人,一个说,就这样吧,你就把实话说了吧,让他来决定你的去留。另一个说,不必了不必了,不能留也留不起,就这么得过且过,偷得一天的快乐算一天吧。

    千越想,原来自己,不过是一个胆小的偷爱的小贼。

    讲到这里,千越停下来,看着窗外驰过的风景,那一个一个过去的日子,原来说起来,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所有的躲闪与试探,所有的等待与盼望,所有的呵护与关怀,所有的温柔与暖意,都还在眼前呢,都还在心头呢。以诚的笑脸还在眼前呢,以诚的话语还在耳边呢。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么久了吗?竟然已经隔了这么远这么远了么?

    陈博闻看着千越消瘦的侧脸,那脸上浓重的伤感给他非常强烈的震憾。恍惚间,千越脸上的伤痛与佳敏脸上的伤痛重叠在一处。想起他自己在工作烦躁时失意时对佳敏的恶言恶状,想起自己一夜一夜宁可流恋在饭店酒馆,打着排遗工作压力的幌子,想起一天一天变得不再象自己的自己,想起佳敏那小鹿一般惊慌的眼神,想起佳敏说的,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吵,我们能不能好好地过日子。在沈千越的述叙中,从前与爱人平静安宁的日子好象慢慢地在他眼前拉开延展,由退却成苍黄而慢慢再度染上昔日的颜色。

    他突然打破沉默问,“你的手,痛得很?”

    千越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然后淡淡地笑着说,“还好,有点儿麻。”

    陈博闻拿过钥匙,李炽忽然接过去,打开千越手上的铐子,让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接着,用一种低一点的角度重新铐上。

    千越的脸上显出一种孩子一般的神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抬起头看看两位警官,然后笑一下。

    李炽发现,他有着非常白的牙齿,小小的,一颗一颗,却不是很齐整,最左边上,有一颗牙有点歪,尖尖的,偶尔会在完全笑开的时候露出来,显得他非常非常稚气。

    千越突然说,“你们喜不喜欢看焰火?”

    两位警官有点诧异地看着他。

    千越说,“真的,哪一次的焰火也不如那一年的好看。”

    那一年,那一夜,漫天漫地的,把整个天空都照亮的,仿佛永远地留驻了的焰火啊。

    千里起解 正文 着了火

    也不知怎么,那一年的国庆,特别的冷。

    原本这个时节,在n城,秋日的懊热会一路顺延着走过来,长得象是再不会到头似的。

    可是那一年,国庆节的时候,天气已经非常寒凉了,落叶如毯,铺了满地,枯枝高擎着指向淡青的天空,暖阳如织,风凉如水的季节,却并不见萧瑟。人们都已穿上了厚厚的毛衣。

    这一年国庆,一号的晚上,要放焰火。以前,千越与以诚他们住的古生物研究所后山就是北极阁,那是放焰火的一个点,以前每次看焰火,那巨大的放炮声轰轰地就响在耳边,眼前是绽放在黑夜里炫亮多彩的焰花,非常非常地震憾呢。

    现在以诚住的这个地方,四周全是高楼大厦,视线被遮住不少,以诚问千越,“今晚咱们去个好地方看焰火?”

    千越问,“去哪里?”

    以诚说,“老地方?”

    千越愣一下,随即笑了,“老地方是什么地方,你可没告诉我。越越知道,我不知道。你得告诉我,我才好往下演啊。”

    以诚深深地看他一眼,“越越。。。”

    千越打断他的话说,“以诚哥,我们带些啤酒好不好?”

    以诚看他故意垂下的眼帘,看他躲闪的姿态,温和地说,“好。”

    以诚要带千越去的老地方,是研究院里的一座旧楼,原先,那里是标本陈列馆。这两天,新的陈列馆已经建了起来,这里就空置了下来,说是准备要拆了盖新楼。

    千越说,“人家研究院怕是不让进去。”

    以诚的脸上突然显出一分少见的调皮来,“有办法。”

    那天晚上,天黑得挺早,街上全是人,一派热腾腾的景象。

    千越和以诚带了不少的啤酒,打了车到了玄武湖的解放门那儿。

    以诚有点儿神秘地拉着千越顺着城墙一路走下去。

    这一路人少,城墙上漫天漫地长着爬藤,枯了的枝叶,在晚风里哗哗地响成一片。

    再往前,是研究所的后墙,那里也长满了古老的枝藤,居然在那一片枯枝中,掩着一道窄窄的小门,门锁是锈的,以诚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钥匙,开了那锁,用力推了推,那门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只开了窄窄一线,只容一个侧身穿过。

    以诚小声地说,“这门,是我爸妈他们弄的。那时候,我已经去当兵了,我妈每天去玄武湖锻炼身体,嫌从正门走绕了太多的路,就私底下弄了这么个门。我们家搬走后,又把这里堵了起来。”

    两个人偷偷地钻了进去,复又把门堵好。

    千越凑过头去,在以诚的耳边慢慢地吹气似的说,“哦--,原来你这个老实人,也会干坏事。”

    以诚觉得耳朵痒痒的,忍不住伸过手去捏千越的耳垂,离得那么近,两人的呼吸热热地扑在对方的脸上,都有片刻的失神。

    以诚拉着千越走到那旧楼跟前,楼洞里黑乎乎的,一路上了楼,老旧的木楼梯嗝吱嗝吱地响着。

    推开顶楼的小门,天台上,落了极厚的一层树叶,干燥的,在脚下发出脆响。

    两人刚刚坐定,第一道炮声就在耳边炸响。然后,一朵红色的焰花在天空里灿烂地开放。

    接着,一朵,又一朵,在墨黑的天空里幻化出炫烂的景色,五彩缤纷的光影为城市的夜空披上了一袭夺目的彩衣,在那些瞬间,充盈在心底的回忆,回忆里的欢乐,旧日无邪的时光,也随着焰火升空,无边地蔓延开来。

    以诚侧过脸去看千越。

    他的脸被天空中明亮璀灿的光芒洗涿分外明净,象是半透明的,他的眼光,很奇怪,象是特别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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