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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业招感 作者:铁人王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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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归宁翻了一页:“嗯嗯。”

    沈国莉突然起身,皮沙发发出啾的一声,许归宁坐跷跷板似的,往另一头猛然倒了一下。

    她说:“你还记得‘夜探燕子楼’吗?”

    许归宁一愣,继而笑了一下,他把书倒扣在桌上,转过身对沈国莉说:“忘不了。”

    他们的故乡在零几年涌现了一大波房开商,抢地皮盖小区拉横幅搞推销,美其名曰上城区,其中一个上流小区名为“皇家飞燕小区”。

    他们的高中班主任冯老师,以多年剥削学生家长的傲人积蓄,全款购买了皇家飞燕小区的一套五室一厅,自此开口闭口“吾们上城区”“吾们皇家飞燕”,嘴脸丑恶,等等等等。

    高三某次晚自习,冯老师方才赞赏飞燕住户体健貌端男帅女靓完毕,康明偶然福至心灵,说,‘皇家飞燕’,听起来像不像麦片的名字?

    沈国荃说,还是他妈的出口转内销。

    向园说,净知道吃。

    许归宁说,其实老冯住的那栋楼地带最差,最便宜,其他楼都叫‘春燕楼’‘雨燕楼’‘月燕楼’,就老冯那栋叫‘燕子楼’。

    沈国莉则忙着显摆新发型,没空搭闲话。

    孰知沈国莉甫一批判完冯老师,就被冯老师抓去了办公室,等到晚自习下了许久才被放出。

    其他四人一直在校门口候她,可惜几节课过去,沈国莉彼处已沧海变了桑田——她才烫的波浪长发,现惨遭齐耳剪去,新发型十分复古,有点革命小将的意思。

    她珠泪涟涟,她有理取闹,她添油加醋,沈国莉仿佛一失去了头发,就从《红蜘蛛》里的大胆惊辣性感女郎,变成了亟需一个鲁提辖的金翠莲。

    许归宁和向园只好联袂出演了金老汉,鞍前马后,安慰不迭。

    而沈国荃和康明本就同冯老师积怨已深,此时则双双化身鲁提辖,沈国荃恶狠狠地说:“看老子不弄死他!”康明则把校门口迎客树当作冯老师,疯狂殴打数十拳。

    是夜,五人有家不归,连夜奔赴皇家飞燕小区,熟门熟路找到了燕子楼。

    沈国荃仰头喊道,冯明明!

    冯明明乃是冯老师的独女。

    一扇玻璃窗洞开,冯明明探出头来,哎!谁呀?

    沈国荃转过身,两手插兜,冲康明一甩脑袋说,干!

    康明抄起绿化里捡的鹅卵石,手腕一转,卵石飞出,继而玻璃破碎,女孩尖叫。

    去的路上,向园说,我们走得快,老冯肯定还没回去,他家就一个女孩,我们闯空门,是不是太不好了?

    许归宁说,我也觉得。

    康明说,你觉得个屁你觉得,跟屁虫,上回向园谍我我还没找你们算账。

    沈国荃说,那莉莉也是个女孩,冯老头剪她头发就特别厚道?

    沈国莉说,俩怂包,不去拉倒。

    许向两人迫于淫威,只好伴随左右,只是当康明丢石头时,他们拉着沈国莉站得挺远。

    康明丢毕,跟着沈国荃进了楼道,沈国莉有些兴奋,大步流星跟了过去。

    冯明明惊叫过后,清醒过来,爬起来要去隔壁楼找她二叔。当她哆哆嗦嗦打开大门时,撞见了康明和沈国荃。

    冯明明吓得软倒,被两人跨过身体忘在原地。康沈两人进得屋去,把桌上的所有东西扫到地上,把地上的所有东西踢出窗外。他们俩破坏力巨大,批里扑隆砸了一通,最后把dvd光盘一张一张飞出窗,连dvd机里的那张《无限春潮在险峰》都一并被搜刮出来。

    沈国荃当时拿着碟子讶道,我操,怪不得租碟的老跟我说租出去了,敢情在冯老头这儿。

    康明边飞dvd边说,别看,不健康。

    沈国荃失笑,你还忌讳这个?哪儿不健康?

    康明正经说,冯老头都他妈看秃了,你敢说这健康?

    沈国荃大笑,顺便把《无线春潮在险峰》揣进校裤兜。

    沈国莉踏进门时,冯明明侧卧在地,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这是一切事情的开端,如果非要怪罪一个人的话,那必然是烫了头发的冯明明。

    沈国莉难受得眼睛都糊了,凭什么你的女儿就能怎么好看怎么来,我们没给送钱的,女孩就剪头发,男孩就——她暂时想不出她哥受了什么委屈,反正这种州官随便放火,百姓吹灯拔蜡的行为教她恶向胆边生。

    沈国莉捡起地上一把红手柄大剪刀,揪起冯明明的发尾,挥刀而出剪了起来。

    冯明明在飘飘断发中失声哭泣,两手乱舞,试图逃离这场突如其来的攻击。

    向园和许归宁踌躇不前,女孩惨叫传遍燕子楼时,其他住户灯接连亮起,他俩慌神,正欲叫楼上三人快走,却被几只大手摁倒。

    向园摔倒在地的时候,看见许归宁的清瘦小脸也撞在地上,在来来去去几只大脚的缝隙里,冲他惭愧地笑了一下。

    许归宁推推眼镜:“那可是我第一回进派出所啊!吓死我了,明明我什么也没干。”

    沈国莉拍大腿笑:“警察非逼着你说、说你跟向园是望风的,笑死我了!”

    许归宁说:“就是,明明犯罪骨干是你哥和康明,你也没少干。”

    沈国莉拿手机捅他一下:“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还。”

    许归宁双手呈抵御状:“政府,我知错了!”

    沈国莉笑,杏眼上挑,里面一片波光粼粼,但许归宁知道,那是薄情之人特有的光芒。

    两人聊了一阵,渐觉无聊,沈国莉靠回扶手,把手机玩来玩去,抱怨说:“筱菲怎么还不回我啊。”

    许归宁站起身来,拍拍睡裤:“俩人又要扫货去了。”

    沈国莉微怒:“用你的钱了吗?”

    许归宁往他的卧室走去,同时想着,要不要问问筱菲,把沈国莉想买的东西买了,当成结婚周年礼物,纵然形婚,好歹两口子也是有证的。

    他一只脚迈进卧室,又探头出来说:“省着点花,留点私房钱,不够我借你。”

    沈国莉已经在沙发上躺平了,把抱枕塞到头下,脚翘得老高,以防弄花指甲油。

    她说:“滚。”

    许归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向园挨了两警棍,一半脸被摁在地上,另一半脸表情讶异,冲着许归宁挑起眉毛的画面。

    多年没见,不大记得向园的具体容貌,回忆里烟笼雾绕,然而只能靠想象力还原:总穿全套校服,红白运动服拉链拉到最顶上,然后把领子翻下来;可是那张脸总也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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