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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尘沙 作者:约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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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撞,莽撞而直接,所以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生命力。——这样的男子,她几曾正眼瞧过一个?

    这样的男子,曾经,连倾慕于她,也让人觉得是对她的亵渎呵。

    阿罗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微笑,既而偏首看向燕飞卿,问道:“他是金银寨的么?”

    秦七月挺直了腰,不待燕飞卿回答,抢先大声道:“我是寨主秦七月。”

    阿罗转回头,微笑道,“我很想帮飞将军这个忙,但是……”

    她的笑容转淡,冷哼道,“我实在没有兴趣。”

    慕容白皱眉。秦七月正要说话,却被慕容白制止住,他恭谨作礼道:“既然如此,此事容后再议。”又向燕飞卿,“飞将军,投诚之事,金银寨确有诚意,只是可否容我们回去再做商议,得个万全之策?”

    幽城帅府本就拦不住他们三人,何况慕容白言语得理。燕飞卿也不好为难,只道一句“也罢”,便双双散场作别。

    走出帅府二里,慕容白忽然顿住,正色道:“寨主,这个姑娘我们招惹不起。”

    秦七月看着他,问:“为什么?”

    慕容白叹道:“看燕军对她的态度便知,她不会是普通的人物。寨主,她摆明了对你无意,再招惹她,恐怕会有麻烦。”

    一旁的黑哥,此刻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是啊,婆娘多的是,千万别找个带刺的。麻烦。”

    秦七月先瞪了黑哥一眼,骂道:“没用的家伙!带刺的婆娘才有劲。”

    却又转身看慕容白,正色道:“阿白,你听着:你是金银寨的三寨主。金银寨的规矩就是,没有什么不敢抢,也没有什么不敢杀!咱和他们那帮子官兵老爷们不一样——天塌下来,咱也要今天吃个够饱!”

    他直视着慕容白,口气坚决:“这个婆娘,我要定了!”

    慕容白一愣。直直看着他,忽然叹一口气,笑道,“刘伯说的对,你是寨主,寨主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

    秦七月一掌拍在慕容白肩上,大笑道:“这才是金银寨的汉子!够义气!”

    第二章

    翌日,金银寨的大当家秦七月站在将军府的大厅上,把一个盒子递给燕飞卿。

    燕飞卿打开一看,却是一卷图轴。待得他将图轴展开,忍不住倒喝了一口气。可不正是那胤国与北武的边界图。他日夜里端详,什么地方有重兵把守,什么地方关卡松弛,什么地方地势险要……早已一一记省在心。但秦七月带来的这份,可是连不为人知的暗河暗道都标得清清楚楚。怎不叫他欣喜。

    燕飞卿将此图看了又看,方才抬起头来,满心欢喜道:“秦寨主真是爽快人!飞卿先代燕元帅谢过了。”

    秦七月却也不客气,只是大声道:“金银寨的诚意你是看到了。现在可以让我见见我家媳妇儿了吧?”

    燕飞卿闻此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说这大寨主是情痴么,又真个不象;你说他不是么,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燕飞卿心下计较,敢情这大寨主是真的分不清主次紧缓来着。

    当下他笑笑,作手势道:“寅儿,去把阿罗姑娘请到大厅。——就说是秦大寨主送了份大礼过来。”

    秦七月哪里等得住,赶紧道:“我陪他去。”

    燕飞卿还未来得及阻止,秦七月已然大步流星,走到那个仆从旁边。

    寅儿为难地望向燕飞卿,燕飞卿失笑,道,“也罢,你领秦寨主去一趟吧。”临了又吩咐道,“速去速回。”

    秦七月满心欢喜、精神抖擞地跟了去了。这厢燕飞卿的心腹李参忍不住道了声“将军”,疑惑之意显而易见。

    燕飞卿笑道:“且随他去。阿罗姑娘何等样人,不至于连个莽夫也对付不了。”他没有说的是:就算真有意外,秦七月武功再好,也不提防阿罗身后还藏了个高手魅影。

    那可是小叔叔燕元帅亲自挑的隐身护卫,和秦七月一样是江湖出身。而且,据说出手从不落空。

    只是,迄今为止,还没有到需要他出手的时候。

    却说那秦七月高高兴兴地随着仆从来到军府后园。穿过长廊,房里房外的婆娘们都探出头来,窃窃私语,秦七月却一点也不以为意。这些婆娘看起来就和寨子里的婆娘一个样,跟他的女夫子比起来,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女夫子,呵呵,小夫子,呵呵,他的压寨小夫人……秦七月不去理会她们,兀自想得心花怒发。却见那仆从寅儿已在一间普通厢房门口停住,扣了扣门。恭敬唤道:“阿罗姑娘,飞将军有请。”

    秦七月回神,不待里头反应,便在门外叫道:“女夫子,是我来了!”

    房内的阿罗微微蹙眉。又是那莽汉子。

    然而不待她唤红儿开门,秦七月已然“扑”地推门而入。

    却见阿罗姑娘正在案前,提笔未落。一眼瞧过去,真个宁静淡然。愣是把一个普普通通的厢房,映衬出一种别样的清雅来。

    秦七月站在门口,眼瞅着她,只觉得心中欢喜难耐。他几个大步,走到阿罗旁边,笑着搭问:“你在写什么字?”

    他说这话的时候,讨好的意味甚浓,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然更没有发现阿罗又蹙了蹙眉。

    阿罗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把视线转向案上——这分明只是一幅未竟的雪竹图,如何竟是“你在写什么字”了?

    这叫她如何作答?

    秦七月却根本没有往案上看,他只是站在那里,双手微握,仿佛少年时候一个人站在玉连山下的起子口等雷老虎的那阵子,心里头莫名地紧张。只是瞅着她沉静的玉颜儿,他就觉得,真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了。——一会儿想去抱她,一会儿又克制住,不敢真放肆。于是贪婪地看她侧面,秀挺的鼻梁,低垂的有一排眼睫毛儿,皮肤如上好的白玉,真想伸手摸一摸……

    他真的摸了。

    直到阿罗陡然往后退了一步,他才发现自己真的付诸行动了。

    厄……他有些尴尬,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愧疚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心里却恼着,唉,没有摸到。

    阿罗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心思有一刹纷乱:他这么个大个子,站起来威风凛凛的样子,气势吓人,但心性儿却颇为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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