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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清了清嗓子道:“至少医术上,我是比他高明。”
    佩雅公主彻底放心了,“那你一定能治好我的小白。”
    这会佩雅公主终于愿意让赵清河瞧那只小狗,小狗被抱出来的时候已经瞧着精神沉郁,结膜色淡,侧卧不起。
    没有x光,赵清河只能抚摸腹部触诊,可触及四乘以四厘米的圆轮状硬物,脐孔附近较为明显,有活动性。
    “你们可知这小狗吞入了何物?”
    一旁的宫女连忙递上那只小车子,“应是缺的那只车轮子。”
    赵清河看了看,确实与他摸出来的差不多,应就是吞下了这个东西。
    佩雅公主早就按耐不住问道:“我的小白怎么样了?”
    赵清河并不着急回答,只问道:“方才可有大夫过来治疗?如何治的?”
    宫女回道:“方才大夫们灌了药,廖大夫还用手挤压,可依然没能将这车轮子推出来。大夫们说若是排不出只怕……”
    宫女望了佩雅公主一眼,终是不忍说出那残忍的话来。
    佩雅公主却是明白得很,眼睛含着泪,拉扯着赵清河的衣袖,“大哥哥,刚才那个老头子大夫说你能治好我的小白,你一定能治好我的小白对不对?我好喜欢我的小白,平日只有小白陪我玩,我不能没有小白。我父皇可厉害可厉害,我舅舅也好能干好能干,你只要能治好我的小白,你想要什么我都让他们给你。”
    赵清河蹲下身子,轻声道:“乖,我会尽力的。小白一定希望你高高兴兴的,不希望看到你为它伤心的样子,笑一个给它看好吗?”
    佩雅公主点了点头,朝着病怏怏的小白扯了一抹笑,轻轻抚摸它的脑袋,“小白,你要勇敢哦,你一定会被治好的,我们一起去玩,我给你吃好好吃的骨头。”
    “严妃娘娘驾到。”
    赵清河连忙退到一旁行礼,只闻香风从身边而过,只是看到一抹衣角,便知此人如何华贵。
    “母妃,小白病了,病得好重,唔――”佩雅公主扑进严妃的话里哭诉道,比方才见到他们任何人都要来得伤心。
    “佩儿乖,小白不会有事的,这么多的大夫在这呢。”严妃的声音十分轻柔悦耳,就连不好女色的赵清河听在耳里都觉得异常舒服,虽未看到其貌却也能猜得出必是绝色佳人,从严晃以及佩雅公主的容貌也可推断出来。
    严妃命其他医者也入内,声音瞬间变得严厉起来,“小白到底如何?”
    数位医官面面相窥,支支吾吾不敢向前说话,严妃怒道:“这是何意!我让你们过来可不是让你们站着看景的。”
    廖应淮眼珠子一转,向前一步道:“严妃娘娘,这小犬吞入异物无法排出,药也灌了不少就是不奏效,尔等实在是无能为力。”
    严妃虽是早就料到,可听到这话依然不免惆怅,尤其看到自己的女儿哭得这般伤心,更是心碎不已。
    可自古不管是人还是畜牲,吞入过大异物若是排不出十有八=九都会丧命,尤其是小娃儿,死于此的并非奇闻。
    “难道就别无他法了吗?”严妃不死心道。
    廖应淮瞟了赵清河一眼,“尔等确实无计可施,不过现在有赵大夫就不用担忧了。赵大夫有开膛破肚之神技,这等症状绝不在话下,必是手到擒来。”
    严妃不由望向赵清河,有些不可思议道:“赵大夫,你真能开膛破肚取出异物?那小犬不会死去吗?”
    赵清河拱手道:“我确实会此术,但是却也不能保证绝对能够治好,只能多一份希望。”
    严妃不由皱眉,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其他大夫也纷纷窃窃私语,没想到赵清河还真的敢承认,虽不是人命却也并非是玩笑的,若是想铤而走险争这富贵未免太大胆。皇家的小猫小犬可不是乡间里的牧畜可以随意践踏的,一个不好,可是会丢了性命。
    严晃赶忙道:“姐姐,赵大夫是真的有本事的,反正都这样了,不治肯定会死,治了还有生的机会,就让他试试吧。”
    严妃这才注意到严晃,“你什么时候来的。”
    严晃摸摸鼻子,除了父亲和哥哥,这个姐姐也十分让他犯怵。“我早就来了,您只顾佩儿都没瞧见我。”
    之前严妃就听严恪说过,这段日子严晃老实了不少,还去学了什么医术。严妃并不介意严晃去学这些别人瞧不上的玩意,甚至觉得他有事做不游手好闲四处张扬胡乱花钱也是功劳一件。想必就是跟着这个人吧?瞧着确实很年轻,也不知医术如何,是否真的有严晃所说的一般。严晃这人虽是不靠谱,也不会轻易信服一个人。
    这时候也不好纠结这些事,严妃只扫了严晃一眼,便是没再看他。
    “你们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严妃不死心的望向其他大夫。
    其他大夫纷纷摇头,严妃叹气,只能道:“那就请赵大夫试试吧,有几成把握?”
    赵清河老实道:“仅五成。”
    廖应淮笑道:“赵大夫未免太谦虚,谁人不知你当日剖腹取子第二日那马儿就能四处行走,如今怎么就成了五成把握,莫非是不愿意尽心不成?”
    赵清河微微皱眉,他就知道廖应淮不会这么好心给他说好话,只怕现在是故意将他高高悬起,若是出了岔子才好重重摔下。
    赵清河道:“若是尽心即可成事,这世间就无不可攻克之事。我必然尽心,却不能保证结果。致死容易,救活难,廖大夫也是医生,怎的说话这般不知分寸。若是马儿得了破伤风,你敢保证你铁定能救活而不会死去?或者说所有的破伤风你都救之不得?若是这般,只怕在场的兽医都要怀疑你是如何爬上这兽医博士之位。”
    廖应淮没想到赵清河在众人面前也敢这般说话,顿时怒极,“你――”
    啪――
    严妃突然摔茶杯,厉声道:“你们把这当做什么地方!”
    廖应淮和赵清河连忙噤声,弓着背低着头恭恭敬敬的不敢再说其他。
    严妃面色这才缓了些,“赵大夫,这小犬乃我儿心爱之物,请你务必将它救活。”
    这话一落,众人纷纷惊叹,虽是有些强人所难,可严妃竟然用了‘请’字,可见不一般。没想到一只小犬竟是能让严妃如此高看,只恨自己无法,否则这可是大露脸的时候。谁人不知这后宫里严妃最是得宠,如今又诞下麟儿更是风光一时。若非皇子实在太年幼,无法与其他皇子相争,否则未来是何天地可就不好说。凭着严妃现在地位以及严家的势力,能在严妃面前露脸今后也会前途无量。
    “我尽力而为。”赵清河依然不愿说出绝对的话,这是作为医生的习惯,总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只是下官有个请求。”
    “说。”
    “若是要手术,最好在牧马监进行。那里医药齐全,还有我备至好的手术室,能让手术成功的可能更高些。”
    严妃也不希望这宫里弄得血糊糊的,若是死了更是晦气,直接答应,“好。”
    “母妃,我也要去。”佩雅公主央求道。
    严妃微微皱眉,“这事我做不了主,不过我会帮你去与你父皇求情,只是若是不成你也莫要任性。”
    佩雅公主连连点头应下,没想到皇上真的应了下来,这让佩雅公主欣喜若狂,当即同赵清河和严晃一起出宫。
    之前为了给小老鼠做实验,东西准备得十分齐全,如今要手术倒是可以马上进行,省去了准备时间。赵清河一回到院里就布置下去,现在开始进行最后的确认。
    “手术室可都消毒好?”
    吕双元道:“都消毒好了,手术器具、衣服也均准备妥当。且已经对病畜腹地壁正中线剑状软骨后一寸处往后直达阴=茎半段处备皮、消毒、隔离。”
    赵清河点头,命周路对那只小犬进行麻醉。
    众人知道赵清河要开膛破肚将腹中异物取出,院外早就沾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佩雅公主则坐在院中,死死的盯着,小手揪在一起十分紧张,完全不小这么大岁数的孩童,根本坐不住。
    严晃虽然也想跟着进去一同进行手术,可这时候他必须留在这里安抚佩雅公主的情绪。也不知道那皇帝老儿是怎么想的,竟是让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看这些,也不怕晚上做恶梦。
    准备工作都做好,赵清河领着周路、魏远志、侯哥儿、吕双元和卢可五人一同进手术室,原本不需要这么多人,可为了让他们有更多实践观看机会,便是让他们一同前上手术台。
    手术室挂着数盏无烟灯,照得通明且无影。这么大手笔都是多亏了严晃这土豪,若是没有他的财力支持,还真搞不起来。还有那些实验室,都是他在背后撑着的。一天花钱可谓如流水,还看不见摸不着。常廷昭虽然有钱,可比起严晃那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而现在检验这一成果的时候到了,若是成功也不枉严晃花了这么多钱,受益的还是他的亲外甥女,倒也是有因就有果。
    赵清河切开皮肤,进而切开腹白线,剪开腹膜,暴露腹腔后轻提网膜,引出胃的下半段,用手在幽门部前面触摸道圆轮状阻塞内容物,并将该段胃提出创外。
    吕双元和卢可见到此举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平日虽然用小白鼠做实验,可看到这般动作依然忍不住皱眉,比起已经有过经验的周路和魏远志甚至侯哥儿少了些淡定,强忍着心中的恶心直勾勾的盯着赵清河的动作。
    周路早已习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迅速下垫消毒隔离纱布。魏远志配合检查局部,指着阻塞部胃段,“师父,这里有两处创伤,应是强行推出划伤,伤口尚新,应是刚刚为之,还好未曾穿孔。”
    赵清河猜想定是方才廖应淮强行想将阻塞物推出造成的,还好没有穿孔否则污染了腹腔,治好病情更加麻烦,导致预后不良。
    赵清河剪开胃壁,暴露阻塞物,此时在场之人都忍不住欢呼,眼睛变得亮亮,终于见到这该死的小玩意了!魏远志则赶紧配合用组织钳夹出小玩具车轮,周路冲洗窗口,赵清河用剪刀修剪去胃创口边缘的一圈坏死组织。
    “魏远志,做创口浆膜、肌层的库兴氏连续缝合。”赵清河命令道。
    魏远志怔了怔,“师父……”
    赵清河厉声道:“愣着干什么,快!”随即又缓下声来鼓励,“怕什么,你已经练习了无数次,每次都做得非常完美,你有这个本事完成。”
    从最开始的动物皮练习到后来的活物练习,魏远志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羊肠线,每一针好像刻入自己的脑子,哪怕闭着眼睛都能重复这每一个动作。是啊!他怕什么,就像平时练习的一样,他能做到,他能做得和师父一样好!
    魏远志不再蹉跎,手法熟练的缝合了起来,直把一旁的吕双元和卢可看得眼热。这就是未来的他们,他们也可以真正的站在手术台上完成每一个手术,让患者主人信任,让患者有生的希望!
    “师父,胃其他部位未发现异常,十二指肠及下方未发现其他异常。”魏远志缝合完毕,周路探查其他部位,得出结论道。
    “魏远志,用七号丝线闭合腹膜、腹底壁创口。”
    “是!”这次没有犹豫,没有质疑,只有完美的执行。
    手术室内有条不紊的进行,手术室外却异常热闹嘈杂,哪怕有内侍呵斥也无法让众人安静。
    “什么!开膛破肚取出异物?那畜牲还能活吗!荒谬真是荒谬!”
    “公主就坐在里边呢,若是无稽之谈那可是欺骗皇孙贵族,可是杀头的。”
    “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世间怎可能会有这样的事,这是必死无疑啊。若畜牲真的能剖腹取物,那人不也就可以了?”
    “我邻居一个小娃儿就是吞了异物排不出死去的,若是真的能剖腹取物,这,这真的是……” 神医绝技啊!
    “啊,出来了出来了,到底怎么样,死了没有,死了没有?”
    穿着怪模怪样衣服的几人从屋里走出来,所有人都沸腾了,就连公主以及旁边跟着的宫女内侍都一脸激动的望着几人,严晃更是紧张的差点捏碎椅子把手。
    赵清河取下口罩,对着众人灿烂一笑。
    ☆、第56章
    严晃终于忍不住冲向前去,“怎么样?”
    赵清河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先用当归送上来的消毒药水洗手,慢悠悠的解下衣袍,直把严晃急得抓腮挠耳。
    佩雅公主也蹦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这个长得秀气文静的大哥哥,咬着下嘴唇一脸紧张。
    这时候侯哥儿端着盘子走了出来,旁边的宫女一看那盘子不由惊呼,“这不是吞进去的车轮子吗?!取出来了?”
    佩雅公主扫了一眼血肉模糊的车轮子,也不害怕,只是一脸渴望的望向赵清河,“我的小白是不是好了?我能不能去看看它?”
    赵清河对她微微一笑,“手术很成功,小白现在并无异样,可是否能撑下来还得观察三天。”
    “这,这是活了?”一旁的内侍瞪大眼颤抖道。内侍的声音并不算大,可围在院外的众人却听得真切。
    活的?!竟然是活的!这怎么可能,开膛破肚竟然没死,取出异物又活了?这也太可怕太神奇了吧。虽是有侍从阻拦,却依然无法控制众人的激动,比方才还要热闹起来,众人议论纷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非有侍从守着,公主又正在里边,他们非要冲进去瞧瞧到底是真是假不可。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华佗在世,否则如何有此神技。若真的活了,用在人身上……
    这下不仅仅是在场的兽医,开膛破肚取物病畜未死还活着的消息在最短的时间传了出去,就连不少人医都沸腾了起来。
    赵清河点了点头,望向佩雅公主,“公主,一会麻药过去小白就要醒过来,你若是想看它可以换身衣袍消毒了之后进去。不过不能太多人,它现在还在危险期,伤口很容易感染引发并发症,若是这般那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这个时候不应闲杂人等进去,虽然现在比在新湖县的时候条件好上不好,可比起前世正规的手术室依然简陋很多,应是全面清场才好。可若是藏着掖着只怕会被怀疑,到时候引来有心人觊觎更是麻烦,所以只能放人进去。
    佩雅公主湿漉漉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小脸红扑扑的,激动的应下:“我,我可以去看看它?太好了,我会乖乖听话的。”
    严晃拉扯着赵清河的袖子,眼巴巴的望着他,那副模样比那小白还要可怜。
    赵清河无奈摇头,“你也跟着进去吧,公主、你还有一个侍从只能三人,不能再多了。若是顺利,三天后小白就可展于人前,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
    严晃顿时笑裂了嘴,手舞足蹈的一脸兴奋。而公主那边,原本打算领着一位专门伺候她的大宫女进去,却被一个内侍拦住了,那内侍笑眯眯道:“公主,可否让杂家前去瞧瞧?”
    大宫女见到内侍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在佩雅公主耳边叮咛了几句,最终换了这内侍一起进屋。赵清河见此心底也猜到了七=八分,面上不动声色,开始安排后续之事。
    这次手术不同之前剖腹产,这只小狗之前就有些虚弱,胃里边有创伤,只怕抵抗力远不如那匹母马。这里房屋甚多,东西也齐全,赵清河决定留下来守着,几位徒弟轮流坐班。
    结果几人全都嚷着要留下,不愿意错过一时半刻。赵清河见此也没阻拦,大不了轮流休息就是。这场手术尤其对于吕双元和卢可来说,可谓是头一招,让他们回去怕也是睡不安稳。
    吕双元和卢可现在都还激动得微微颤抖,一回想他们方才经历了什么,心里就耐不住的激动!虽说之前学习的时候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赵清河编写的教程越发完善,他们已经看到以后要学习的内容,早就知道以后要学些什么,可亲眼目睹依然忍不住激动,望向魏远志的目光更是热切。
    魏远志方才的表现他们可是看在眼里,不仅仅是缝针还有与赵清河在手术台上的配合,两人也不过才学了这么点时间,如今竟是能这般游刃有余。什么时候该塞纱布,什么时候清洗伤口,什么时候该下消炎药,无需赵清河吩咐都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想在不久的将来,两人必是也能主刀!
    赵清河于他们而言总是觉得与常人不同,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而魏远志和周路却与他们是一样的,自个与他们并无太大差异。魏远志和周路可以做到的,他们身心今后自个必是也能!这样的美好前锦如何让他们不激动,如此神技是多少人想求而求不来的。没想到这次歪打正着遇着这么好的师父,真真是老天开眼。
    佩雅公主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被包扎严实十分虚弱的小白惹得心疼不已,想想在肚子划一个口子,这该有多疼啊!
    “漂亮哥哥大夫,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小白,我会再来看它的。”佩雅公主出宫多时,必须要回去,虽是极其不愿,却也没任性,只是不停的叮嘱赵清河。
    这称呼……赵清河失笑,这也是肯定他的表现吧。
    赵清河认真道:“公主放心,我会努力让它活下来,让它在和公主一起玩耍。只是小白身上的毛发被剃了不少,公主到时候可不要嫌弃它哦。”
    佩雅公主终于破涕而笑,猛的摇头道:“我不会的,小白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小白。”
    若非身份不妥,赵清河真想揉揉这小姑娘的脑袋,确实如同严晃所说的一般又可爱又懂事。虽然是公主,却没有骄纵之气,兴许是年幼也没有太多的等级观念,人长得又十分漂亮,着实令人喜欢。
    佩雅公主依依不舍的离去,看到小白能睁开眼睛望着她,虽然十分虚弱,可她相信它的小白一定会好起来的。
    “哎哟,你干嘛呢。”赵清河突然被严晃捶了一下,忍不住瞪他一眼。
    严晃的眼睛都快冒着崇拜的小星星了,“你太牛了,这样都能治好。”
    “早着呢,还……”
    “还没度过危险期。”严晃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打断他,“你这人就是喜欢泼冷水,九成的事硬是说成一成,让人白白担心。”
    赵清河笑着没说话,这是职业习惯,作为医生永远不会说百分之百,总是会做最坏的打算。“这后边的事还得靠你帮忙。”
    严晃拍拍胸膛,“说吧,需要多少银子。咱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赵清河嘴角抽抽,尽量让自己平静道:“这几天天气颇为炎热,这样更容易引起伤口发炎,需要从你家冰窖拿些病来镇一镇。”
    严晃颇为失望,“就这啊?那还不简单,想要多少拿就是了,若是不够让我姐姐从皇宫里拿都成。”
    “不用这么多,太多了潮湿反而更麻烦。” 赵清河连忙拒绝,严晃家的冰窖他也去过,大得令人发指,真要都搬过来,他这地方要变成冰窟窿了。
    严晃一听更加失望了,想了想道:“你们今晚是要住这?这里也太过简陋,连张舒坦的床都没有。这样吧,我命人收拾一番,要住得舒舒服服的才好干活。”
    赵清河并未拒绝,若能住得舒舒服服的谁会不喜。这次若是能治好,名声就会打出去,到时候类似的手术必然不少,以后住在这机会也会更多。而且现在他们需要进行的实验很多,要是能住在这里边也方便观察。
    有钱就是不一般,不过一会工夫,严晃就命人将这里的屋子布置得舒舒服服的,甚至还想塞几个丫头进来服侍,被赵清河拒绝了。
    “你说什么?那条狗竟然没死?”廖应淮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关会捋须眯着眼睛道:“公主还亲自进去瞧了,现在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廖应淮瘫软在椅子上,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开膛破肚如何还能活下来,难道这小子是华佗再世不成?”
    “他也配!”关会嗤笑一声,又道:“能不能活还尚未可知,据说要等到三日后才能断定。若是这狗真的活了下来,只怕常廷昭那边更是不会信我们这些老东西了。”
    军马最常受到的是外伤,若是赵清河有这开膛破肚的本事,那么那些外伤更是不在话下。常廷昭信任了赵清河的医术,那么很可能备药材的活儿就会落在赵清河的肩上。况且这是公主的狗,若是治好皇上也会晓得赵清河这个人。到了那时候不管他们身后的靠山多厉害,也无法起到作用。
    常廷昭亲自邀请赵清河去军营看马,却不让他们几人前往,已经对他们十分不利,若是让赵清河把名气打了出去,那么赵清河接手这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啪――
    廖应淮突然拍桌,恶狠狠道:“不能让那只狗活下来,若这小子名气打了出去,今后这牧马监哪里还有我们说话的份!”
    没有靠山在牧马监虽然难以生存,可是他们毕竟兽医,医术才是说话的根本。只要有过人的医术才能真正在此地立足,才会有靠山。他们已经在这牧马监称霸这么多年,怎么可以让个毛头小子踩到脚下。
    关会把玩着铁珠子,“这事可不好办,严二公子已经送了不少东西进去,据说还有那雕花木床,晚上必是有人守在那里。现在外人都无法进入,所有人都被拦在外边。”
    廖应淮皱眉,“莫非就这么算了?眼睁睁看着他扬名立万,以后这牧马监都是由他说的算?”
    关会顿了顿,半响才幽幽道:“若想要做文章也不是不行。”
    “怎么做?”
    “你附耳过来。”
    两人低着头窃窃私语,听罢,廖应淮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入夜,月亮高悬。
    “师父,你先去休息吧,有我和卢可在这里,不会有问题的。”周路胸有成足道。
    卢可也一脸坚定道:“我们会仔细瞧着的,绝不辜负师父的信任。”
    赵清河虽是不困完全能撑得住,不过也没拒绝,让几人有锻炼机会也好。反正他就在这,若有事也方便。
    “好,你们轮流看着,不用太紧张一个时辰检查一次就行。”
    “是。”
    这只小犬恢复得还不错,已经通气可以灌药,目前一切正常。若是能熬过今晚,生存的概率也会高上不少。
    赵清河灭灯躺入床上,就被一个大手一抓滚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赵清河早就料到,这段日子两人一直这般偷偷摸摸,如今无论遇到什么状况都不会惊奇。今日这么大哥事,常廷昭必也得了消息,按照他的性子,晚上肯定会过来。
    “你老是大半夜偷偷溜出来不会犯事?”
    军营里不是应该管得挺严,可感觉在常廷昭这里却瞧不到。
    常廷昭狠狠的亲了他一口才道:“我是头儿,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其他将领还去喝花酒,只要不耽误事就无碍。只是训练不是出征,并没这般紧张。”
    赵清河往他身上拱了拱,“你消息倒是灵通,竟是没摸错地方。”
    常廷昭笑道:“老婆的去向做老公的哪能不知晓,况且严晃这小子动静这么大,恐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今晚是要宿在这里。”
    赵清河也笑了起来,“多亏他的福,否则我这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常廷昭十分满意,揉搓着赵清河圆润挺翘的臀,“倒是便宜了我。”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月光皎洁常廷昭瞧那小媚眼,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小兄弟直接立正站好。
    赵清河被顶到,也跟着荡漾起来,可依然保持清明道:“咱们先说会话。”
    “嗯。”常廷昭一边应着,一边在赵清河身上煽风点火。
    赵清河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你这是要和我说话的样子吗。”
    “边做边说,互不耽误。”常廷昭三下五除二就将赵清河身上扒了个干净,赵清河被他撩拨得全身发软,哪里还有工夫想其他,只能随着他一同奔向那极乐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才平静下来,严晃送的床足够结实,没发出什么大声响,无人得知两人在这行苟且之事。
    赵清河懒懒的躺在常廷昭胸口,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新配出了消炎的药,这药比从前的药效好上不少,也算这条狗运气,我觉得应是能救回它一条命。”
    常廷昭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顿了顿道:“人可否能用?”
    常廷昭经常听赵清河说医学上的事,加之身为武将最是容易负伤,对一些药理也略知一二。因此很清楚受伤的时候,消炎对于治疗外伤有多重要。
    赵清河微微蹙眉,斟酌了片刻,“应是差不离,不过毕竟还是不同需要人医辩证。我这药应该还有改进的空间,再等些时候吧。”
    “嗯,那些药材可否常见?”
    虽说有军费可以购买药材,可是战场上的伤亡实在惨重,药材总是不够的。而且总有发国难财的人,若是药材相对珍贵很容易被一些商贩刻意垄断,提高价钱。若能降低成本,且药方里为常见的药材,就能多凑些药材,战场上才不会有这么多因为救助不利无辜死去或者残废的人和军马。
    “牧畜为经济作物,救助时都要注意控制成本,所以我的药材大部分都为常见的。不过现在我为了提高药效,所以里边还是有不少药材颇为昂贵,还得继续研究。我尽量配出成本比较低的方子,只是恐怕难以赶在出征之前了。”
    常廷昭亲吻他的额头,“尽力而为即可。”
    “嗯。”
    “这只小狗若是治好,我会在皇上面前提起开护士班一事,你要做好准备。”
    赵清河怔了怔,“这事还要报告给皇上?他会为了这点小事召见我?”
    常廷昭不赞同道:“此举绝不是你口中的小事,军中缺少医者,兵士经常因为救治不及时导致伤亡惨重。可若是有了你所说的护士,至少能减少五成的伤者。可大可小,皇上自是清楚。”
    赵清河长这么大亲眼见过最大的官,且说过话的怕只有他们乡长,这一下跳跃到一个国家最高领导人,还是掌握生杀大权之人,不由心底犯怵,“皇帝凶不凶?”
    常廷昭笑了起来,“莫要害怕,只要平常的样子即可。”
    赵清河摸摸鼻子,有些没出息道:“不是都说伴君如伴虎,皇帝最是喜怒无常,我说话又没个把门的,别说错了话就倒霉了。”
    “你……”
    “哎哟,哪里来的这么多老鼠,大家快起来,快来打老鼠!”屋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周路在院中高声咆哮着。
    常廷昭和赵清河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迅速穿好衣服,赵清河打开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路一脸焦急道:“师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堆老鼠。”
    赵清河不由皱紧眉头,“可是我们养的小白鼠?”
    “不是,我方才去瞧了,我们养的都好好关着呢,这些老鼠都是外边来,个大还凶得很。”
    赵清河更是急了,“守住病房,千万不能让老鼠窜入。”
    “是,我们几个都守着呢。”周路忍不住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老鼠,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老鼠是最容易带来病疫,小狗刚动完手术,身子骨最是虚弱,若是这时候被老鼠带来什么疫病,那可就麻烦了。而且有的老鼠野得很,还会咬人咬畜牲,若这小狗被咬一口那可就难活了。
    “怎么回事?”
    赵清河走进屋子,常廷昭窜了出来问道。
    赵清河与他说清楚,常廷昭也不由皱紧眉头,两人都觉得这事不简单。他们平日虽未住在这里,可自打把这里当做实验室就一直清理得十分干净,根本不可能有老鼠。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来不说,还是一群?这也太让人怀疑了。
    两人正纳闷,窗外传来一个古怪的鸟叫声。赵清河正诧异,哪里来的鸟,常廷昭已经消失不见。
    赵清河忍不住咒骂起来,“艹,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