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

      天家灯泡 作者:kanin

    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br>请忽略环境,完全瞎编。十三终于出场。完全就是当年二月河笔下的冷面王么,呵呵<hr size=1 />  第二天,雍王带着小格格清晨出发,出西直门直奔西山,快到中午,他们来到了康熙安排的十三阿哥在西山的修养之地。出乎意料的是,此处别苑并不像当年一废太子后囚禁十三弟的禁所那样戒备森严,雍王本预备着需得贿赂贿赂门上、或是非得耍一耍亲王的派头,谁知全不用那么费事,除了门上的人他不认识外,一切都像平常府邸的访友拜客。他清楚,尽管如此,他和十三阿哥在此处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康熙的法眼,但他相信,十三弟对皇父的一片赤诚之心这么多年来从未改变,十三弟倔强也罢、较劲也罢,心机也罢、颓丧也罢,还不都是被皇父这些年凡人难测的帝王心术摆弄的,他知道御极将近六十年的皇帝定力非常,一旦形成成见就难以受到外界的影响,但他今天偏就要借着皇帝的眼线替弟弟剖白剖白,他已不是当年那个韬光养晦、不敢为弟弟出头的四阿哥,而是刚毅坚定、英明果决的雍亲王,他要用皇父对自己的器重赌一赌、也要告诉那些安在此的各路眼线们,谁也不许再陷害我的贤弟。

    像往常去十三阿哥府上那样,雍王耐不得门上人进去通禀,便直接要那人带自己去见十三弟,那人见此来访者严肃强硬、说一不二的神情,不由得自生畏惧,想到内务府派他们来当这个差、并没有说不许十三阿哥见客,便低眉顺眼地请雍王进去、自己在前面带路。雍王牵着小格格跟着那门上人进去,及至二门另有人在门上伺候,那门人跟二门上的人交待了几句,便另有人为雍王继续引路,雍王见那人似乎要把他们往后园领,便问道:

    “阿哥现在在何处啊?”

    “跟爷回,我们阿哥爷此刻正在后园凉亭看书。”

    “他的腿怎么样了?”

    “奴才们轮不上在阿哥身边伺候,只远瞧着阿哥爷走路似乎还是不大利落。”雍王不再问话,牵着格格继续跟着那人往后边走。

    园里的十三阿哥胤祥已经知道雍王带着格格前来,来不及再进去换衣服,便站起身来叫人给他整整衣衫,望着他们过来,他并不是故意拿大的人,只是天生极在乎容止、极修边幅,不愿意四哥和爱女一进门就看到他蹒跚而行的步态。

    小格格由四爹领着,穿过游廊、绕过假山,便望见了站在凉亭里竹塌前的阿玛,阿玛还是像在家时一样身姿挺拔、头发一丝不乱,月白色的袍子清透爽利,一石青色的丝绦扎在腰间,手里拿着一把湘妃竹骨的折扇。阿玛的扇子通常是拿在手里把玩,很少见他打开来扇风,即便是极热的天气,衣衫上的纽襻也总是系得整整齐齐。阿玛只有在和她疯玩疯闹时,才会暂时忘记自己容不得衣服上有褶儿,但玩闹过后就又会马上恢复他利利整整的样子。此时小格格脱开了四爹的手,朝着阿玛跑过去,雍王也疾走几步绕开带路人、紧紧地跟在小格格身后。

    胤祥看着扑向自己的女儿和同样兴冲冲的四哥,笑逐颜开,哈腰舒臂等着女儿冲进自己的怀里。

    “阿玛!”

    小格格小老虎一般蹿过去、搂着阿玛的脖子,胤祥就势将女儿抱起来,冲着赶过来的雍王叫了声“四哥”。

    “四哥坐!”胤祥把雍王让到了竹塌旁的一张竹椅上,脸上毫无异样的神情,就如同他们在京中互相串门时一样。

    “小心你阿玛的腿。”雍王看到弟弟自然兴奋,看到见到阿玛几乎忘乎所以的侄女,忍不住要提醒一句。

    “阿玛,你的腿还疼么?”小格格搂着阿玛的脖子问道,

    “不疼了,我的丫头一来就什么病都没了。”胤祥抱着小格格坐在了凉塌上,还故意把女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让阿玛好好看看,听你说你在四爹家学了好多新本事,还会请安了么,怎么不给阿玛表演一个?”

    小格格从阿玛的大腿上蹦下来,倚着阿玛的身体也坐在竹塌上,却不张罗着表演。

    “哦?见着阿玛就把本事都忘了?可惜了的还让四娘给你打扮得这么漂亮,你还受了你个安,阿玛倒见不到了?”胤祥继续逗着女儿,小格格被逗不过,站起来潦潦草草地给阿玛请了个安,还跟从前在家时那般歪歪扭扭,

    “我听你说,四爹四娘还夸你请安请得漂亮,今儿让四爹看看,现原形了不是?”胤祥点指着女儿冲雍王笑道,小格格也不理阿玛的话仍旧坐回竹塌上,让阿玛搂在怀里。

    “谁说的,我们丫丫在四爹家表现可好了,礼数学的好、书也念得好,书比元寿哥哥背的都快呢!”雍王替小格格表功道。

    “我听说因为这个还让元寿挨罚了?四哥府里的先生怎么也跟您当初当先生的时候一样,最好的不奖,其他的人都要挨罚?”

    “哦?你这个作学生的倒埋怨起先生来了,若不是我这激励的法子,你的学问能有如今这么好么?再说你也从没挨过罚啊。”

    “那可叫十四弟他们都要恨死我了呢,也亏得如今天申的脾气好,换了旁人天天挨罚谁受得了。”

    “呵,那孩子旁的没有,就是心比谁都大,任旁人怎么说他该吃吃该玩玩,没事儿人一样。就这点比你都强多了呢!”

    “这可是天生的呢,我可是比不了。”

    “阿玛阿玛!”这时,小格格已不耐烦他们兄弟俩的闲谈,揪着胤祥的袖子问道,“四爹说这里有小鹿,真的么,我想去看小鹿!”

    胤祥惊异地看了四哥一眼,

    “我可不像你似的会骗孩子,我记得西边鹿苑里还养着十来只小鹿呢吧!”

    胤祥被四哥揭了老底儿,惭愧地冲女儿一笑,

    “出了这花园往西的鹿苑里养着几只小鹿,待会儿让彩云带你去看看。”

    “那我现在就去!”

    “你回来把你学的跟个小淑女似的,我看怎么还是个小皮猴儿样。就是要去也得先把这身衣服换了,这么好看的衣服蘸上鹿味儿,待会儿怎么陪你四爹吃饭啊?”胤祥教训着女儿,顺手替女儿整理着衣服,恰在这时他看到了小格格前纽襻上挂着的那串鹡鸰念珠。

    “这是什么?”胤祥的手指捻起了那串念珠。

    “是昨天写字汗玛法赏的。”

    胤祥不禁一怔,抬眼望向四哥。

    “昨儿过节,皇父到我府里去了,看丫丫字写得好,就赏了这个。”

    “那……既是汗玛法赏的,就更得珍重爱惜,好好收着,别毛手毛脚地、小心弄丢了!”小格格见阿玛这般啰嗦,索将念珠解了下来,放进胤祥的手里,

    “要这样还是阿玛帮我收着吧,阿玛的心最细了!”胤祥接过念珠,看了一眼,转脸吩咐身边的太监

    “带格格去见福晋,让她给格格换身衣服,要彩云带着她去看小鹿,看看就回来、别耽误了饭。问问福晋午饭预备得怎么样了,我跟王爷在这儿再聊一会儿,过一会儿再过去。”“是。”太监应了一声,便领着小格格去见福晋了。

    “是你的东西吧,昨儿皇父把它赏给丫丫,我就看着眼熟,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戴过的。”

    胤祥望着女儿的背影半晌无言,雍王的问话打破了沉静。

    “是我母妃的。”胤祥乍一看到这念珠有些失神,现在却恢复了平静。“这是当初我母妃进前儿,我郭罗玛法给她的,后来我进了书房写字写得好,母妃就把它赏给了我。母妃薨逝时,我原打算让它代我随了母妃去的,是皇父把它要了过去。如今……”说到此,胤祥自失地一笑,

    “想是皇上真不愿意要我了呢……”

    “十三弟,你真的就不解皇父的心意么?!”

    雍王让格格带了这串念珠来,本想让弟弟看见能宽慰他的心,不想却起了反效果,皇父真就对十三弟见弃如此么,十三弟被打压得竟自轻到了这地步……

    “四哥,”胤祥把念珠套在了手上,起身蹒跚地踱了几步,故作轻松道

    “四哥忘了,皇上是最恨我妄度圣意了,我何敢猜、更猜不破啊。”

    “十三弟”雍王已是急得坐不住了,

    “四哥”,胤祥强压着心里翻腾的情绪,抓住四哥的手,

    “四哥放心,皇上的心意,胤祥不可知;四哥的心意,弟弟知道!”

    雍王见他如此知心会意,心里一热,差点滚下泪来。

    “怎么了,又不说话了?”兄弟俩恢复了平静,又坐回原位。

    “我这回犯病,让病拿的,又把四哥给连累了!”

    “你这是什么话,作伯父的就不能教育侄女了么?皇父还夸我孩子们教育的好呢。”雍王心知,是这回十三弟突然把自降生以来就片刻不离身边的爱女交给自己抚养,招了皇父的疑心,“是我虑得不周详,只顾着自己的心境,忽扒拉地把丫头托给您,就忘了我自己是什么人了。当年一时不谨,落得如今这步田地,现在怕是又对了皇上的刀口上了。”胤祥苦笑了一下,“唉,我这顶窥探上意的大帽子,怕是这辈子也摘不掉了。”

    “你是说?”雍王试探地和弟弟对了对眼神,

    “怕是那一位又要坏事了。呵,我这两天自己就想,我也真真是命中注定,怎么偏偏在这时候鬼使神差地非要把丫头交给您,又跟那帮人凑成一堆儿了。”

    “诶,汗阿玛何等英明,怎么会还把你当做他们一党。”

    “这么多年,我是谁一党,皇上还不清楚么。只是,呵,要不说鬼使神差呢,我偏偏这时候这么一折腾,正好让皇上抓着我放这第一枪呢!”

    “弟弟放心,回去我就跟汗阿玛说。这回有你四哥在,断不能像上回那样再让你受委屈!”“四哥!前些日子是我莽撞了,那时候心境太差,这几天我也想,把丫头托付给您的那些话怕是让您担心了。我原本就是个被放弃的人,可到底还是有阿玛、有这一大家子妻子儿女,还有四哥您这么诚心眷顾着,我怎么敢轻易弃绝于人世呢。如今这多事之秋,除了四哥,我还有谁可倚仗呢,只求四哥保护好自己,否则您让弟弟还依靠谁呢?!”

    “汗阿玛他老人家纵然圣明,可架不住身边有小人诽谤啊,上回我要在你身边,就绝容不得老三他们放暗箭!”

    “四哥,我本就是个是非缠身的人,现在皇上把我放在这儿,何尝不是要我远离是非?汗阿玛已是认定了我不忠不孝,我也不敢辩驳;托养女儿这事儿,再怎么解释,终究也是个试探上意。四哥放心,从今以后我自会爱惜身体。还请四哥千万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再因为我带累了四哥,要那样我便罪无可恕,再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说到此,胤祥竟是声音颤抖,摘歪着身子要给雍王叩拜下去。

    “弟弟,你何苦如此啊!”雍王连忙扶住胤祥,

    “你这样说就是真解了哥哥的心思了,上回你跟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好几天都睡不着觉,生怕你真灰心出个三长两短,再加上皇父又把你发到这儿来,又怕你不解皇父的心意,这才赶紧带着丫丫过来瞧你。既这样你定要好好珍养身体,为了阿玛、为了妻儿,也为了你四哥!你放心,四哥已经不是当年的四哥,有哥哥在再不让别人动你一汗毛!”

    “四哥,您千万别跟汗阿玛……”

    “你怎么了,你当四哥是老八么?”

    “我……”

    “好了,我知道你这个七窍玲珑心,我都恨不得封它个六窍,心思老那么重,病能养得好么!”雍王扶着弟弟的肩膀,端详着弟弟,依旧是当年给弟弟做算学先生时的那份期许的眼神。

    “阿玛阿玛!”雍王和胤祥又坐了一会儿,就见小格格从花园角门踅进来,颠儿颠儿地跑到阿玛和伯父身边,她刚刚看完了惦记了一路的小鹿。

    “阿玛阿玛,那个鹿苑里有好几十头梅花鹿呢,还有二十多只小鹿,我还抱小鹿来着呢。阿玛,你去看过那些鹿么?”胤祥笑着看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表着,还没待回答,雍王已是接过了话头

    “那算什么啊,当年你阿玛在木兰跟着你汗玛法和叔叔伯伯们哨鹿,一个人一天就能几十头鹿呢!还不算别的獐狍野兽。”

    “真的啊!”小格格长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敬佩地看着阿玛。

    “瞧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儿!”雍王把小格格揽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阿玛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骑着马扈从着你汗玛法出巡了,像你三哥哥那么大的时候,一个人杀过一只老虎!”

    “啊!阿玛打老虎?!”

    小格格用惊异的目光看着这个平日里穿着严谨、总扎在书房里舞文弄墨的和蔼的阿玛,想象着他在猎场上的矫健身姿,她想不出来,因为她从没去过围场、甚至从没在家里看见过一支箭或是一张桦皮弓。雍王饶有兴味地看着侄女,略带着埋怨地对胤祥说:

    “这孩子不是你亲手带大的么,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

    “跟个小丫头子,说这些做什么。”雍王却还不罢休

    “记得四爹书房太师椅上的那张虎皮么,那就是你阿玛的!”

    “啊!阿玛是巴图鲁!”小格格脱口而出,雍王更是开怀大笑,胤祥陪他们笑着,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走吧,吃饭去吧,看你四爹都饿了!”胤祥起身、整整衣衫,俯下身伸出胳膊要抱女儿,在家的时候,爷儿俩玩够了,只要小格格在阿玛面前站定,胤祥就自然地抱起女儿去洗手吃饭,现在胤祥又自然地要伸手抱女儿。

    “阿玛,我刚抱小鹿了,身上有鹿味儿,咱们领着吧!”小格格说着向阿玛伸出一只手,

    “呵,好个懂事的小丫头儿”,雍王赞许地拍拍小侄女的头。

    “哦?敢是在四爹家吃的太好了,怕阿玛抱不动你了?”胤祥仍是哈着腰逗着小丫头。

    “阿玛不是有洁癖么?”胤祥被女儿说的一窘,

    “谁说的?”

    “四爹啊!”雍王被侄女揭得一窘,笑着拍拍弟弟的肩膀,抱起小侄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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