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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佳丽心悦我 作者:酥脆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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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贵公子肯定是精心保养自己,长安大概就流行这样的吧。

    众豪绅们脸上堆出卖力的笑,挤出一百二十道褶子:“哪里,哪里,何大人才是不远千里,来为我们并州的战事操心。承蒙大人有令,得以觐见大人,实乃我等荣幸。”

    这种场面话,何贵妃平淡一笑,不往眼里去。他们奉承她才是应该的。

    她坐回马车,威严的声音传出车外:“既如此,请高县令带路,咱们进县衙去说。”

    高县令赶紧骑上马,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尚书台的车队和长长的护卫;一众豪绅客人则跟在最后,彼此议论着。

    乍然见到了“京门四姓”中的何家公子,太后堂侄,他们实在难抑兴奋之情。

    “我知道了!高县令是这么个意思,”有人拍了拍脑袋,解释道:“原来如此,难怪陛下叫柳大将军带着行台来并州,还来了这么多贵人。”

    现状是,皇帝的外公、舅舅都故去了,没个外戚依仗,这些年才被太后打压。

    眼下好不容易并州出了战机,当然要将自己的表兄弟送来历练历练,扶持柳家的外戚了。

    然而皇帝想扶持自己的外戚势力,太后肯定不答应。在各种角力博弈下,最后达成几方妥协,何家就送来了何赐学,跟着去行台。

    何家既然插手进了大行台,谢家、武家估计都不答应,皇帝也有搅乱水的意思,所以其他家族也纷纷把自己族中子弟送了来。

    做出这番猜测的人,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有政治智慧了有木有。

    “是这个理啊。”其他人点头附和道。他们宁愿相信,这些达官显贵同时来到并州,是出于政治平衡和争斗;也不肯相信他们是各家族联手、团结起来应对外侮。

    。

    正议论着,就来到了高朔县的县衙,衙内酒席已经摆开了。

    何赐学代表行尚书台来巡检,高朔县衙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高规格的钦差,只好将酒宴办在县衙。又担心坐不开,遂将院子墙都拆了,调来全县衙役差吏来值守。

    何赐学当仁不让坐上位,其他一百多号豪绅一路坐到了院子里。何赐学带的护卫冷着脸,将院子外的差役赶走:“何大人身份贵重,为防刺客,附近不能有其他持械人等!”

    这顾虑于情于理倒也说得通,关键是没有人敢逆着行台做事,于是衙役差吏们听话地退下了。何赐学的护卫们则不动声色,将院子围了起来。

    他们穿着厚甲,背上是弩箭,手中是小型连发弩,高壮的身子矗立在周围,像是一堵墙,不但威慑,甚至充满压迫。

    这样肃杀,院子里吃酒的豪绅们也坐不住了。这一点也没有被保护的感觉,反而是猛虎环伺好吗。

    “周兄啊,我怎么总觉得……总觉得……这些守卫,来者不善啊?”有个胆小的胖子悄么声问身边的人。

    他身边的瘦长中年人蹙着眉扫了一眼,也觉得瘆人得慌:“行台的大人出巡嘛,可能阵仗比较吓人吧。他们主人不还在上面跟咱们喝酒呢。”

    “可附近……只剩何大人的守卫了。县衙的守卫呢?”

    他们才发现,衙役们不知何时早已被调走。

    “真刀实枪,是怪吓人……”

    这样远的距离,何赐学在高高的主位上祝酒,院子里的人什么也听不见,周围还被重甲兵围着,一点吃菜喝酒的心情都没有,总担心下一瞬就被射成筛子。

    他们仰头,远远看着那位何大人与县令谈笑风生,有人害怕,窃窃道:“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罢了,权当是想多了……”

    “想多了什么?尚书台的人到并州来就罢了,把咱们召来,是图的什么?”

    不知道何赐学说了什么,衙内屋子里忽然哄闹了起来,前面的人不断交头接耳传话,看得院子外面的人也急切万分。终于将话传到了后面:“能图什么,朔方的囤粮不够了!”

    “怕撑不过冬,让咱们出粮食!就是讨上供!”

    “上供……什么?出粮?!这这这,我出不了!去年重阳逢霜降,连着两年我那里收成不好了……”

    “屁话,收成好,西魏还能来打咱?哪次不是吃不上饭了跑来抢?就你收成不好,我还冻死了几十匹马呢。”

    这下可好,得知了何赐学来的真正目的,再看四周虎视眈眈的重甲护卫,众人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何赐学是来伸手问他们要钱要粮的!

    可是就算鸿门宴,那也至少该先礼后兵吧?这何赐学是怎么回事,上来派了一堆精锐重甲兵,直接把院子围了起来,连礼都没有,手里拿着连发弩,就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这是耍流氓吗?还有比这更流氓的吗?

    这些没有见识的乡绅们此时还不知道,还有个人叫柳不辞,他没亲自过来。

    何贵妃端坐在主席位上,挑着眉看下面的人乱糟糟地议论,惊恐有,愤怒有,而她施施然坐着,丝毫不为所动,也不在意他们的喜怒。

    她恍惚是回到了宫宴里,不再是坐在下面祝酒的贵妃了,她此刻是坐在皇帝该坐的主位上——这里视野真好,一目了然,底下的人动作神态尽收眼底,她觉得自己无形中仿佛变高了,也似乎是旁人变得卑微了。

    她小时候没少上何府的筵席,身为何汝岱悉心栽培的长女,她是唯一有资格上席的晚辈。可是坐在主位上,压得一帮人不敢说话,还是头一次。

    ‘总有一天……’她默默想,“本宫要凭自己的名头坐在这种场合。”

    不必再借着堂哥的身份,可以凭自己堂堂正正地出入。

    她的对面,高朔县的县令面露难色,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起身向她恭敬祝酒,想要岔走话题:“何大人,您看,这酒喝得高兴,这事儿是不是稍后再议……”

    何韵致微微一笑:“正是诸君兴致好,本官挑时候说出这件事,也才好助兴。高大人这酒,敬得可诚心否?”

    “诚心,诚心,自然是一片赤忱!”高县令弯着身子道。

    “既诚心,本官就喝了。不过,”那盅酒在手里,明晃晃映出天光,何韵致的笑容映在这光影里,怎么都有两分不怀好意:“这酒要喝下去,本官也有条件的。”

    高县令心中一紧,他此刻算是领教了,这位何大人是个极难打发的主。他无奈只能点头,听何赐学一笑,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语气中真假难辨:“喝下这酒,受了你们这礼,诸位就可以叫府上的下人带着条子来了。不然……本官可不放人,叫你们喝个够。”

    院子四周的上百重甲兵身形紧绷,手臂上的小型连发弩都在嗡鸣。

    “……”漫长的沉默。

    何韵致的目光凉凉地扫过席间所有人,平静却饱含威严之态,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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