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瞒过天
轻烟出岫深宫怨 作者:芷烟凝岚
李代桃僵瞒过天
若烟在旁边忍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夫人小姐，奴婢斗胆敢进一言。望夫人垂听。”
夫人眼皮都没抬一下，道：“说罢。”
若烟一字一句的说道：“奴婢有一主意，愿拼了命，只求的小姐与老爷夫人一家团圆周全。”
“嗯？！”夫人犹如被针扎了一样，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喜出望外道：“快说。”
“奴婢斗胆，恳请老爷夫人收留小的为义女，小的愿替小姐入。”若烟平静的说道。
“这。。。。。。恐怕。。。。。”夫人有些许犹豫。
若烟接着说道：“夫人不必忧虑，只需说小女是庶出，所以不曾说与人知。小的自小服侍小姐，琴棋书画也甚通宵，小姐平时的仪态，小的也默然记于心上，定然可以李代桃僵。万一有人质疑，小的就是寻了死也不会说出此事来，若烟决心已定，只求夫人能了小的心愿。”
夫人顿时如同醍醐灌顶，神焕发。吩咐丫鬟叫来老爷，大家一商议，觉得此计可行。
当下老爷上前扶起跪拜已久的若烟，笑着说，“没想到啊，难得你一小小丫鬟竟有如此心思。我早闻女儿多有提及你来，说你如何聪明伶俐，今日看来，果然不差。”
若烟并不肯起身，缓缓说道：“奴婢进前，在外并无任何亲人，但是却有一个心愿。”
老爷一听，也不感到奇怪，毕竟，是人都会有愿望的。便说：“你只管说来，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达成。”
“好！奴婢就说了。”若烟顿了顿：“小的以前与花匠轩郎已私定终身但并无逾礼之举，约好将来攒够赎身钱就把小的赎了做他的妻室，如今，小的半途违约，言而无信。需与轩郎选个好的妻室，小的才能放心的去。”说完，她眼睛望着小姐。小姐立刻垂下眼帘，心里明白了若烟的苦心，但是自己还是没有勇气去说啊。
“这好说好说，虽说你们私定终身，此事不对。但并未有逾越礼仪之举，也可以原谅。我明日就与花匠找门好亲事，如今，到处都有嫁女儿的人家，找个好的不难呵呵。”
“爹爹！”那洪小姐知道现在不说话，这辈子也与轩郎无缘了。只见她脸色涨的绯红，身子颤抖着站起来说道：“若烟救了女儿的命，女儿愿意代替下嫁与轩郎，也好留在父母身边。”
“什么！”洪老爷大喝一身，怒气冲冲的说：“简直是混账，一派胡言，你一个大家闺秀怎能恁地不知羞耻，说出如此缺乏礼教之话。”
“老爷，请听奴婢细说。”若烟赶紧正色道：“陈郎其人出身并不低微，饱读诗书，知书达理，若不是家中遭了横祸，他的家门也完全可以与老爷相当。老爷不应只看眼下此人落魄，我看他有大志，必不是久居人下之人，来年定是能及了第，好为老爷光耀门楣的。老爷如若不信，可以当面找人考察此人的学问。”
老爷也心知若烟说的确有道理，但是如果就这么决定又怕不妥。
边上小姐既已把心里话说出了口，也早已把心横了下来。急急的坐到母亲身边，悄悄的拉母亲的袖子不住。
夫人一看这个状况，心下也明白了几分。做母亲的，别的不求，只求女儿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过的好就是。遂也开了口：“老爷，若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虽说她是丫鬟身份，可是毕竟也是女儿的妈所生。自从这妈死后，我们看她孤身一人，可从没把她当丫鬟使呀，只把她当做女儿的妹妹相伴养大。说是我们的女儿也不为过啊。”
“娘。。。”小姐低着头使劲拉拉妈妈的手。
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老爷。这县里的员外老爷们现今急急的找的女婿们，也都是没有门第，庸俗之辈。这轩郎出身不差，再说还有一肚的好文章，将来定不负了老爷。这县丞大人也催的紧急，你可也要早些有了决断才好。”
小姐也跪下了：“求爹爹成全。”屋子里的丫鬟也都是平日里被小姐善待的，见到此情此景，呼啦啦的全部跪了下来。
老爷一咬牙，说：“把陈文轩给我叫来！”门外的丫鬟听了，一路快步去找了来，路上把刚才发生的事都细细说与张文轩知道。
一进门，文选一撩衣服下摆便跪倒在地上。口称老爷。
老爷看了文轩半日，道：“你先抬起头来，我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是，老爷！”文轩抬起头来，因为已经知道是与小姐和自己的姻缘有关而满心欢喜。
老爷今日再仔细这么一看也确实一表人材。比其他员外的女婿也是强了不少。也下了决心开口道：“我欲把小姐许配与你，但是你要入赘洪家，你可愿意。”
“谢老爷！”这陈文轩把个头磕的咚咚作响，感觉这实在是像在做梦一样，心里已经感谢了千万次老天爷。“多谢老爷抬举，小人万分惶恐，实在是不知有何德何能，得到老爷夫人的垂青。”
老爷缓缓接着说道：“你也不必过分自谦，我也知道你也不是一般花匠，你虽入赘了我们洪家，但是也要发奋读书，争取功名，不可不思进取，叫旁人看了笑话。”
此时的陈文轩，哪有不答应的。他深情的望了一眼小姐，转头又对老爷说道：“老爷在上，承蒙老爷和小姐不嫌弃小的，小的愿写一纸文书，不管将来小的能否及第，抑或是出人头地，小生终身只要小姐一人相伴，决不再娶，不负了老爷夫人今日的美意。”
那陈文轩言罢，问老爷讨取了纸笔，认真写了一封誓书，交与小姐一人保管。小姐羞得不敢抬头，只是伸手接了，转交与了母亲保管。
“恩！好好！”夫人放心的点了点头，“难得你也是个知晓事理的人，只要你好好对待小姐，我这做母亲的，便别无所求了。”
在看那小姐的面庞，早已经羞的绯红。大家的心事都已经解决了，不管是老叶夫人还是小姐轩郎，都可以常常的出一口气了。剩下的问题，就是要怎么对县丞大人说才好。
第二日，县丞果然又是匆匆的来到洪府。见面叙过了礼。县丞大人也不客气，直接问道：“昨日下官回去以后，洪老爷可曾做好准备？是不是立刻就能送小姐入馆驿中，择日上省呢？”
洪老爷有成竹，不慌不忙的笑着说：“县丞老爷今天来到舍下，不必如此来去匆匆啊。小人不会让大人白跑一趟的，大人尽管放心。先坐下，喝杯茶歇歇再说啊。”
县丞狐疑的看了看洪老爷，估着洪老爷在打什么主意，事情应该进行的不会那么顺利的。
“呵呵，大人尽管放心。小人已经打定主意了。送女儿进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如果真能得到皇上的宠幸，也是我们洪家的天大的福气啊。”老爷笑呵呵的说道。
老爷看见县丞的脸上有了笑意，接着又慢悠悠的说道：“我想这次要送二女儿若烟进，望县丞大人应允。”
“二女儿？”县丞大人觉得糊涂起来，想来只听得人说洪府只有一位千金，莫不是老爷耍什么花招？“老爷，这可开不得玩笑，你凭空怎么多出一个女儿来？向来也未曾听你提起。”
“唉，大人。”夫人开口道：“其实这件事现在也不应该再隐瞒了。这二女儿本来是老爷的次妻所生只女，只因那个女人没有福分，生了若烟没几天就死了。因为这丫头毕竟不是我所生，我心上也不大喜欢。虽也未曾亏待过她，却没有对外人提起过。”
“这。。。”县丞犹豫道：“还是送大小姐入的好吧。。。。。。这二小姐说起来可是庶出呢。”
夫人浅浅一笑，继续说道：“大人，这二小姐可不是庶出，这次妻和妾还是有区别的嘛。再说了，以前也有好几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庶出。你这话可是有点大不敬哦。”夫人歇了口气：“我们大小姐是真的有了人家了，再说也年满十八了，这年纪入可有点超过规定了，昨儿个可巧大人刚走，小女的表哥，也就是小女未来的夫君，从无锡亲自送来了花红彩礼，只等选秀过去了，就可以成婚了。大人不信可以看啊，聘书和定礼可都在呢，来年成亲，还请大人来吃杯喜酒呢。”
夫人说完，不等县丞回答，一挥手，吩咐丫鬟道：“快去把陈公子加来给大人瞧一瞧。”转过头又笑着对县丞说：“大人您尽管放心好了，这二小姐从小和大小姐是一起长大的。吃穿用度，都是一模一样的，我这就吩咐着也把二小姐叫来给老爷瞧瞧。”说着，也吩咐丫鬟叫若烟去了。
这县丞心里有几分不情愿，不知道老爷和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不自在的时候，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正朝堂上走来，心里打量着莫非就是所谓的陈公子时，那公子已经走至堂上，先对老叶夫人行了礼。再对县丞大人作了深深一揖。嘴里说道：“县丞大人在上，请受小生一拜。”起身后又说：“晚辈唐突，小生与表妹的婚事，还望大人多多通融成全，小生自当感激不尽。“
县丞展眼仔细一瞧，果然好个人物。面若白玉，眉清目秀。行为举止中透着斯文，没有一丝轻浮。不禁心中也觉得不错，笑着说道：“老爷果然好个福气，若得这样的人物做了女婿，也不辱没了小姐呵呵。只是。。。如今选秀。。。只怕。。。。。”
县丞的话音未落，那若烟也在丫鬟的簇拥中，款步来到了堂上。今天的若烟身着一身浅蓝的丝衣裙。竖着垂云髻，头上着两朵小小的粉色桃花，一支步摇随着她的脚步不紧不慢的晃悠着，越发衬托的她那白里透红的雪肌可爱动人。
若烟对着老爷夫人行礼毕。然后再对着县丞大人道了个万福，那如行云流水般的行止，真个叫县丞大人看的目不转睛。没想到府里居然藏了这么个大美人。
若烟用娇滴滴的声音开口道：“若烟给县丞大人请安。”那县丞还自是呆呆的看着。若烟忍住笑，娇羞的转身躲在了夫人身后。
夫人知道县丞大人的心里也是认为若烟完全有资格去选秀的。笑着轻声道：“大人？大人！～您看，这二小姐如何呀？”
“啊？啊？噢！呵呵。”县丞大人如梦初醒，“这二小姐果真是神仙转世，美貌无双啊。下官相信，将来少说也能做个贵人。到时候，老爷做了国丈，可别忘记提携下官啊。”
老爷和夫人这下估着县丞已经应允了此事，两人相视一笑：“多谢大人成全。托大人金口，希望小女也有这个福分。小女入选之事，也望大人多多照应。若有需要打点的地方尽管开口。小的自当无不应承。”
老爷一个眼色，边上贴身的奴才立刻端上一个盘子，里面都是黄澄澄之物。“请大人笑纳，就算帮小的路上的打点吧。还要老爷多多费心呢。”
起先县丞大人不肯收下，夫人说了许多好话，大人才收下了，心里想着，这洪家二小姐，要想入选，这些钱，也许还真用的着呢。
这样总算皆大欢喜，一家人欢欢喜喜的留下县丞人家用饭。当夜是一片欢笑声。
用完晚饭，县丞起身作辞，那女眷们也早已各自回房。大家都怀着舒畅的心情去找周公了，除了若烟。
在小姐的房里，若烟和小姐正并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
小姐拉着若烟的手，声音中满是欢喜：“若烟，你真是勇敢，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若在平时，老爷夫人即使不打你也定要你罚跪了。不过被你这么一闹，倒是把选秀和轩郎的事都解决了，只是委屈了你，我心里虽然高兴，到底还是过意不去。”
“小姐快别这么说，”若烟还是平静的说：“随然我只是娘的女儿，但是这么多年，不论是谁都没有把我当成奴婢对待，对我都是不错的。人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也没有什么力量，只是拼了这条命，为了小姐和老爷夫人的心愿，就这么说了。小姐也不必过意不去。”
稍微歇了口气，若烟接着说道：“我区区一个弱女子，无亲无故，去到那里都是一样的，好似一浮萍。将来好歹也是要嫁人的，嫁给好的人家，我也只能做个妾室。若是嫁在了恶人家，天天饱受□打骂也不足为奇，更无人能照应得我。不如进了，随然未必能得到宠幸，但是起码只要小心为事，也不会莫名的挨饿受打。如果苍天有眼，我能得临圣幸，也算得是我最好的结果了。”
“若烟！～”小姐更紧的抓住了若烟的手，“不论怎么说，你都是我们的大恩人，
虽然你现在名义上算是庶出，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比那些小姐差些，我也一直觉得若烟就好像我的妹妹一样，未曾比那些小姐差些，我要让你风风光光的进，不能叫人小看了。“
“小姐，你对若烟的心，若烟是素来知道的，所以我为小姐做一切也是无怨无悔。小姐定要辅着轩郎，让他功成名就，然后你们两个白头偕老，这样我也就值得了。
当夜两人是只怕说不尽心里的话，因为说不定次日，县丞就会派人接若烟去馆驿了。
果然次日，县丞大人就派了人来接若烟，让若烟收拾好随身细软就要出发去省城了。
那天轿子来的时候，小姐拿出早就收拾好的一个小包袱递给若烟，没说话先红了眼眶，“你和我也算是姐妹一场了，现在你一去，今后也应该是没有再见面之时了。我这里有些金玉首饰，还有几件丝缎衣裳，都是新做未曾穿过的。你拿了去，让别家的小姐也不能小觑了你。听说中的嬷嬷和太监们，也都是需要金银打点的。你到时候也要好好的为自己上下打通关节。”
若烟微笑着说：“小姐美意，若烟真的心领了，衣衫留下，金玉之物是断不敢取的。我这次进一切听凭天命，是生是死，是好是歹，我也不想去强求的。”
说着两人把个包袱推来推去，门外催促的紧，小姐不容分说，把东西往若烟怀里一塞，就吩咐别的丫鬟定要把若烟和包袱一起送上轿子。到了门外堂上，若烟和小姐不免相拥痛哭一场，只当是生离死别了，岂知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这也是后话了。两人依依不舍，最后还是若烟狠狠心，坐上了轿子，把眼睛一闭，逼自己不再去想这些。
其实也不用若烟自己逼着不去回想，因为，到了省城以后，已经可以感觉到强烈的竞争气氛，使得人只有往前看的勇气，没有往后看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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