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识
问仙 作者:心情边缘
旧识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再加上微拂过的清风，倒是十足的好天气。
招待贵客的紫苑里，少女捧卷，貌似十分认真。
“音师姐，”千重递上一个锦盒，“是我们不对。”他咳了一声“不该把你扔在药园里，害你被孙师兄追，又差点被点点咬。”
祁音专注于手中的《楼中仙》。
“点点也不是故意要咬你的。”旁边的出云也了一句，可惜这效果……
她把那本小册子摔在石桌上，“这么说，还要怪我自己去药园被狗追了？”
清丽的少年愕然，黑玛瑙一般的眼珠子呆呆看着她，她在内心告诫自己：不能笑，不能笑，千万不能笑……
“呃——这个，出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来道歉的。”
她琥珀色的眼眸流转着剔透的光芒，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没办法，实在忍不住了。
“算了！懒得跟你们计较，谁叫——”她将书册收起来，站起身，“你们一个叫我师叔，一个叫我师姐呢。”
两人都没敢反驳，倒是出云点点头，长睫垂下，面上又恢复了淡漠，转身向外走去：“原来，你不生气啊——”
她浅浅笑着，看着千重：“今天我们去哪里呢？”
“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向日台，听说今天会有金丹期的修士来讲道。”
向日台就在弟子们修炼之所的中央，是拿一种赤色石料铺成，一层一层向上，共有七层，最高一层仅容一人立足，而每一层都呈圆形，倒让祁音想起了十八岁生日时吃的那个草莓果酱三层蛋糕。
他们去的时候，已经去了许多人了，千重对她说：“向日台共七层，一至三层是练气期弟子，四至六层是筑基期弟子，师姐是筑基初期，应在第四层，我在第五层，出云在第三层。”
“那金丹期呢？”
“金丹期以上就不在这里了，他们自有去处。”
上了台子的修士们都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很少言语。出云已经上去了，千重也一跃而上，上到了第四层。她有样学样，上了第三层。
赤色石台，黑衣修士，颜色对比十分强烈。她向上看去，最上面的那层还无人到来，大概是来授课的那位金丹期修士的地盘吧。
忽然听得一声清啸，眼见得疾光闪过，最上一层现出一个身形。
玄色衣袍，龙纹飞剑，气度豁然。
她惊讶地看着那个不算陌生的修士，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出现，当日就觉得他修为高深，果然，人家已经是金丹期修士了。
那人站上去后也不废话，随手一挥，便召出一本书册。那书册在彩光中陡地变大，浮在了空中，竟是一本很普及的《道德经》。
书页自动展开，他开口宣讲，声震四野。
众修士皆闭目凝神细细领悟。
随着他的讲道声，书页上飞出一个个五彩斑斓的字符，将天空映衬得美不胜收。而有些字符在游移中蓦地飞入了一些修士识海，隐没不见。只见那受到启迪的修士神情舒畅，似有所悟。
祁音也闭上了眼睛，仔细听着这玄奥妙的宣讲，努力领悟其中真谛，那人讲天长地久，讲要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讲心如明珠，物障蔽之，讲世事万状，不可以己度之。
不觉间，有“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十一字如细雨一般，渗入识海，给她启迪。她恍然明白了什么，却是道不出口，只感觉体内饱和的灵力在缓缓压缩，转眼间又被新涌入的灵力填满。
待到那宣讲声渐渐消失，她才清醒过来。
周围的人走了大半，剩下的都陷在冥想状态中还未清醒，有那刚刚醒过来的修士恭敬地向默默站在最高处的那人行了礼，才转身离去。她站起身来，也依样行礼，正准备离开，却听得有人唤道：“祁音师妹不打个招呼就走吗？”
她向上望去，那人翩翩而下，落在她面前：“师妹。”
“师妹？”她对这个称呼表示疑问。
“祁师伯与家师交情很好。”他微微笑了下，“当日祁师伯要事缠身，托我探知师妹安危。”
她点点头，心中疑惑终于弄明白，原来这位是师傅的旧识，怪不得会一再相遇，想来今日是特意要向她说清楚的：“多谢师兄了。”
“紫苑，我叫紫苑。”
“紫苑师兄。”她对这个师兄印象很不错，不多管、不多问，心旷达。与他交朋友，会很舒服，很自在。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位师兄还为她赶走一个麻烦，尽管不是大麻烦，可有句话叫小鬼难缠，有一个背后惦记着害你的人，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而紫苑虽不能说是惜字如金，可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他自然不会把这件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放在心上，并向祁音表功一番。
这位师兄已经是金丹期的高人了，叫她“师妹”只是顺着师长间安排的按入门时间早晚来排序的规矩来，就与千重明明修为比她高，却要叫她“师姐”一样。既然大家之间的关系可算是十分亲近，祁音自然相当愉快地向这位师兄请教起修炼上的问题来。
两个人的子都偏冷，又都是务实的格，一时间倒是相谈甚欢。
“刚刚筑基，你也到了选定自己以后主修范围的时候了吧。”
“的确，这几日我正在思量，以后用的法器、练的功法什么的，我倒是早已选好，可既然筑基了，也就有时间来钻研一门副业了，自己可以赚到灵石，以后也有个倚仗。”
“你的灵果、灵酒不是生意很好？”
“那些都是倚仗未出山时的积存，可是这可需要我不间断的照料，师傅有时会闭关，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山中，你瞧，现在不就在外面吗？”
“的确，不是正经门派弟子，你又不想找帮手照料，一个人的确不好面面俱到。”
“我不会找帮手的。在外边，不靠师傅我可不敢与那些大家族名下的种植园争抢，可是我与师傅修炼的地方并不愿意再找外人来。而阵法我实在没什么天赋，只能学个皮毛而已，炼丹、制符、炼器，这三样呢，都不是那么容易学好的，我正在犹豫，把哪个当作以后主修的，至于那些制衣什么的，以前并未有过这方面的基础，一切都需从头开始。而厨艺，只是调剂罢了，我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
他想了想，缓缓开口：“与小师妹不同，我对阵法，倒是更有心得。炼器，是必要学的，以后的本命法器，还需自己动手，但是这并不着急，毕竟待到金丹期再学也不算迟。至于制衣，师妹是要以修炼为主的，现在学制衣，以后的问题会很多。因此我的建议是主修制符，辅修炼器。“
祁音笑起来：“师傅也是这么说的，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
“师妹当仔细考虑。”他十分郑重。
“我明白。”
长者的话一般都是很有道理的，祁音从不遗漏长者的意见，师傅和这个紫苑师兄的话都很有道理，但她最终的决定是：以炼丹为主，炼器为辅。
师傅和师兄并不知道她有无暇境，所以他们的建议是普通情况下最合适的，但是将无暇境这个因素算进来的话，情况却会大大的不同。有无暇境在，她的最有利优势就是分量较多的药草和一个安全的环境，这时，炼丹便是最适合的选择了，而学会炼器，是为金丹期打基础。虽然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升入金丹期，可是她必须做最好的准备。选定这两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修仙之人前途叵测，她不可能永远呆在师傅身边，而师傅的前路，也是同样的不可捉，而炼丹与制符，这两样学起来烧钱可学好后却赚钱的手艺，则是她落魄时的最好保障。
这些想法不足为外人道，是她永远的秘密。她也有过得意的时候，觉得自己师傅修为高深，天赋也是上佳，还有无暇境这样的宝贝，当真十分幸运。可一想到那句“功名富贵，直从灭处观究竟”，心便一下子冷了下来，再不敢有沾沾自喜的想法，更是时时提醒自己要惜福，既已得了无暇境这么大的机缘，便要学会知足，切不可自以为是，认为天下已唯我独尊，更不用无暇境来做一些投机倒把的事情，即使那样会为她带来财富以及地位等等所有人都想要得到的东西。甚至尽量少用无暇境，减轻自己对它的依赖。
两个人正沉默时，千重和出云走过来，向紫苑问好，看神态似乎对这位师兄十分崇拜。
千重对祁音道：“师伯叫我带师姐到演武堂去看看，也许师姐会遇到有意思的对手。”又转头问紫苑：“师兄也去吗？”
“去凑个热闹也不错。”他点头。
千重明显十分高兴，出云亦然，对强者的崇拜，是每个人都有的情结。
祁音倒是十分好奇，游侠本就重武，各种千奇百怪的人才层出不穷，刺秦王的荆轲便是游侠。能去这个游侠大派的演武堂看看，是个很不错的锻炼机会。
一同走到一座石门前，千重默念法决，石门打开，几人鱼贯而入。
通道中只有他们几人，祁音问道：“这演武堂是建在山腹中？”
“是的。”千重颔首，“门派中很有几个怪人，有的几十年就窝在这里钻研，演武堂可说是我们门派人气最足的地方了。”
“我的攻击偏弱，今天倒是个好机会。”她对这里更感兴趣了。
通道尽头是呈环形的走廊，走廊上隔一段距离便有一门。他们推开一门走进去，是宽敞的大厅，大厅中央的台子上有二人正剑拔弩张。
而这大厅的墙壁上却是一个个石洞，如蜂巢一般排列整齐。
千重向祁音这个外来客介绍：“有切磋的，便去台子上一试身手，观战的可进到山洞里，当然，那几个武痴常年占着几个山洞在里面不分昼夜地琢磨，今日我们来的早，很多山洞都是空着的。”
“这山洞是谁到谁得吗？”
“是的，其他的大厅里也是这样。来，我们先上去。”
一行人上了第三排的一个宽敞的山洞，出云摆出小几又给几人泡了茶，难的地主动说话：“现在那几个善斗的还未来呢，先喝茶吧。”
的确，祁音向外看去，大厅上打斗的是两个练气期弟子，对于他们来说是没什么好看的。她看看只摆了一壶茶的小几，想了想，端出一盘灵果：“这是我在山上时自己种的，大家尝尝吧。”
那几人有些不好意思。
她只好说明白：“我这里还有很多，毕竟只是低阶灵果，当日与师傅匆匆忙忙便启程了，我的灵果积攒了很多。”
几人这才放心大胆地入口，顺便闲聊一些有关修炼的问题。
时间在这样的等待过的很快，陆陆续续有修士进来，喧闹声也大了很多。
忽听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孙千笑，别以为我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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