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姹紫嫣红开满园

      北朝书 作者:公子春秋

    第一章 姹紫嫣红开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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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听说有人在拉人去某网站,其实我想说,再丰厚的福利,也比不上在喜欢的环境里码字来的让人安心。兜兜转转那么多年,去了无数所谓好与不好的站,最终你还是要回到原点,我的原点,是这里。

    又是一年的梨花开了,满园里姹紫嫣红,远远望去,似乎是一副轻描淡写的山水。那花儿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那么沁人心脾。钻入你的鼻孔,扑进你的心里,馋得你大口大口地吸气。

    未央只想让身子好起来,可以支撑住在郁煞险楚里将要出世的孩子。人道说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原来一心一意去做一件事并非困难,这样一心求好,又得蒙多方眷顾,未央的身体随着万物复苏的诱人光景渐渐好转了起来。

    她每日里都沉浸在锦布绣缎之中,只希望借着这一针一线,缓解心里依旧时时发作的心悸,这样子麻木到其中,仿佛也平息了心底的悲愤和戾气。

    善尔伽罗果然依约,每隔半月就来一次,她是个胡人,却不见胡人的开朗明快,反而尚宫越做越是顺手。也许环境是能改变一个人的,在这层层红墙绿瓦间,再纯洁的人也会变得暗藏心机。

    像阿史那,心思隐藏的便是那样的深。

    她并未给未央带来任何的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这一日姚增垣前来请脉,他看了说:“娘子身子大好了,胎向也平稳许多,看来娘子最近想得少,睡得也好。”他是这么多外臣里,唯一一个敢于对未央直言的人。

    蝶舞在一旁仔细的记下他的嘱咐,未央斜斜的依靠在榻上,半笑道:“若非大人。只怕这孩子也保不住了。”

    姚增垣道:“老臣受人所托,不敢掉以轻心。”

    未央看了他一眼,慢慢道:“姚大人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就出现了,大人算不算是我的福星呢?”

    姚增垣精明的双目微微一抬,于她身上一扫即过,道:“那非是老臣的荣幸,老臣倒宁愿娘子用不着我。”他收拾起用具,又道:“娘子身子大好该当出去走走,多吃些蔬果。”

    未央含笑道:“大人这不是拿我玩笑了么?”

    姚增垣摇首道:“娘子还是莫要唤老臣大人,老臣当不起。”

    “当得起。”未央微微坐直了身子说道:“姚大人是我高未央的再生父母。这大人一句,又如何当不起的?”

    姚增垣抿了抿嘴,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见人情了。便道:“娘子需谨记老臣的话,少思虑多休息。”

    “嗯。”未央答应一声,随口问道:“敢问大人,达真太妃如今怎样了?”

    姚增垣脸上神色明显一暗,答道:“太妃一贯有咳嗽的毛病。”他似乎踌躇了片刻。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细细说了他如何嘱咐的达真太妃,至于究竟她是否安好,却只是含糊了过去。

    他这样谨慎小心的神态,让未央的心头“咯噔”一条,愈加不安。她维持平静的神气。静声道:“大人要我静心养胎不易思虑过甚,可大人说话吞吞吐吐,岂非存心叫我担忧呢?”她顿一顿。又道:“大人是齐国公府的人,难道大人还想瞒我吗?”

    姚增垣目光闪烁不定,迟疑着道:“太妃在建章宫。”他的神色大有不忍。

    电光火石一闪,未央陡然间明白了。原来当初因为她,达真太妃才得以离宫和宇文宪共聚。而如今又是因为她,达真太妃再度入宫。

    建章宫就是另一座北宫。

    未央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只觉得人身上发虚,强自镇定着问姚增垣道:“太妃还在那里,是不是?”

    姚增垣自是不知道前事,有些张口结舌,道:“哪里?……”

    未央颓然挥了挥手,“没什么。”她想一想,道:“等下大人回去复命,请替我向皇后娘娘问好,就说我……想看书。”

    姚增垣深深看了她几眼,才点头,整了整衣襟,施礼告退。

    蝶舞忙扶未央进内休息,紧张道:“娘子打算去建章宫?”

    未央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蝶舞担忧道:“别说皇后能不能帮忙,便是娘子去了,只怕太妃也是不愿意见的。”

    未央也颇感为难,但又感觉不能不去相见,致歉也好,安慰也好,连她都不知道去见了又能怎么样。心里面似乎有另外一种声音在催迫着她,让她有想要排除万难去建章宫的冲动。

    建章宫依旧萧条破败,春寒风盛,却有那一簇簇的梨花像云锦似的漫天铺去,在和暖的春光下,如雪如玉,流光溢彩。

    未央不知道阿史那用的了什么方法说服了太后或者宇文护,但北宫链接建章宫的甬道却为她开启了。记得三年前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除了冷冽秋风和瑟瑟落叶外,便是阴风阵阵,唯有那无人问津的累累书卷填充着这座被废弃的宫阁。

    未央驻足于正殿前面,不是犹豫,而是被人所阻。阻止她脚步的不是别人,是当年伺候她读书的小宦者葛云。

    葛云和她一起站着,站得久了,额头也都冒出汗水。然而他不敢进去通禀,只能一味的劝未央回去。

    未央对蝶舞苦笑,达真太妃果然是不愿见她的,死的那个人是她用了二十年心血守护的儿子,却因这个女人而死,她如何能够不恨呢?

    未央的身子似乎也在催促她,有些闷闷的胀痛,不得已,只好望了一眼建章宫的匾额,把从永巷宫带来的兰花交托给葛云后深深福了一福,携上蝶舞转身离去。

    如此反复了四五日,终究还是见不到达真太妃。

    就在未央快没有信心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建章宫正殿朱红色的大门从里打开来,

    殿里有些偏暗,只有朦胧的阳光透过窗纱在大殿中洒下些许的暖光。春雨时节寒意如水,透骨袭来,隐隐听得里面有人咳嗽的声音,未央却踌躇了。

    葛云请道:“娘子请进吧。”

    未央犹豫了好久,才在蝶舞的搀扶下迈步上台阶,每一步都似鼓足了勇气。达真太妃坐在宽案后,一身素白衣裳格外醒目,她面无血色,两颊削瘦,仿佛一朵开到萎败的梨花凋落在冰冷的地上。

    就如当年刚入宫时,达真太妃埋首提笔写着手中的竹简,间或咳嗽两声,不抬头,也不理会她。殿里一切如旧,却颇有物是人非之感。未央亦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只立在一旁怯懦着,站的久了也累,但不知为何,达真太妃不开口,她不敢坐。

    中央的鼎炉燃着一贯的艾叶,甘草的香味熏得人心思也跟着迷糊。

    犹记得那一年,她也是这么站着,达真放下笔来问:“喜欢看什么?”

    她指着右手边的书架笑答:“这些。”

    达真太妃却说:“你要是闲着没事,就来替我抄书吧。”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替她抄书,抄的是《起居注》,也正因为在建章宫的日子,让她从与世无争的昭阳殿走进了永巷,开始有了争胜之心,但也从此,不再见她了。

    一袭冷风从窗棂的缝隙中穿梭而进,扣动低垂的帘幕,衔着泥土草木的气息扑进这空幽里。

    蝶舞抚了抚未央的背脊,道:“娘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未央无意识的摇摇头,但见达真太妃对此无动于衷,依旧抄写着书策纹丝不动,不禁黯然神伤起来。以前在宫里达真是最在意她的,也是最关心她的,那种感情很微妙,有点像凌玥姑姑待她,潜意识里,或多或少她是将对母爱的缺失投注在了达真的身上。

    这么一想,未央难免有些悸动,这种悸动牵扯到她的眼泪流下来,轻声道:“娘娘……”她不知道这样叫达真会不会失仪,因为毕竟“娘娘”这个称呼是对母亲或太后、皇后的,不过她却愿意这样唤她。

    达真太妃似乎恍若未觉,良久,她放下笔来,面无表情的转头望向未央。她颓败的容颜和冷漠的表情惊得未央连心都被冷雨浇化了。

    “娘娘!”未央噗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累的蝶舞也随她一并跪下。未央忏悔不已,更不知可以说些什么话来安抚她,只一味的垂着头。

    达真太妃愣愣看她片刻,死死的道:“走吧。”

    未央猛然抬头,惊见达真太妃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泪,双膝驱前,伸手想要挽上她的手臂。岂料达真太妃骤然一挥袖,也许是力道过猛,将未央带的跌坐在地。她一瞬的诧然,说道:“知道吗?我耗费了二十年的心血就是想要保住他,他却为你丢了性命,在他的眼里,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如一个女人,一个他最不该觊觎的女人……你要我怎么恨你!”

    达真太妃的怨恨如一击击重拳击打在未央心上。未央心中一软,强忍了半天的泪意再也忍耐不住,伏在地上放声大哭,仿佛连肠子也揉碎了一般,直哭得声嘶力竭,鬓发散乱。

    “哭?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你哭什么!”达真太妃讥讽的嘲笑着未央。

    哭什么,是呀,她到底在哭什么?头一遭已经哭完了,怎么还能再哭呢?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哭,悲从中来的痛快的哭一场。有些情感,当失去的时候,才懂得隐忍和煎熬都是那么的可笑,却独独有那么多的人喜欢把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按在油锅里去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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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姹紫嫣红开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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