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小楼一夜听春羽 作者:请叫我低调君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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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初刚刚和衣躺倒床上，就听到红颜居外不断吵嚷的声音。
“绿奴——”唤来绿奴，凌若初在床上闭着眼睛轻问，“外面又出了何事？”
“姑娘……”绿奴有些为难的看着凌若初，“是……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客人……”
“嗯？”凌若初敏锐的觉察到绿奴的欲言又止，接口道，“跟我有关？”
“啊，不不，”绿奴连忙跪在地上，紧张的回答，“是那公子非要吵嚷着来找……找花魁……”
……
静默之余，凌若初只能暗自叹息。
自从有了楚小楼名义上的庇护，已经多久没人敢来扰自己的场子了？今日竟然来个胆大包天的！凌若初略一思忖开口道，“如此，我便出去看看。”
绿奴大大松了一口气。鸨妈还在凌若初门外等着呢，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前来打扰罢了。幸而凌若初主动开口喊了绿奴进来，不然鸨妈也只能在外面干着急。虽然凌若初是自己楼里的姑娘，可谁让人家攀上了景州土老大楚小楼这高枝儿呢！鸨妈平日里对凌若初也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倒不是惧怕凌若初，鸨妈怕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犯起混来天皇老子都不认的楚小楼这尊大佛啊！
凌若初扫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丫鬟，无奈道，“你还不起来！”
“是是，谢姑娘！”绿奴如蒙大赦，叩首罢站起身，上前服侍凌若初更衣。
待凌若初出了闺房来到红颜居二楼正堂时，身边的绿奴和在楼下周旋的鸨母相视一望，凌若初明显看到鸨母悄悄松了一口气。唉，凌若初心下叹息，自己竟然被楚小楼保护的这样好么！嘴角不由上翘，只是不知道这笑是苦还是乐。凌若初望向楼下，正看到楼里的姐妹呈一字排开，站在一楼空旷的大厅中，许多来到的客人完全畏畏缩缩的站在两侧，却无一人敢上来说话。一排青楼女子之前，唯一一个活跃在大厅里的男子，是一个蓝袍少年，少年白的出奇，脸上透着病态的苍白与羸弱，和楚小楼有着相似的瘦弱，但，看得出来，这人是个切切实实的男儿。
怕又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吧！
凌若初暗暗叹气，正要移步下楼，忽听那蓝衣男子不屑的轻佻出口，“就你们这样的货色，也敢自称花魁？少来污了爷的眼睛！”
凌若初有些迟疑。
这人看起来来者不善，来红颜居寻欢作乐的人，怎会这样出言侮辱姐妹们？这男子口口声声要找花魁……凌若初望着那个病态的少年，忽的有些犯怵。其实说起来，凌若初虽然身在红颜居但并未接触过多少恶劣的男子，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也会被楚小楼整的生不如死。凌若初十五岁□之日，便被楚小楼蛮横的包了起来，从此再不许别的男子接近。初时，确有人垂涎凌若初的美色，以为楚小楼不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大动干戈，岂料楚小楼不仅带人将那人打的鼻青脸肿差点断子绝孙，更是直接指使地痞流氓掀了那登徒子的家，充分显示了恶劣的楚小楼“三害之首”的厉害。以后，也陆陆续续有些人试着挑战过，但无一不被楚小楼整的生不如死，不得安宁。后来，渐渐的，便再无人敢来找凌若初的场子。
但是，如今，楚小楼已经月余未来过了。未成亲之前的楚小楼几乎是天天厮混在红颜居，确切的说是一人独霸着凌若初，没日没夜的窝在凌若初的闺房内，令无数景州男子嫉妒的发狂，却忌惮于楚小楼的身份地位不敢造次。而现今，楚小楼成亲了，娶得还是景州第一美人儿，秦素羽。在景州百姓心中，凌若初就算相貌上可以比得上秦素羽，但无论是通体气质还是身家地位，本和秦素羽没有可比。也是，一个是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一个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是个人都知道楚小楼会选哪个。稍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出，凌若初要失宠了。可不是嘛。你看，娶了景州第一美人儿的楚小楼，已经多久没来看过这个即将过气的花魁了？虽然过气，但，毕竟还是个花魁，就难免有人动了歪心思。近日动这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却无人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无人敢，并不是一定无人做。这不，今晚便有人做这个先锋。
凌若初心中百味陈杂。
楚小楼，恐怕还在想着如何让秦素羽臣服于她吧？说什么只是喜欢，说什么只是想要控制秦素羽，这话，凌若初一个字都不信！楚小楼明明就是在自欺欺人，她哪一个举动不是不自觉地主动靠近秦素羽！
罢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强求也无用。
凌若初自嘲的苦笑，打消着人去找楚小楼的念头，这才轻移莲步，缓缓走下楼去。
蓝衣男子闻得声响，抬头望向凌若初的方向，待看清来人的相貌时，立刻心中惊叹，好一个倾国倾城色！
唉！蓝衣男子暗暗摇头，这某人怎么这么好的艳福呢？家中已有一个美娇娘，外面还藏了一个如斯佳人！只是，那个傻乎乎的家伙为何不把这花魁也带回去，这齐人之福可真是世间男子难求的福分啊！
男子还在盯着凌若初发愣，凌若初已然下到楼梯口，与男子相隔四五步之遥站定，脸上露出一个浅的几乎看不到的笑容，淡声道，“公子。”
“啊？啊啊！”男子这才回神，脸上立刻荡起大的夸张的笑容，几乎将那张病态的脸扯得扭曲，围着凌若初打转，“啧啧，这才是花魁该有的模样嘛！够味儿够味儿！”
凌若初眉头轻皱，忍住厌恶的情绪，淡笑道，“公子谬赞！”
“哎，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别人这样喊，美人你就不必喊得这样生疏！”男子眼冒贼光，滴溜溜的围着凌若初打转儿，“美人唤小爷儿……”男子几不可察的略一停顿，复又笑道，“林小木，直呼爷儿的名字就行，这样……显得亲切嘛！”
说着，手就直接要往凌若初脸上去。
凌若初身子后撤，却无力躲掉自称林小木的男子的手，无奈只好抬手要挡，然而没等凌若初抬手，“嗖”一下利器破空之声传来，一抹银色光亮透过安静的空气在男子的手背一闪而逝，却立刻听到男子一声惨呼，“哎呦！”
凌若初大吃一惊，就看到从屋梁上飘然而落一个二八年华的俏丽少女，一脚踩在蓝衣男子身上，恶狠狠的道，“你是林小木？”
蓝衣男子躺在地上，被少女狠狠的踩在脚下动弹不得，嘴硬的道，“是啊……本公子姓林，名小木。”
“呸！”少女毫不犹豫的啐男子一口，“你这厮一直冒充林小木，但你可知道，林小木是个女子，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冒充林姐姐，要脸不要！”
蓝衣男子惊讶的睁大眼睛，脸一阵红一阵白，嗫喏着道，“女……女子？”
“正是！”少女字正腔圆的答道，随即又狠狠的在男子口踩上一脚，“若不是你这厮一路冒充林姐姐，我岂会到现在还找不到她！你这无耻的登徒浪子！”
蓝衣男子眼珠急转，半晌，道，“小美人切勿动怒，误会误会，在下其实姓林，名群，是林小木的大哥，也一直在找她，实在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打算逼她现身，谁料……”林群苦笑，对少女说，“只是不知，小美人找她何事？小爷儿并未听家兄……舍妹提过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啊！”
少女犹疑的看着林群自语，“她有哥哥？！怎么从未与我说过？”随即又恶狠狠的对林群道，“你休想骗我，你连林姐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还敢自称她哥哥！”说着脚下用力在林群口碾了碾。
林群立刻痛呼，“哎呦，小美人，爷儿可没骗你！小木最喜白衣，但却从不穿，她说因为白衣难洗……”
“……”凌若初听着这番话，不由莞尔，这个叫林小木的女子倒还真有意思！
少女听着，神情稍稍有了松动。
林群见状连忙接着说道，“小木最野，三天两头胡乱跑，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她还最喜欢动手动脚……”说到这里，林群恨恨咬牙，“仗着轻功好，每次打过我就跑，太无耻了！”
“……”少女嗫喏着，小声附和，“林姐姐……有时是有点无耻……”
“哧——”凌若初忍不住笑出声来，竟然能用“无耻”来形容一个女子，但见二人颜色，这“无耻”二字似乎是常说的，且并无恶意，由此可见，这林小木有多令人头疼！
身边一躺一站的男女均被凌若初这一笑闪到心神，呆呆的望着她。凌若初这才有些回神，不好意思的笑笑，欲要转身离去。
“好美人，你快放了我吧！小爷一向体弱，你这几脚下去几乎去了爷半条命……”林群苦着脸求饶，见少女仍然稳稳的将脚踏在自己前，连忙向正要离开的凌若初求助，“美人儿，啊，不，凌姑娘，你帮我求求情吧，我若死在这红颜居对你们也显得晦气啊！哎哟~”
林群话音刚落，少女便脚上更加用力的踩在他口，恶狠狠的说，“纵使你是林姐姐的哥哥又如何！刚刚我可是亲眼看到你要欺负那位美人姐姐！”
“啊？我……我没有……我只是……”林群话未说完，又被少女碾了碾口，痛呼出声。
“还敢狡辩！本小姐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少女立刻截断林群的话。
“哎呦，凌……凌姑娘，你快救救我吧，我可不能死在红颜居啊！”林群见劝说少女无效，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凌若初。
凌若初停住步子，虽然很厌恶这个男子，但诚如他所说，不能在红颜居里出人命。更何况，红颜居里最不少的就是这等登徒子，若来一个轻薄的便这样对待，红颜居本生存不下去。念及此，凌若初笑着对少女说，“多谢女侠为若初抱不平，只是，看这人也的确虚弱，出了人命就不好了，还是饶了他罢！”
少女眼珠滴溜溜的转，半晌，对凌若初说，“美人姐姐，你这样可是姑息养奸！这样的人，饶不得！美人姐姐，你可想好了！”
凌若初对这个少女很有好感，便轻笑摇头，“多谢女侠，只是，仍旧饶了他罢！”
少女这才气哼哼的又在林群口补上几脚，这才一脚将他踢开，口中说道，“要不是看在美人姐姐的份儿上，我今日非得废了你不可！”
林群躺在一旁的地上，哭笑不得的揉着口，许久爬不起来。他可是货真价实的文弱书生啊！
凌若初扫了一眼林群，不再看他，对少女说，“多谢女侠，不知女侠尊姓大名？”
“啊，嘿嘿……”少女不好意思的挠头，腼腆的如同孩子一般，“美人姐姐不要这样说，我……我可不是女侠，我叫林笑澜，你就叫我笑澜好了。”
凌若初掩嘴轻笑，不觉伸手牵住笑澜的手，“好，笑澜，你一个女孩家，为何会出现在这……这种地方？”
林笑澜闻得问话，恶狠狠的瞪了一旁地上仍旧揉着口的林群一眼，“还不是因为他！”
林群被林笑澜这一瞪，又是一哆嗦，讪笑着爬起来缩在一张桌子旁，背对着她们。
“嗯？”凌若初略一思忖，随即想明白了，“为了……林小木？”
“是的……”一提到“林小木”，林笑澜立刻情绪低落下来，随即轻轻抱了凌若初一下，笑着抬头道，“美人姐姐，你是好人，等我找到林姐姐，我定会回来带你离开这里！”
说罢，回头狠狠的瞪了林群一眼，威胁道，“你若再敢打美人姐姐的主意，我便断了你的命子！”
林群嘴角一抽，当即下意识的伸手护裆，僵在原地。
林笑澜却不再管他，径自对凌若初道，“美人姐姐，我得走了。你放心，我找得到林姐姐，一定回来接你！”
言罢，身形一闪，人瞬间飞离出红颜居。
只余下凌若初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
这是第二个要将凌若初接离红颜居的人，竟然又是一个女子！
难道自己命中注定非得和女子牵扯不清么！凌若初好笑的摇摇头，不过是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女孩说的话，岂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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