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父亲归来
星际时代的米虫生活 作者:养怡
08 父亲归来
阳光洒满床头，杉杉翻了个身，把头蒙在被子里蹭了蹭，然后半睁开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只眼睛瞟了一下床头柜，已经八点整了。从被窝里伸出头，拿起柜子上的全封闭式眼镜套在了脑袋上。按下开关，眼前的世界渐渐的清晰起来。
这是在高速公路上，开车的是尔雅，副座上的是母亲。尔雅的车技一如既往的烂，时不时出现在车子周围的波浪状细纹让负责安全护罩的思诺不停地抓狂。有完整的车外防护系统的时代，驾照已经不是必需品了。
杉杉的体质决定了她无法承受外界的神和体术威压，不过也有办法，为了开阔“幼儿视野”开发出来的“小眼睛系统”可以弥补，只要设定好“眼睛载体”，带着特殊眼镜的人就可以跟随他们的视线。
“哈喽，三宝贝儿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爸爸！”杉杉惊喜地叫道，“不是说还要过两天才回来么！”
“特殊情况啊，所以今天才一早就出门了！”赵家爸爸掰过“眼睛载体”——传导的对面是杉杉的脑袋——面向自己，“别怪大家没有喊你起床。”
“老爸你真矫情！”杉杉笑道。父亲这次出门是为了“多洛尼－地盟特级许可”的事情，据说对方暂时只开放了两张许可，于是地球联盟各大商圈之间的竞争极为激烈，特技许可是个什么概念？就是可以和多洛尼本地普通商人拥有同样的贸易物品选择权限，不用受本地文明程度只有一级的限制！一级和二级，相差的可不仅仅是数字，杉杉用脚趾头也能想象里面的暗潮涌动。“安全第一就好啦！”
“谨尊公主旨意！”赵父笑眯眯地接了下去。
“今天是去哪一个商场？”杉杉看不明白外面的路。虽然自从自己“上车”，尔雅已经放慢了车速让自己能够看见外面的景观，但是由于不常出门，杉杉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是水帘迷。”舞熙的声音出现，杉杉调整视线让“眼睛载体”对准小妹。
“那个‘最奸诈也是最聪明的房地产制造’？”杉杉的眼睛亮了，好家伙，这可是个传奇！
几十年前，有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商学院的、建筑学院的、法理学院的，某天突然想造一个商场，可惜手里没有多少钱，于是聪明的家伙们在几个不同的地方分别买了一小块地皮，然后开始建房子，先是柱子，上面搭个箱子，慢慢扩大面积，直到几个倒金字塔形的建筑终于在百米以上的半空中汇合，渐渐地被人们称为“空中回廊”的庞然大物巍然耸立。
那时候可没有这会儿的“空中占地证”，“土地证”相关内容的描述也不足够完备，所以，众目睽睽之下，几个毛头小子用相比真正的占地面积而言非常少量的资金完成了一桩大工程，别人还无法挑错——法理学院的那位可不是好欺负的。
接下的一段时间内，找到省钱方式的人们纷纷模仿，附近地价一再上涨，《短时间内第三块地的购买限制令》等手段阻止不了人们的热情，不出两年，第一栋“空中大桥式楼房”的下面出现了无数“空中小桥”；待到上层的《限空令》下达之前，方圆百里已经成为一座“迷”，非本地生活多年的人很难辨路行驶。
人们从上空看，发现这一地区的建筑犬牙交错之间竟然很像一道水帘，于是该地区便被命名为“水帘迷”了，承接第一座商场的超高人气，下面的建筑物也逐渐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商店。
初出茅庐的那些个小子自然赚了个满盆，只不过，很少有人注意，原身建筑学院的那一位似乎再没有出现在任何的报道中，原本就有五个人，报道起来总会是有人被偏爱、有人被冷冻。
“小心！”随着思诺的一声惊叫，尔雅狠狠地踩下刹车。
“嗯？怎么了？”杉杉只有视线在车里，对外界环境感受得不那么清晰。
“没事，撞车罢了。”赵父沉稳的声音响起，然后想到三女儿还没有见识过“车祸处理事宜”，于是摘下帽檐样式的“眼睛载体”托在手上，跟儿女们一起下车。
对方的车子和赵家是同样的牌子，不过一个是“二十四气孔风驱动”，一个是“三十六隔板太阳能驱动”。双方都是结实的车型，外加彼此行驶的时候都加了防御罩，除了地上略有摩擦的痕迹，外观如新。
为了保证“水帘迷”整个区域的安全，附近方圆十里都不允许空中行驶。
两边的驾驶员都下了车，取出车辆安全证明在路边的一个小荧幕上刷了一下，荧幕上方立刻打开了一个缺口，一方小机器人浮了上来，落地之后先扫描了一下地面，然后脑袋的部位变成小卫星状开始接受信息。
“爸爸，这是什么？”虽然看的书不少，但是写成文字的，还真没有多少属于“生活常识”的，杉杉对类似于小型变形金刚的东西很是好奇。
“这是寻路者，每个路口都有，是由原来的摄像头改装的，刚刚它拍摄了现场，这会儿正在跟交通总部的信息库做模型对比。”
“哦。”提到模型库，杉杉了解了。
这个时代的交通已经很少需要交警来维持秩序，发生车祸什么的，自有完整的现场分析来确定责任大小。交通总部的信息库里存放了上亿个车辆相撞模型，每个模型中包含了不同重量、各自所在路面的摩擦情况以及扬尘情形，除非真的遇到没有建模的情形，否则，一切事宜5分钟就可以处理完毕。
“对比完毕，确认如下，”小机器人开始播音，“水帘迷南32路段第7交叉口，路面材质3.12.98，路面使用达到4年零8月零7小时；车辆as-8903-72，来处：东偏南12度，车辆qf-9001-11，来处：东偏北27度；路面摩擦呈132度弧状，对比模型号，33-98757-1291；扬尘情况，冲幅：4.33米……”
“现在，请出示双方证件，首先，车辆as-8903-72。”
尔雅耸了耸肩膀，在屏幕上按下“无”字样，对方也没有驾照，与尔雅做了相同的动作。
拥有防护罩的年代，驾照已经不是必须品，除非专业人士；对于行车对造成的路面磨损如何修补之类的费用都来自车祸的责任判定，标准是xx个“行车点”，所有可以负民事责任的公民拥有基础点8个，每两年加1点，超过8的不与结算，0以下的拒绝上路。
杉杉回忆的当口，撞车的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尔雅无事，对方被扣除0.2个基础点，原因在于《新交通规则》中，“重金属摇滚在行车途中播放是不被赞同的”。
“哈，居然过关了！”尔雅回到自己车座，拉开车门，一脸放松。
“二姐，还是算了吧，我来。”思诺把姐姐推到后车座，“还剩1个多基础点了，还不省着点儿花！”
尔雅了鼻子，“那个，我不是还需要多多练习么！”
房间中的杉杉也不自觉的了鼻子，幸好，要是二姐在自己曾经的那个时代，绝对是马路“绝杀级”杀手，要知道，二姐可是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碰车子了，而如今，她都二十几了……
思诺关上了车门，手握方向盘，“三姐，闭眼。”
“好。”杉杉回答，然后把眼镜往头顶上一推——车子起步的速度不快，但是通过“小眼睛系统”压缩传送的结果会让杉杉头晕；不过，配套的耳机还在，可以随时听到声音。
趁这个机会，杉杉跳下床，叠好被子，顺便把洗漱工作也做了。
“姐，先不用戴眼镜，我们这边要停车了。”不一会儿工夫，耳边又一次传来思诺的声音。
众所周知，“水帘迷”由于建筑构造特殊，停车位向来是先下手为强，谁抢到了就是谁的，于是造成了狭窄的空间内众多高手的车技秀一一上演的情况。这种情况，外面看着漂亮，车里人的视角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思诺大显身手的时候，赵家体力第二弱的拂云妈咪正卡紧了安全带，咬紧牙关。
车很快停稳了，思诺大大咧咧的下车刷了时间计费卡，边上两辆车技不如人，耍帅般地玩了个回转技巧走人了，技不如人也不能失了风度是吧？
这边，杉杉在另一个耳朵里塞了另一个播放器的耳机开始做早。天天锻炼身体好，坚持到底就还不算废。
那边，苏拂云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讨论到底应该给大儿子买什么颜色的衣服。“杉杉，爸爸说要深绿的，小雅说要大红的，你觉得什么颜色适合逸儿？”由长及幼的规则，赵家严格遵守着。
“……我想看哥哥穿那次妈咪找的云纹直裾加宝相纹提花绸的黑色大氅（g）……”杉杉弱弱地提了一句。她看过爸爸和妈妈的结婚照，那上面的服饰漂亮极了！爸爸的风采啊，只能说“真是太有范儿了”！大哥继承了爸爸的外貌，想必穿起来不会差……虽然那穿法实在复杂了点儿……
“嘿！杉杉不说我倒差点儿忘了！”拂云妈咪的兴奋度一时间破表了，边上的思诺连忙缩小了身形，就怕妈咪把思想转到自己身上，老爸已经被折腾过一次了，估计这次不会上场……
可怜的小孩，他忘记了一点，不管怎么躲，如果拂云妈咪真想定制这一类的服装给长子的话，试样衣的模特绝对不会是有点发福了的爸爸——仿古类型的衣物照搬了原来的样式，在现代衣物都已经可以显示在四维投影上的时候，对于部分衣服样式，他们依然要求本人亲自试衣。比如一家人将要前往的“锦绣坊”，信条一贯是“衣服跟随气质”，众多的短打就像买白菜一样放在架子上任人挑选；想要襕、袖、褾（biao）还有腰间的辟织？里间来，咱慢慢比划……
“三姐说的，我也想看。”舞熙突然冒出一句，惊得思诺直瞪眼，还是双胞胎呢，一点儿都没有同胎爱！
三个孩子都没有注意，杉杉更是没有看到，在大家讨论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交换了一下神色。
锦绣坊座落于水帘迷第三十三层，在通往锦绣坊的路上可以顺便逛逛近百家铺子。在这个神力与体术并举的时代，男人们曾经的一向痛苦被无数倍的扩大化了，有哪家商铺不是24小时不间断营业啊？为了配合人体的生物钟，店面的装饰几乎都有白天、黑夜两个版本——小憩一两个小时，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可以达到曾经八个小时的修复效果。
于是，带着“小眼睛”的杉杉很容易看到一路上神色悲催、跟在老婆大人后面拎包的可怜男子，最妙的是，每当老婆转头询问意见的时候，之前所有的悲催都可以瞬间再换回耐心……其实，不跟着也可以，只不过要当心某些其他男子的“神力魅惑”了……几十年前那个著名的、魅惑系神力的采花男的伟大事迹依然历历在目。
杉杉捂着嘴巴无声大笑，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些景象，但是依然觉得：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水帘迷的第十二层是“时代广场”，与地面上被称为“鼹鼠洞”的第一层有直达通道，赵家众人下了车便直接去往位于“鼹鼠洞”中央的通道。通道类似电梯，不过“电梯箱体”变成了大大小小透明的气泡，每个气泡通往不同层次的不同通道。
杉杉知道这种电梯怎么作，浮空台上有一个巨大的按钮，按下去，然后在旁边的光屏上写下要去的层级，数字、笔画、字母、点凸符号……只要是被大众承认的都可以被机器辨识出来，然后按钮下面浮出一个泡泡，站进去就可以了。
“咦？爸爸，这个是新的？”敏感的思诺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这一次冒出来的泡泡，容纳空间要比5人份的大了不少。
“对，小4你的观察力似乎更强了。”赵父赞许道，“这是我们华东科学院仿制出来的，虽然未能功用不及多洛尼进口的，但是成本降低了数十倍。”
思诺点头，然后伸手触泡泡的边缘，开始习惯地跟“小眼睛”那头的杉杉解说，“触感稍微有点硬，若说原来那个像吹出来的肥皂泡泡，这个的触感更像是普通气球的橡胶皮，只不过稍微软了一点，透气也一般，皮肤贴上去有种紧绷的感觉。”
“紧绷？”杉杉试着想象泡泡的触感，“那么呼吸怎么样？泡泡的空气也能同样置换么？”
“这个就得老爸来给你解释了！”赵家爸爸接下儿子的话，“我们的泡泡一次最多只能上50层，做过的测试表明，我们的空气交换率只有他们的三分之一，不过么，据说达到二分之一效率的新品已经在做测试了！”
“速度很快啊！”杉杉想起报纸上对第一次仿制多洛尼进口产品——“交通序列导航仪”的报道，那个工程可是花费了足足二十年！这一次的“泡泡工程”可是只花了不到5年！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边可一直是山寨的大国呢！杉杉不由地想到，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来自地球联盟的星际商人，将把一切高傲至普通人不可及的事物……山寨到整个星际……应该，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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