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酸人

      从开始到开始 作者:天光云意

    两个酸人

    开学前一天,照例有最后的狂欢。徐右把电话打到了他家,却很神秘地告诉他一个地址,叮嘱他保密前往,任何人都不能告诉。

    秦商宇像地下党接头一样,按照徐右给的暗号敲了门,然后就被一把拽了进去。

    “这里是吴浩家。”徐右依然是电话里那样压低了嗓门儿,眼睛亮亮的像一只小兽。

    “哦。”秦商宇已经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吴浩,跟他点了点头。还有几个人,他并不认识。沙发前的茶几上堆着啤酒。

    吴浩是秦商宇的初中同学,他们还一起打过球,不过也没有更亲近。不知道徐右今天叫他过来是什么意思,大白天还拉着窗帘。秦商宇突然想起易铭说过,他在英国的很多同学,十几岁就有吸食大麻的经历,今天不会让他给遇上了吧?

    “你看,我有什么好事儿都惦着你,你可要记着我的好啊!”徐右捅捅呆在那里的秦商宇,秦商宇这才反应过来,问:“什么好事儿?你能有好事儿吗?”

    “哎呀,看了你就知道了。”徐右神秘兮兮地眨着眼。

    准确地说,秦商宇还没“看”,就已经明白了。瞅见他们从书包里拿出来几张dvd碟片,还不明白那就是他智商有问题。一帮子男生聚一起看毛片儿,没见过也是听说过的。

    秦商宇一直都是心无旁骛努力上进的好孩子,可好奇心谁都有,况且他现在也觉得有些事情该知道知道了,只是不好启齿。现在就当是临时补课好了,只要不是吸毒什么的,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他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那边儿已经开始了。为了保险,他们没敢开声音,但毕竟是真枪实弹,白花花晃得人眼晕。那个女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堆死,秦商宇觉得有点儿犯恶心。

    “!真他妈带劲儿!”已经有人忍不住低声骂了起来,那骂却也不像骂,哑哑的嗓音,更像是一种呻吟。不一会儿,屋子里已经是喘一片,臊得秦商宇□也一点点硬起来。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却看见旁边几个人已经解开裤子把手伸了进去,或急或缓地动着。秦商宇只觉得轰的一声,所有的意识都灰飞烟灭了……

    等他回过神儿来,裆部已经湿了一片,滑腻腻热烘烘的。不好意思地闪进卫生间,秦商宇迅速地把自己收拾干净,还好只是内裤湿了,脱下来扔掉就可以了。

    又呆了一会儿,从厕所出来,徐右笑笑地看他。秦商宇有点儿恼,打了他一拳。徐右大叫冤枉:“你自己不行,搞那么快,打我干嘛?”

    “你懂个屁!老子这叫速战速决。”秦商宇第一次说脏话,倒觉得很过瘾。他自己还琢磨,也许男人骨子里都是鲁的吧。

    他看看徐右圆圆的包子脸,想起一个人来,心里不由得有些浮动。又坐了一会儿,聊了些不咸不淡的,见他们没有散的意思,就告辞先走了。

    外面正是华灯初上,秦商宇骑着自行车,揣着他的少男情怀慢慢溜达。左转,右转,再左转……竟然停在了易铭楼下。明天就开学了,不知道他回来没有。

    说起来易铭从放假之后就没有了音讯,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一步一步上楼,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五层楼,一百零五级台阶,已经足以把他的心直踩到尘埃里去。他真的会回来吗?他会高兴见到他吗?他会像自己一样,日日思念吗?

    秦商宇站在门口,竟觉得情怯了。他还在那里翻来覆去地思量,门却从里边儿开了。

    “秦商宇?你站在门口干嘛?快进来。”易铭嗔笑了一下,伸手拉了他进去。

    一天里第二次被人拽进门,秦商宇觉得自己像个呆头鹅,甚至戳一下就要呱呱叫了。易铭还在忙着收拾东西,客厅里四散着行李,只能先草草归置起来。三两下收拾完毕,才回过头来问秦商宇要喝什么。

    秦商宇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犹自站在玄关里呆呆地看着易铭。最近天气升温迅速,晴朗的正午已接近初夏,这会儿虽然凉下来了,倒也不冷。易铭穿了一件长袖的棉衫和家居长裤,浅浅的灰色,却衬得他越发肌肤胜雪。

    “喏!你要的啤酒。”易铭塞了一罐啤酒在他手心,横他一眼,自去沙发上坐了。秦商宇却被这一眼撩拨得差点失控,急忙把冰凉的易拉罐贴在脸上。

    易铭打开罐子喝了一口,正准备说什么,却发现秦商宇还站在门口,一脸好笑地问:“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反应这么迟钝啊?我家不脱鞋的,你进来坐就行了。”

    秦商宇心心念念了一个月,今日猛然看见这个人宜嗔宜喜的样子,恨不能将他立刻揉碎在自己怀里。他慢慢地走过去,看定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梦呓般说:“自道离别后,音书相隔久……”

    易铭愣了愣,也看定他,缓缓说道:“经冬复历春,黄口衔归柳。”

    秦商宇闻言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又似满足。他总是有办法,寥寥几个字,就平定他内心种种波澜。

    “哥……”易铭每次这样叫他,都是那种软软糯糯的语气,好像带着无尽的依赖。他顿了顿,又轻轻地环住秦商宇的腰,却只说了句“对不起”。

    “臭小子,下次再敢这样你试试看!”秦商宇忍了又忍,方故作鲁莽状,使劲儿拍他的肩背,直拍得易铭俯下身扶着沙发干咳起来。他却不敢去看,怕自己心疼,转过脸嚷嚷:“你怎么又瘦了?这么弱不禁风,倒跟女孩子似的。”

    易铭自然不依,过来闹他,两个人在空旷的屋子里你追我逐,最后还是秦商宇故意示弱,倒在沙发里。易铭倒也聪明,见打是打他不过,索压在他身上挠他痒痒,挠得他差点断了气。

    “易铭,求你……你放手,让我……歇一歇。”秦商宇自顾自地喘气求饶,却见易铭停了手,直起身来若有所思地看他。秦商宇突然醒悟过来,也蜷在沙发上,把头埋在前,心里暗自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亏我掩饰那么大半天,你倒好,说硬就硬了。”

    室内顿时一片安静,秦商宇的尴尬也连带着扩大了好几倍。易铭心里好气又好笑,“你尴尬难道我不尴尬么?把一个男生撩拨硬了,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吧?”但他终究不舍得看秦商宇在那里扮虾米,只好开口说:“你需要解决一下吗?还是……要我帮你?”

    帮他?秦商宇赶忙把自己护得更紧,连声说道:“不用不用,就是不小心蹭到了,咱俩聊会儿天吧。”

    易铭转了转眼睛,问他:“真的吗?你不是gay吗?”

    “啥?我当然不是!”秦商宇刚刚的震惊还没平复,这回嗓子直接哑了。倒是接连的惊吓可能转移了注意力,冲动已经慢慢退去了。

    “不是就不是呗!玩笑一下,紧张什么?”易铭凉凉地说了一句,眼睛里似乎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秦商宇回笼的理智终于找到了话题,他很礼貌里表示想要参观一下房间,易铭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就转身进了一间屋子,不再理他了。

    这栋楼起码有十年了,但他眼前这所房子里的装修却很新,据易铭说他家的情况,应该是为了他来住特意翻新过的。新是新,装饰倒很简单,也没什么家具,显得空间越发寥廓,怪不得易铭觉得冷清。

    看格局这里本来是个四居,一间做了卧室,一间做了书房,都只有最基本的家具,收拾得简单干净。挨着书房往里走,竟然是个衣帽间,秦商宇还从没见过谁有这么多衣服,简直可以开一家店。他终于能够易铭为什么只洗内衣了,他衣服本穿不完嘛!

    “这些都是别人收拾的,我只有一次,带你去买过衣服。”

    “易铭,老实跟哥交代,你是不是你们资产阶级派来拉拢腐化优秀的共产主义青年团员的?”

    “优秀团员?哪儿呢?”易铭故意四处张望,秦商宇给了个爆栗,两人都笑了出来。

    即兴小剧场结束,易铭领着他参观画室,本来是二百七十度的落地玻璃窗,采光充足,用来做画室倒是甚好。这里才是整套房子的重中之重,也是最凌乱的地方。地上桌上到处都是画好的没画好的画,还有各种见过没见过的工具,秦商宇觉得一伸手就会撞倒一堆东西。

    “靠墙的架子上都是完成品,你可以随便看。”易铭笑盈盈地招呼他。

    秦商宇并不太懂画,顺手拿起一张生宣小心的展开。是一幅水墨葡萄,大小不足盈尺,十分晶莹可爱。旁边还有两行字:晓悬愁欲坠,露摘爱先尝。句子生僻,秦商宇倒是没有见过,不由笑道:“诗书画皆工,这要是放在古代,你也算半个才女了呢!”

    易铭呲牙裂嘴地瞪他,恨恨地说:“你才是女的!我这个大才子一定会把你娶回家,好好管教!”

    秦商宇也不理他,把那幅画收起来放进口袋,拍一拍说:“这幅就送我了吧。”

    易铭想了一会儿,才说:“那一幅不好,你要尽管拿去。等你十八岁,我一定送一幅好的给你。”

    易铭仰头看着秦商宇笑得弯弯的眼睛,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其实他最想说的是,我只想要给你最好的。

    “那什么,明天还早起呢,你收拾收拾早点休息。”秦商宇瞅了个空子赶紧道别,不想继续呆在这个只有他和易铭两个人的空间里。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每一秒都有失控的可能,这种感觉太危险了。

    易铭又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送他到门口就回去了。秦商宇闷闷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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