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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烨曲 作者:四兰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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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再没眼色,也听懂了我的话,等佟氏奶奶被送走,李光地才对我很客气道:“先生进军帐里烤烤火,喝杯热茶去去雪气,咱们也算故人重逢,只是没想到物是人非。”

    李光地陌生的语气让我深深看了他一眼,心里没来由轻叹,是啊,物是人非,李光地这人,不是坏人,不过就是书生气迂腐了点,在旧式家庭中应该是个好男人。

    我轻松一笑,搭上他肩膀,熟络地点头笑道:“是啊,榕村兄,你我好久不见,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重逢,真是世事难料。”

    李光地眼中闪过一丝忌恨,但只是一瞬间,因为我的肚子,虽然厚厚斗篷下我掩饰得很好,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我的腰身,乐正良则直接上来扶我,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乐大哥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病人,你来了热河正好,狼兆将军的母亲前些时日犯了老人病,虽然我给急救回来,但这调理身体还得中医不是,乐大哥有空………”

    乐正良少见地不甚随和地硬扶我进了一座温暖的军帐,毡房里火烧得正旺,李光地跟我寒暄几句,便借口公事出去了。

    暖帐里乐正良又是把脉,又是端药,又是给我保暖,我一下火了,玩笑道:“我的乐家大哥,您这做什么,我又不是病人,您怎么跟伺候病人似的?”

    这不善玩笑的老大哥突然按住我的手,如同亲人一般看着我的眼睛,良久,才道:“这次皇上北巡京畿,特意在热河停留,先生以为是为什么?”

    我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调侃道:“为了什么,不过是北边的准噶尔唄,难不成还会为了我?”

    “先生不要玩笑了,这可是天大的事,皇上让我过来,就是要照顾先生的胎。”

    这下我是真笑不出来了,心里的不良预感应验了,我还真高看了康熙这皇帝,没想到啊,他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但这个时候,我还是微笑解释:“陛下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戴家,为了戴家的火器。”

    “先生别笑了,妹子,你肚子里始终是龙种,你瞒不了我,自从你离开京城,离开大内,皇上三天两头就问我你在哪里,是否安好,妹子,你叫我一声大哥,大哥是个实诚人,可并不傻,妹子,你还是回去吧,你终究还是逃不过皇上的眼目。”

    皇帝还真是,这太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我只是南雁,不是归鸿,没想到,这惊鸿一瞥,却给皇帝心湖留下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让这富有天下的帝王对我念念不忘。

    连乐正良这呆头呆脑的憨厚人都看出来皇帝害了相思病,我是该夸我自己魅力大,还是哀叹这无心插柳柳成荫。

    “陛下仁慈,哪有大哥你说得那么严重,再说,大哥忘了,安莎是什么人,红头发绿眼睛的妖女,皇帝陛下没有把我送上火刑架都算好的,怎么会在意我肚子里的这个。”

    乐正良是担心我的安危,但言尽于此,他不好再说什么,只端了安胎药给我,温厚道:“妹子,大哥不懂你的那些道理,更不敢过问你与皇上的关系,大哥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我突然挺感动,难得,穿越过来还能有个亲人一般的老大哥惦记着,这难得的亲情却是要珍惜。我和蔼地笑了,翻过暖和过来的手掌,安慰乐正良:“大哥放心,无论安莎这个过客作何决定,陛下绝对不会迁怒乐家,惠仁堂的股份我已经退了,但咱们的情谊还在,乐家将来若有事,拿着这个腰牌,去求顾氏兄弟,他们不会见死不救。”

    这下轮到乐正良有点发火,哭笑不得,又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是个嘴碎的男人,只好收好腰牌,伺候我吃药睡下。

    我没有发觉任何异样,或者说怀孕让我脑子变傻了,让我竟然没有察觉这一切都有些不合理。

    等我发现这不过是山雨欲来玉山倾倒的种种暗示预兆,我已经在那来时雪满天山路的辕门旌旗下陡然栽倒,因为不知是巧合还是谁的阴谋套路,我留在热河大营看到了一个女人绝对不敢面对的,让人铭记终生,毛骨悚然的一幕——————战马在雪地中逶迤而来,马上空留着一副铠甲,那血污残损的身躯还在持剑杀敌,然而,近了,近了之后,雪雾中,我看清了状况,那战马上空留着狼头飞将的身躯,而头颅,那空荡荡的身躯上,没有头。

    我认得那把剑,我认得那身躯,我认得那战马,我认得那甲胄,我更认得甲胄脖子根上我的象牙十字架项链,在那空洞的马蹄声还在作响的时候,死寂的空旷后,一声惨叫,天旋地转,上穷碧落,我知道,我的狼血将军,再也回不来,我炽烈如天火的爱情,就这样结束了。

    眼前,耳边,只听到我那石英表滴答滴答,似有似无,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九章  茫茫雪原

    第一百一十九章  茫茫雪原

    远处,群狼孤啸,半壁瞳孔里,只有满目血腥,茫茫雪地上一具没有头颅满目苍夷的尸身,还有远处一路残喘,终于在我眼前闭眼的头狼,闪电。

    浓烈麝香味道包围着我,我的心却沉入冰湖,一夜之间,我失去了这个世界里最爱的男人,还有我的头狼闪电。

    然而更让我欲哭无泪的是,我却不能为了狼兆而哭泣,至少在皇帝面前,在曾经从阿拉布通撤退时,曾经灯火阑珊的御车里,在那熟悉而浓重的麝香血腥味中,我红着一双碧眼,却哭不出来。

    我整个人如同狂风巨浪后狼藉的沙滩,连潮汐都停止了涌动,沉默,我用沉默表达这内心的伤痛麻木,灯火中皇帝的脸模糊不清,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哪里,我失去了时间,失去了空间,失去了魂神,我变成了行尸走肉。

    我无声的控诉让皇帝有些无措,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我没听清他说什么,只知道我又很荣幸地上了他的御车,但似乎我一点都没有觉得诚惶诚恐,反而有些反感这车里浓重的麝香味。

    还有,还有什么,我没听清,什么没有了也好?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耳朵里回响的,还是头狼闪电凄厉的长啸,还有雪地上盛开的点点血色梅花。

    皇帝抱着我,安慰着我,仿佛在催眠一个孩子,我昏昏欲睡,终于,我觉得自己有些失重,我恍然,终于明白皇帝在说什么。

    但我不觉得痛,感觉不到一点伤痛,只是觉得心如死灰,然后,在浓重的安魂香味儿中,我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双手沾满血腥,还有冰雪冻土残留在我的指甲上,我茫然四顾,确定我还在热河大营的御车里,皇帝却不在,外面,风雪交加的声音伴随着生生哭喊传进我的耳朵里,仿佛天主教教堂里管风琴奏响的镇魂歌。

    突然,一声尖叫,刺破耳畔,叫醒了我模糊迷乱的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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