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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鼓 作者:北有渔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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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夏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儿女成双,成十,成百了。

    想必这具凶尸还挺有个性,被压在苏白石的军帐前,眼神却望着练武场——那儿人多,阳气重,自然鲜血和人肉也多,他饿得在咽口水。

    “你叫什么名字?”苏白石大概觉得跟个尸体较劲也没意思,不强求他看向自己,只管往下问,“哪里人士?来找什么人?”

    凶尸志不在此,只管机械般的回答道,“草民吴岭西,绥州月阳人士,来找苏先生。”

    苏白石很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这一身忒不通情达理的草莽气息,顶多担的上人家一句“将军,大帅或老大”,这先生二字可万万不敢领受,当即包括斥候与苏白石之内所有人皆将目光投向了苏忏。

    凶尸面目与吴岭西相去甚远,想必只是作传话之用,他到底是何人,来自何方,恐怕再也没有人知晓了。

    苏忏忽然蹲下身子,眼睛与此凶尸对视,目光透过那浑浊的瞳孔看向另一处地方与另一个人,他道,“吴公子,你想见我何不亲自来一趟?苏忏也好还当年救命之恩。”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无名河畔的泥沼当中从来不见艳阳天,四处灰蒙蒙的,枯枝与杂草自暴自弃的胡乱生长,因鲜少人迹的原因,逐渐有了非常壮观的势头,一阵风过,仿佛无数孤魂野鬼在此间游荡。

    吴岭西选的这处所在占尽天时与地利,向下掘三尺,还能挖出经年历久的干尸,他在其上建了座十分怪奇的神坛,想必没有凶尸帮忙前,他的手艺十分不靠谱,下面搭的歪歪斜斜,除了稳固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但神坛之上却隆重无比,九朵牡丹簇着只纯黑色的魅鸟,魅鸟展翼,引颈向天,口中还衔着一枚梧桐叶,梧桐叶上下了咒,日夜不间断的熊熊燃烧,也是此处唯一一点光源。

    魅鸟是亡灵之主,人若要用邪术束缚魂魄,一定要得到它的允许,只是魅鸟个性阴郁且喜怒无常,最是喜欢挑起战端,所以但凡有人要搞事,它都喜欢背后推波助澜,从来没有拒绝的道理。

    此刻,吴岭西紧闭着双眼,五感透过受他操纵的凶尸远在铁甲军的营帐中。而他的身上,已经全然看不出当年那个翩翩佳公子的面目了,吴岭西的身形干瘪而背有佝偻,一只腿有点瘸,只能歪歪斜斜的站在神坛前。

    他的脸也不知经过了什么变故,有大半边坑坑洼洼,粉红色的新肉长在皮肤之外,就像是个剥了皮的兔子……连那一排排站着的凶尸都比他更有人样。

    苏忏而今的模样透过别人的瞳孔到达吴岭西的眼中,引得他一声悲切惨嚎,这样的动静在被死寂笼罩的沼泽地中显的无比突兀,惊飞了几只偷人肉吃的乌鸦。

    “苏先生,”吴岭西的嗓音再次从凶尸口中吐出,带着点嘶哑和无边的怨恨,“你还记得我,还记得救命之恩啊?”

    “不敢或忘。”苏忏仍是盯着面前凶尸那双眨都不用眨的眼睛,继续道,“我兴许的确是情薄之人,但我一生所得恩情少之又少,总还惦记着要还。”

    顿了顿,苏忏轻声叹了口气,“那吴公子呢,你变成而今这般模样,可还记得牵挂家中老小?”

    那凶尸板着一张脸,在上面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在苏忏问了这句话之后,陡然陷入了一种沉默当中。

    控制这具凶尸的人掌控力一弱,他本能的受鲜血吸引,口水顺着嘴角滴滴哒哒的淌下来,苏忏的脖子近在咫尺,白白嫩嫩的十分吸引人,之前还甚是乖巧的凶尸忽然脸色一变,张开血盆大口就想给苏忏开两个窟窿。

    “你敢!”一个词同时出自三人之口。

    苏忏并非毫无戒心之人,他手里早早捏着一张符纸,一手成结一手贴符,堪堪将此凶尸挡在喉咙外一寸有余。而谢长临方才还不见踪影,这时候也不知怎么出现的,食指顶在凶尸的额头上,进半分,便有巨力透颅而出。

    他俯身在苏忏耳边说了句,“我还没咬呢……”又没事人般站直了身子,苏忏如果不是这个姿势太过别扭,结印的手又松不开,否则下一张符绝对贴在他老人家的脑门上。

    而最后一个声音则是从凶尸自己口中发出,他硬生生的顿在半空中,脖子受不了这样的乍起乍落,倏地折断了,脑袋歪斜下来,狠厉消退下去,又换上了一副木楞的表情。

    “你知道我父母而今安顿何处?他二老过的可还好?”那凶尸口吐人言,下垂的脑袋瞪着三白眼朝上瞅着,眼白多而眼仁少,看起来颇为可怖。

    “日前在魔主的帮助下曾访到一些痕迹,”苏忏顿了顿又道,“二老过得挺好,门庭并未零落,也常常念其你……只是我不能将二老下落告知于你。”

    禁术之所以称之为禁术,某种程度上除了本身具有不分敌我的杀伤力外,往往还会扭曲施术者的心性,甚至不惜对深爱之人下手。在苏忏的记忆里,吴公子是个心胸博大,温柔且阳光的少年人,家财万贯,一身通透风骨,绥州城里赢了多少姑娘的心啊。

    谢长临仿佛听见了苏忏心里在夸别人,脸上露出点极为明显的不高兴,他本不需要用力的食指往前一送,溅出来的死人脑浆喷了卫兵一身。

    “……”吴岭西大概是没想到这儿还有个比自己更不讲理的,一时之间居然愣住了。

    其实这点伤对于凶尸来说,也就破个相的事。更何况这种尸体全放干净了血,脑子也萎缩或腐败了,脑仁儿还没眼珠子大,溅出来的脏污并不多,在场几位都是亲自杀过人的,这点承受能力不至于没有。

    只不过事发突然,吴岭西分明还有满肚子的怨恨要不分青红皂白的砸向苏忏,却在谢长临这一怒之下有些无所适从,怕是再说下去,这送过来的凶尸能不能留个骨头架子都不知道了。

    吴岭西倒是还没完全失去理智,沉默了一会儿,他见风使舵道,“我可期待着与先生再见。”

    随即,那脖子本就不着力的凶尸丧失了最后一点支撑,整个头耷拉下来,又恢复了方才那股狠劲,龇牙咧嘴的要去咬苏忏的脖子。

    看样子,这只凶尸只是低等,三魂七魄保存的并不完整,所以跟一般嗜血的行尸差不多,除了更容易入魂被操纵之外,没有其他更强大的能力。

    苏忏贴在他眉心的符咒往下一压,朱砂笔自左往右连成一道断痕,那凶尸口中“呜咽”一声逐渐安分了下来,接着苏忏又安排几个鉴天署的人轮流看着这具凶尸,说是以后有用得着之处。

    “阿忏,”谢长临刚把一个挪用禁术的术士吓走,铁甲军这群人尚对他满怀敬畏,但谢长临却满不在意,他只是徘徊在苏忏左右道,“你心里不痛快吧?”

    苏忏刚闲下来,没去计较这人方才忽如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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