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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宫旧影 作者:瓶子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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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辈子也忘不了。

    那时他还是会说话的,还是很天真的,他说:“为什么要离开魏家?”

    女人说:“因为我们不该这样活着。”

    女人没有再抚他的发,因为她手上的冻疮流脓了,她不舍的用身上唯一一件勉强算是像样的破袍子擦,于是便用地上干草抹了抹。

    他问:“那我们该怎样活着?”

    女人说:“至少要拥有自由,拥有尊严。”

    拥有过荣耀显赫的身份的人,无论经历了何种的折磨与折辱,都不能纵容自己泯灭掉为人的尊严和希望,不能任由自己真的像猪狗一样麻木。

    这是铸溶在她们这些没落公室骨血里的,也是他们仅剩的一点高傲。

    而什么是自由,什么是尊严,这些长玹并不懂,因为他从出生就长在马厩牛棚,甚至从没出过魏家这个小小的院子。

    但他知道他的母亲是智氏。

    他的母亲和别的家仆奴隶不同,她会认字写字,也懂许多的事。

    他的母亲以前一定不是奴隶,一定也是最贵之家的女儿,但是智家曾经有多显赫尊贵?他不知道,也猜不到。

    至于他自己,他听说过,自己是母亲同别家府奴生的。

    因为魏家缺奴隶了,他的母亲便理所应当的被拉去□□,沿续后代好继续为魏家做工卖命,子子辈辈,无法摆脱。

    而他以后也会是这样,和别的府奴□□,给魏家添家奴。

    □□

    他其实很讨厌这个词,这会让他想起马厩中一上一下的嘴里留着涎水的公马和母马,可是那些人却总是这么说,所以他便常常和那些人打架,而那些人自然打不过他。

    而就在那个冬天,他的母亲病死了,他去求药,是爬着去的,像是一条丑陋恶心的臭虫,那些人笑的很开心,很满意,但他们觉得还是不解气,接着他们又将滚烫的开水灌进了他的喉咙里。

    他疼的在雪里打滚,惨叫,大口大口的吞着冰凉的雪水,喉咙比被火烧还疼。

    可那些人还是没有给药,他们只是在笑,露着满是污垢的黄牙,笑的得意又猖狂,那样子比任何的妖魔还要残忍可怕。

    从那一刻,他便想杀了他们,不光是他们,他要杀了魏家所有的人,包括那些魏家高踞的主人们,大夫,夫人,嬖人,那些把他们性命视如猪狗,漠然看着他们挣扎求生的魏家家主们。

    他们才是最该死

    他恨他们,那恨,就像就用锥子凿刻在骨头上一样,一辈子都释怀不了。

    然后长玹便醒了,因为他听见门板被踹开的声音,轰然的巨响,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衣裳被打的湿透。

    他心里暗恨,应该早点醒来的才是,应该早点从那梦里挣脱出来,不然他也不会等敌人破门而入才有所举措。

    但是他的反应还是很快,很灵敏,他一把抽出剑来接住了来者竖劈的利刀。

    魏姝也吓坏了,黑夜之中不辩来者,只见刀面剑身反射出的凛凛寒光,耳听兵器碰撞的冰冷声响,隐约可分别两人身形,却不知谁站于上风。

    那黑衣来者显然不逊于长玹,而且非常难缠,趁着长玹被他掣肘之时,另一黑衣男人破窗而入,拔剑刺向魏姝。

    剑指咽喉之时,那男人的身子被另一把长剑贯穿胸口,直直的僵在原地,手中的剑尖距她脖颈不过三寸有余。

    魏姝瘫软的坐在床榻上,她看见了那男人身后的长玹,她也看见了长玹的眼睛,那是双冷漠的碧色眼眸,里面带着些微不可察的恼怒和担忧。

    魏姝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她看着他的眼睛就会感到安心,就会感到自己并不孤独危险。

    她心里是知道的,知道长玹会救她,知道长玹不会让她出事,知道他在意她的性命,任何时候他都不会丢下她,这种认知让她心里感到很安稳,很温暖。

    长玹将长剑拔出,正当时,另一把长刀从背后刺穿了长玹的腰腹。

    她看见了那段从长玹身体里穿出的来刀尖,血像是水一样沿着刀尖往下流,甚至能嗅到那可怕的血腥味。

    这一刀很突然,很猝不及防,魏姝觉得那刀就像是刺进她的身子里一样,让她窒息,接着整颗心都开始往下坠,她想叫他,然后喉咙干哑的像是被撕开,发不出任何声音。

    长玹早就意识到了对方的攻击,也躲避了,所以这一击没有直中要害,然而他还是伤的不轻,应是被长剑穿透了脏器,他的身子都微微僵直了下。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慌乱,下一刻,他握住穿透身体的刀刃,回身斩断了对方一臂,整个过程快如电闪,就连那人都没能看清自己的胳膊是如何被斩掉的。

    黑衣男子的血瞬间喷洒出来,满屋子都是浓重的血腥气,残肢滚落在地,那人疼的痛苦哀嚎,声音如垂死野兽,可怕极了。

    长玹皱着眉,反握住刀柄将被背后的长刀一把抽出。

    他也是会疼的,虽然没有痛苦的哀嚎,长刀从身体里拔出之时还是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魏姝连滚带爬的从床榻上下去,腿是发软的,声音是颤抖的,她看着的长玹,看着从他身体里源源不断涌出的滚烫浓稠的鲜血,她想做什么来止住那血,却又不知该如何做,怕更伤了他,神智慌乱,六神无主。

    长玹以手压住伤口,拉着她往屋外走。

    断臂的黑衣人还在痛苦的哀嚎,嘴上说道:“你们走也没有用,你们是一定是会死的!”

    魏姝听的出来是魏音,那是个魏人,然而却又由不得她多问。

    长玹拉着她便一跃上马,往安邑城中不远处的小山上疾驰而去。

    他在她的身后勒着缰绳,他的血已经打湿了她的衣裳,又热又黏,他挨着她脊背的身子一点也不温暖,就像冰一样冷,他身体的温度正随着血液的流失而不断地降低,牵着缰绳的手苍白如雪,就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魏姝怕极了,她不怕死,不怕被那些人追杀,她只怕长玹会死,仿佛之间像是又回到了那年的石门,她疯一样的在大雪封山的林中寻找丹生葵,绝望,无力,一片朦胧惨白,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伤,死亡,伸出手来,什么也抓不住。

    长玹一直驱马进入山林中,这时候的山林很静,树影婆娑的,不时还有乌鸦啼鸣,乌云敛月,很吓人,不过至少这山里没有狼,不至于有危险。

    魏姝明白长玹的意思,这山中林暗影深,可以暂时躲避那些追杀她们的魏人,而且离着安邑东城近,可趁明日一早便逃出安邑,但魏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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