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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娇 作者:扇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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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娇 作者:扇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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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的面容,心里忽然就有无限委屈。

    年长的瑞姨娘,温柔的瑞姨娘,此刻张开的怀抱仿佛庇护雏鸟的羽翅。景语枕在她肩上,闻到她身上淡淡胭脂香味,却哭得更凶了。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这一刻她是如此思念她,思念她生长的家,思念她在侯府的家人,可是再不能相认,再没有机会喊他们一声爹爹娘亲!父亲母亲老了,五六十岁的人已经鬓霜白发,也许他们早就忘了她这个早早离世的人,忘了她这个令人伤心的小女儿。可即使她重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了,此生此世,彼此竟陌生得只可远观,不能近前……

    她自李代桃僵以来,下意识回避了侯府的亲人,不去想,不去念。这些思念和牵挂却在瑞姨娘此时温柔的劝慰声中排山倒海而来,而她毫无抵御之力,溃不成军。

    “娘,娘亲……”她心痛得宁愿此刻神智不清。

    嫁衣染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平娘跟进来默默收了衣服,和瑞姨娘打过招呼,便先行退下。

    不多久,陈氏遣人和医馆的大夫一块儿过来。大夫被九娘子的哭相吓到了,细细查验后松了口气,“九娘子万幸,没有伤到骨关节,只有些淤肿。老夫配两帖草药,你连敷几日便好了。”

    “谢谢大夫。”玉萱赶紧塞了个荷包,把人送出去。

    瑞姨娘坐床头,看着景语脸上泪痕就笑了,“看吧,叫大夫笑话了。这几日你不要沾水,凡事让她们去。”

    “姨娘,我又不是伤了手指头……”她的笑容还勉强,却是收起了悲伤。

    虽然这一世充满了遗憾,心上留下个巨大的空洞,可是剩余的边边角角……天高云青,依然要装下旁人的温柔善意不是?

    景语受伤的事传开,府里的几个小娘子便前后脚地来探望她,连秦景琼都来了。

    六岁的小景琼坐在凳子上,脚还沾不着地,却坐得有模有样,“语姐姐,这是我爹爹前几日从三松岭带来的八色蜜饯,里面有别处没有的松子仁和狗枣子,你吃一个尝尝。”

    多可爱的小姑娘,她笑道:“多谢景琼妹妹的心意,我不吃都觉得甜呢。三叔又出门去了吗,三松岭远吗?”

    虽然秦明彦长坐轮椅,腿脚不便,但小景琼心里丝毫不觉得她父亲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她最喜欢和人说起爹爹了,小脸上顿时扬起明亮的笑容,“是呢,爹爹就带了阿福一个人,听说三松岭离我们家有百八十里!爹爹说现在正是观松听涛的好时候,黄昏后大风一起,万山万松响应,仿佛浪潮涌动,可好玩啦……”

    这个三叔,真是旷达。她听着,对秦明彦不由生出一丝敬佩。

    很快,秦景兰也上门来。

    秦景兰今早去了表舅家,回来后听说庶姐试嫁衣的时候受了伤。就算别人不提醒,这些礼数她也不会刻意短缺。

    小门小窗的西厢和她的二层绣楼没法比,待客只在外厅的一张老榆木圆桌上。幸而屋里布置大方,一尘不染,有花瓶插着错落的紫薇、木槿和洁白茉莉,倒还显得素净不寒碜。秦景兰送来两只玉瓶,拔开瓶塞,小瓶中有清凉的淡淡药香溢出。

    “姐姐敷完药后可以挑一点抹上,我试过的,去淤去痕半点不伤手,还有养颜的功效。”实际这是父亲从川中寄来的伤药,她有,庶姐没有,这倒是不必言明。

    景语一望即知这是好东西,道了谢收下。两人并不熟络,景语便说些闲话,秦景兰有礼貌有分寸,姐妹二人也能聊上一会儿。两人聊到了秦景兰近日的功课,秦景兰望着庶姐,忽然心中一动。

    景语十三岁上已停了女学和女乐,秦景兰也不例外,只陈氏并没停下对她的教养,另行出资为她聘请了女先生。秦景兰从小就习古琴和排箫,前阵子请的乐师擅吹横笛,问过她要不要再学一手。古琴高雅,排箫空灵,她暗嫌笛子轻巧小气,便没有立即答应。此刻秦景兰看着老实不显的庶姐,忽然想到了那支“紫竹笛”——

    谢太尉亲手制的,那天游戏时长乐转赠给了景语。

    “两日里就要去一趟,还好女先生家就在邻街上,我从后门出去片刻就到了。”秦景兰的心跳慢慢加快,“教女乐的刘先生不但使得一手好琴,笛子也十分擅长,她问我要不要学,我倒是想学,一时手上没有合适的笛子……”

    “难得遇上肯教的师长。初学者好用竹笛,竹笛音效更好些……”景语不疑有他,说着想起了她托宋婆子保管的那支长笛。她本就看它气闷,平日里眼不见为净,此时送给秦景兰倒是不错,妹妹学艺,她该有所表示。

    “萍儿,你去叫宋妈妈进来,我有事要寻她。”

    宋婆子就在外面候着,听了传话进来,先给秦景兰行礼问安。

    “宋妈妈,”景语吩咐道,“我有支竹笛你可记得,你去取来给我兰妹瞧瞧。”

    宋婆子顿时脸色一变,支吾道:“似乎是有的……”

    似乎?景语皱了皱眉,“宋妈妈忘了吗,就是长乐县主十几日前来府里做客时送的。”

    宋婆子脸色更加惶然,忙挤出难看笑容,“是有的是有的,老婆子糊涂了,一时没想起来!”

    景语再看不出有鬼就怪了。毕竟是自己院里的老仆,景语还想给她留点颜面,待要叫宋婆子退下好好想想,却见秦景兰脸色一沉。

    “姐姐,原你房里的事我不该多嘴。只这老奴一看就欺你心善,平日里不知都背着你做了什么,今日叫我看见她敢这样糊弄你,我却不能容她倚老卖老。姐姐且慢打发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秦景兰凝眉朝宋婆子望去,隐隐有恼怒之意。她向庶姐讨笛子的小心思,本就隐秘不可言说,只她自个揣着怦怦心跳知晓。不料宋婆子推三阻四不肯拿出来,竟似看穿了她似的,叫秦景兰又羞又恼。如此不顺眼的老婆子,既知道她有鬼,哪里肯轻轻放过?

    景语只好给宋婆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我平日里管的宽,宋妈妈,你好好想想收到哪里去了?”

    她料笛子多半是不见了,不然以宋婆子好显摆的性子,方才就该欢欢喜喜拿来给秦景兰过眼了。

    宋婆子被秦景兰训斥,又被景语追讨,急忙双膝跪下,“兰娘子明鉴!老奴从小就伺候九娘子,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先姨娘和夫人都是赞过老奴服侍用心的!老奴心里一直记得夫人教导,绝不敢倚老卖老……”

    “你不必说这许多,”秦景兰打断她,“只问你要个前不久保管的器物,你就拿不出来,若是翻翻旧账,不知你还敢不敢说自己没有慢待我姐姐?”

    宋婆子顿时噎住。景语瞧见也是无话可说,她不愿再看宋婆子出丑,便道:“宋妈妈,这事我自会禀告春禧堂,你既不愿告诉我,就请母亲做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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