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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娇 作者:扇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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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娇 作者:扇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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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干涩,“把这里拆了吧。”

    秦明彦握着拐杖的手指蓦然一紧,还是笑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这路上没有旁的人了,只有他们两个站在院墙外。墙那边,还有一株繁茂的琼花树,枝叶伸展向着天空,肆意生长高出了墙头一大截。

    “拆了吧,”谢骁依然是那样空茫的声音,“不要让纪氏难做。”

    不要让纪氏难做……秦明彦没有接话。他们都知道,纪氏为什么难做,这不只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也成了横亘在纪氏心头的一根刺。

    秦明彦抬头,望向那浓绿的树冠,心头也有一丝恍惚:“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当初她留下的,不过一粒种子……”

    十几年前,那年秋末初冬的季节,他又在宁国公府上看到了她。

    她和几个小娘子一起,路过几株琼树下。国公府的琼树很有年头了,又高又壮,正是落叶结果的时节,正好有种子掉下来砸到了她头上。

    有人惊呼,他听到她的笑声,“是琼花的种子呢,不妨事的,埋到地里第二年就会发芽出苗了。”

    然后她抬手在发间找到了一粒花种,没有丢在地上。她轻轻折下皓腕,种子便依着她的指尖,滚落在了树下的石凳上,泛起无声涟漪。

    她的手指纤侬莹润,低头时眉眼温柔,竟叫这萧索的季节都艳丽了几分。

    她们走后,他走上前来。人去香消,只有石凳上留下一粒树种。

    惊鸿照影,莫如是。

    “松珩,拆了吧。”

    谢骁第三次开口,侧身回望着他:“过去都过去了,纪夫人待你至情至诚,世间少有。这些添堵的事,原是我私心,却是我对不起你们。”

    他说到对不起时,声音有一丝含糊的颤抖。

    十年,她去后十年,秦明彦已可以很平静了。他看着老友,还能笑着安慰他:“子明,我现在时而还会想起那时年轻,便如回想一场落雪一般,倒没什么想法。我敬她,也真心待瑶娘,我若还有半分放不下,便是亵渎了她们两个人。所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别学人伤怀,什么都怪自己……”

    他顿了一顿,又冷静道:“那年我娶了瑶娘,之后她就出事了……那时我才要疯,甚至想过是不是因我改换心意,才会将噩运落到她头上。后来我被人打断了腿,恨不能了此残生,是瑶娘不离不弃将我救了回来,那时我才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无论他有意无意,他不能再伤害还在眼前的人。

    这小院是他从前住处,他在池塘边埋下了那粒种子,细心照料它慢慢出苗长大,一年一年,抽条抽枝直至开花。其实他早已豁然开朗,一场无缘的妄想在他仕途、肢体皆受重创时,当他瘫在病榻上品尝亲友的眼泪时,他就想明白了,该是告别了。

    前面二十几年的人生,他活得恣意,对得起自己;剩下的余生,他该扛起责任,要对得起苦等他而蹉跎成老姑娘的纪瑶,要对得起牵挂他的秦家人。

    谢骁望着他,老友眼中一片晴明,甚至暗含劝解。可是他不想听,“你不拆也罢,我不会再来了。”

    秦明彦就愣住了,片刻后回过味来,心头有些涩然。

    他不再来,也是时候封院了。

    秦明彦回首,他看到十七岁的自己望着她身影远去,天高云青,有风从树梢掠过,琼花翩翩起舞,飞向遥远的日光里。

    到了“松风居”的书房,两人都没再提起路上的插曲。秦明彦叫人奉茶后,窗下就剩他们两个对着棋枰默然不语。

    棋枰上早就打出了一副难解难分的局势。谢骁执白,他支着一手立在膝盖上,半斜着身子,盯着棋盘仿佛入定似的。

    秦明彦也不催,静静盘膝坐在对面。他方才移动时,因右脚无力,是使了两手才把无知觉的腿搬了过来。他在一边等着谢骁落子,顺手就拿捏起了小腿,这些年纪氏一直不曾放弃,每日里都要帮他推拿按摩,他在旁瞧着也学成了一门手艺。

    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便叫窗外显出了微弱的风声,似乎还有隐约的笑声。

    那是府里别处有喜事。

    景语这厢,陈氏好一会儿才带王家人离开,只剩瑞姨娘和她的三嫂李氏在此照应。

    男方来行大聘,女方是要管一顿酒席的,等宴席散后,男方和陪客才会离去。瑞姨娘倒不在意那杯酒水,她一早上围着景语打转,虽是没能说上几句话,但也累得不轻。此刻人去房空,她坐在景语身边,望着一身明艳装束的人儿,才有些怅然不舍。

    “一眨眼你就要出嫁了,这时间可真快……”

    景语端端正正坐了一早上,见瑞姨娘过来,就靠过去一肩偎着,无声地握住了她的手。

    一旁的李氏看她们亲昵,呷了口茶笑道:“这可是大喜事呢,小娘子总要出门的,往后开枝散叶过上了小日子,才知这成家的滋味。”

    这话景语不好接,瑞姨娘就笑道:“是喜事,只盼他们能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屋里还有湖菱、玉萱几个丫鬟,趁着宾客离去正在收拾桌椅茶水。众人边看着她们忙活边说闲话,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抬着王家的聘礼过来了。

    王家的聘礼清单已收在陈氏那里,早早就有精干的老嬷嬷把衣物首饰分出来对应验看,然后才叫人送过来。这是王家送给九娘子的,再过不久又要充作嫁妆一同跟去男方家。

    不说这里头的物件,便是两口黄花梨大箱和六只妆匣子都造得精美异常,价值不菲。李氏帮着查点,心想王家四房那个秀才还是颇有些家底的,对秦府也看重,才给一个庶女下了这样重的聘礼。她不由想到自己的表兄,二十三岁的表兄因着从前家里清贫,至今还未婚配,若他明年应试顺利便是进士老爷,这婚事就有媒人纷至沓来,高门大户也有机会娶得。若他定亲行聘,却不知能否拿出一个秀才这般的手笔来……

    李氏漫想了几句,就叫人捧出一个小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她递给景语,笑道:“我也来凑个喜气,这便算是嫂子给你添妆了,祝愿妹妹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景语就谢过三嫂李氏,叫玉萱好好收起来。李氏见屋里没什么事了,就起身告辞。

    等李氏一走,瑞姨娘也拿出两个小檀盒。

    一盒打开,里面是几张银票,面额不等,足有千百两,底下更有一间东大街上卖茶果子的小铺面。另一盒里分成大小两个格子,一边装满了半两一块的碎银角,又好赏人又体面,一边小格子里却是两小把金锞子。

    饶是景语见惯金银财物,也被瑞姨娘吓了一跳。凭直觉,她觉得瑞姨娘把半生的积蓄都装在了这里。

    她坚决地摇头,把两个檀盒推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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