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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有好女 作者:南方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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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笳的乐师请教,无意中听到里头大部分的女子都是突厥人,不过领舞来自西凉。”

    长长的鎏金嵌珠护甲在扇面上划过,安阳喃喃道:“西凉都快亡国了,还有这一个两个小贱人坏我的事。”

    她不知想起什么,咯咯笑起来:“你起来罢,别跪着了。”看一眼他乖巧温柔的情状,夺过扇子遮住面容,笑得直不起腰来:“芸之啊……芸之。”

    那人也会给她侧身让路,可永远不会做出这样顺从的神态。

    面首不明所以,赧然道:“公主笑什么呀……”

    安阳好半天才缓过劲,屈起膝盖,薄薄的中衣拖曳在地毯上,腾起淡淡幽香。

    她叹道:“本宫要是去南齐,就得把你送出园子,真是不舍。”

    芸之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当下笑道:“看公主这样子,定是得偿所愿了。”

    安阳傲然扬唇,指尖缠绕着一缕乌黑的头发:“还早。不过今日那边来信儿了,使臣已到洛阳,那位会尽早回京商议。本宫的手书送到他军中,他要是能在这时候拒了,才不值得本宫为他反对母后和外祖。”

    一个不顾大局的男人,她从来看不上眼,两国联姻不是儿戏,洛阳北面大军压境,南面风波未平,稳住匈奴势在必行。就算他心有所属,也不得不答应和使臣会面;就算这只是缓兵之计,也足够她摆好阵势,应付他百般计策。

    君无戏言,他上次的联姻之语,牢牢攥在她手里。

    “公主怎么和芸之说这些大事……”面首有些慌,朝政不是他们可以听的。

    安阳唤他卸下耳坠和簪子,望着荷叶镜中清晰的自己,轻轻道:“不止是你,本宫要整个南齐都知道,他要娶的到底是谁。”

    第156章 用兵

    船上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不仅是蚂蚁般成群结队的追兵,还有压抑至极的心情。

    罗敷扎根在军医的大船上,前面的黎州卫再唤军医去给今上换药,她必然是没空的那个。天气放晴了,夜晚可以看见满天星星,她累到极点躺在船里休息,从帘子扬起的缝隙中看见丝丝清冷的星光,不知今夕何夕。

    半梦半醒间,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波涛汹涌的江上,她应该好端端地坐在医馆或是药庐里,不会为性命担忧,也不会为任何人难过。

    恍惚传来一声轻唤,她蓦然惊醒,握着散掉的头发坐起身,眼前还是有些发晕。

    “女郎,咱们要下船了。”

    明绣扶着她站好,她脚下湿漉漉的木头铺着层薄雪似的清辉,靴子一踏,船板晃晃荡荡地摇。

    “到哪儿了?”罗敷梦游似的问。

    数个影子从身侧擦过去,陆陆续续有士兵从靠岸的船上下来,不闻人语。军医们也各自打理好,打着哈欠上岸,太医院的三名御医只有余守中发现她还停在原地,热心道:

    “大人可是腿脚不便?望泽城已经到了,以后都不用坐船。”

    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得那眼瞳比平日深几分,余守中觉得院判近来都拼死拼活地当差,精神大大不如以往。

    罗敷的眉头舒展开,依稀是个微笑的模样:“嗯,你先走吧,不用等我。”

    明绣挽着她的手臂,咬咬唇,低声道:“女郎不舒服么,一定不要强撑着。”

    望泽城的城门破例在三更半夜打开,城头灯火通明,来接应的队伍手持火把,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今上领兵入城。经过近一旬水上漂流,黎州卫和南江军都疲惫不堪,亟需休整,吴邵和几名千户长奉命带着人马先行安顿。

    王放下了鹰船,数千名穿着甲胄的上值军跪了遍地,呼声雷动。

    他微微松了口气,京师的亲卫为保存实力绕过原平的两股对峙势力,走远路赶到渝州,几乎毫发无损,在水道上死伤三千余人,相对整个大局而言不为多。

    金吾卫指挥使恭候已久,近前两步,叉手禀道:“陛下可要清点人数?”

    王放道:“军中分出千人去往祁宁各地,还未归队,待回来再点。”

    那日上岸补充粮草,顺便派了不少人潜入城中,趁近海的越属水军还没碰到闲置的船只,能夺的就夺,抢不到的就烧,杜绝他们进南江的可能。水军若编入陆上卫所,战斗力大大下降,朝廷围剿事半功倍。

    河鼓卫统领没跟今上一起,现在还辛苦奔波在百里开外,不等等他就点兵实在太不人道。金吾卫指挥使坚定信念,又问:

    “陛下是回营还是回赵王府?”

    王放不自觉地侧首看向岸边大船,寥寥数人还留在沙洲上,火把的光线太远,看不清细处。

    他微一沉吟,“先回府。路上损伤甚多,军医有功,带到营里好生待着。”见指挥使应下,面上颇有些不明所以,便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眼下季统领外出,这些事情交给你,莫要让朕失望。”

    “是!”

    *

    罗敷时隔一个多月回到了渝州,医师们统一住进望泽的军营,看顾几万人的头疼脑热。

    床铺终于不晃了,牢牢地靠着坚实的墙壁,可她还是难以入睡。那封信尽管她只扫了一遍,内容却历历在目,安阳的字迹和她的人一样,张扬到刺眼。

    她起初想问他什么叫做“投桃报李,期以修好”,他们之前是不是有“芍药之约”,是不是要回洛阳“拟佳期而嗣音”,到最后连仅剩的一点惊疑都没有了。他说她对他不公平,她刚刚信了他,刚刚想对得起他,就堂而皇之地来了这么一出好戏。

    安阳贵为北朝唯一的公主,若不是他有所答复,断不会腆着脸一厢情愿地说这些私密的话。

    管他有何心思,总之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

    她不在,他会娶安阳做妻子,他亲口说过;他也说过要修书去匈奴,征得太皇太后同意将她抬进昌平门,可他没有。

    等回洛阳就嫁给他,好像是上辈子的诺言。她分不出他话里的真假,所以不敢信他。

    被子蒙过头,罗敷胸口如同压着块石头,把心碾磨得粉碎,两三滴眼泪也给逼出来,染在衣袖上。

    白日里她还是严肃而淡漠的医师,和军医们在棚子里忙碌,给御医分派任务,晚上回了房枯坐,抿几口酒才睡得着,半夜时不时醒来,对着镜子一瞧,简直比霜打的丝瓜花还憔悴。

    她无心探听外界的战报消息,哪天削藩结束了,她的折磨也到头了。

    这一日罗敷照例出去给伤兵换药,她的屋子离养病棚不远,走个半盏茶就到,短短的一段路上发觉有无数双眼睛悄悄盯着她。芒刺在背,她放慢了脚步,不由警觉起来,出什么和她相关的事了?

    没到棚子门口,余御医就满头大汗地钻出来,道声“失礼”便拉着她快速返回,直到自个地盘才松开手。明绣本在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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