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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忽已暮 作者:绿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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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头发被风吹得一片凌乱。经过附近的一所高中,篮球场上传来“咚咚咚”的篮球声,和男生们的大声喧嚣。

    我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透过围起来的护栏网看过去。大约是因为在美国看不到这样爽朗的场景,球场上全是人高马大的白人和黑人,看起来根本不像十七八岁的大男孩,肌肉和身体爆发力太强,反而让人看不下去。

    护栏网上有凋零的树叶,我把它们扯下来,有男生三步上篮,全场一片喝彩声。

    我用余光瞟了一眼,心想:大冬天的穿这么少,真是冷得慌。

    下一秒,他扯着球服领子转过来,看清楚他的脸后,我差点一头撞在网栏上。

    “顾辛烈!”我大声喊他。

    他狐疑地往球场周围看了一圈,没看到我的人,他表情有些迷茫,大概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顾辛烈!”没办法,我只好手脚并用,跳起来冲他挥舞着双臂。

    他这下子看到了我,眼珠子好像都要掉下来:“姜,姜河?”

    他直接将手上的球往队友手上一砸,飞快地向我跑来:“你回国了?”

    “嗯,”我点点头,“有一个星期了,下周都该回去了。”

    他脸上立即呈现出失望的神色,抿着嘴不说话。

    看到他一脸受伤的表情,我不禁也有些讪讪的。正好一阵寒风吹过来,我缩着脖子打了个哆嗦。

    顾辛烈抬头看了我一眼,转过身跟他的队友说了一声,就拿起自己放在凳子上的外套向我走来。

    他看到我停在一旁的自行车,和龙头上挂着的超市的塑料袋,问我:“你要回去吗?”

    “嗯。”我想了想,“也不急,你饿吗?我请你吃烧烤吧。”

    他又瞟了我一眼,两手并用,一只脚踩在铁网栏杆上,身手十分利落,一下子就爬到了围栏的最高处。他坐在上面,将手里的外套甩给我:“接着。”

    他这一系列动作太过突然,我被吓了一跳,呆头呆脑地伸手接住他的外套。

    然后他“啪”的一声跳了下来。之后瞟了我一眼:“还愣着干吗,穿上啊。”

    “哦。”我觉得两年没见,顾辛烈气场强大了不少,我一边穿衣服一边不满地问,“好好的有门不走,翻什么栏杆啊?”

    他一脸鄙视地看我:“废话,耍帅啊。”

    我被哽住,此人脸皮之厚,倒是没有什么长进。

    走了几步,顾辛烈才闷头闷脑地解释:“正门太远了,等我绕那么一圈出来,你人都走了。”

    我哭笑皆非:“我是那种人吗?”

    语毕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真有可能这么干。

    我小声地说:“抱歉。”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一路走着,天空竟然放晴了,还难得地出了太阳。阳光将我们的影子拉长,他的衣服穿在我的身上很长,我甩啊甩的,两个人的影子便不时地碰到一起。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打篮球?”我想起来问他。

    “我在这里读高中啊。”他自然而然地接过话。

    “这里?”我愣了愣,连脚步都放慢不少,“干吗不在以前的学校读?”

    顾辛烈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去,轻声说:“如果我说,我就是为了等到今天,你信吗?”

    我这下彻底愣住了。他说的话,我字字都懂。这里离我家近,如果日日都在这里读书,说不定便能够偶遇我。

    见我一脸震惊,顾辛烈哈哈大笑起来,敲了敲我的头:“回神啦,小矮子,骗你的。”

    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抱歉,我以后回国会告诉你的。”

    “无所谓,”他扬了扬眉毛,“骗你玩的,这所学校我爸有股份,觉得我过来这边资源能好一点。”

    我想了想,确实如此,这所学校是一所私立高中,不用考虑升学率,学生一般都是输送去国外或者一些私立大学。

    等走到烧烤摊前,顾辛烈说:“别吃这个了,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爸妈还在家等你吃饭呢。”

    “没关系,就一顿。”我笑了笑。

    他没理我,拨了拨自行车的铃铛,挑了挑眉:“上来,我载你。”

    “你会骑自行车?”我惊讶得张大了嘴。

    “废话!”顾辛烈一副被我气得吐血的样子,“上来。”

    我便大喇喇地一屁股跳上去,险些翻车。

    “你不是说会骑吗!”我戳他。

    “大小姐,这是您的体重问题,关我车技什么事啊。”

    我不理他,使劲用腿蹬他。

    他肩膀微微耸动,大概是在笑,然后前面是一个下坡,他轻声说:“姜河,抓紧了。”

    然后我们就沿着一排一排的梧桐树冲下去。耳边一片哗啦啦,我已经分不清那是风声还是树影摇曳了,而身前的男生,肩线流畅,黑色的头发在风中微微飞扬。

    长长的下坡路的尽头,就是我家的小区。老式的小区门口,传来面馆的阵阵香气。我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将外套还给顾辛烈:“那,下次再见。”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下一次见面,又是几年后。

    “姜河。”他叫住我。

    我回过头:“嗯?”

    他想了想,最终只是摇摇头:“没什么。”

    我点点头,冲他挥了挥手:“拜拜。”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年轻的脸上,他将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冲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快点回家。

    07

    果然,那次寒假以后,我没有再回国。要升入大四那年的暑假,我和江海进入实验室和教授一起做项目,而何惜惜找了一份实习工作,于是我们三人都没有回国。赵一玫下飞机后给我发来邮件,告诉我她见到了沈放和他的女朋友。

    好像每个人的生活都在向前。

    六月的旧金山开始让人捉摸不透,上一秒太阳还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下一秒乌云飘过来,就让人冷得忍不住哆嗦。

    我在六月里的一天迎来了我的十八岁生日,我爸妈等着凌晨十二点给我打了个电话,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生活费够不够用,吃得饱不饱,睡得好不好。我迷迷糊糊地答应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给自己煮了一碗长寿面。

    我拿着鸡蛋在自己脸上滚了一圈,然后剥着剥着鸡蛋,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想起爸妈的声音,忽然一阵没来由的伤感。

    江海来找我的时候,我正红着眼眶,莫名其妙地吸鼻子。

    “你怎么了?”他诧异地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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