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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忽已暮 作者:绿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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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姜河。”

    “笨蛋啊,”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你怎么来了?”

    “今天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觉得你声音不大对劲。”

    “哪里不对了,我只是,我只是饿了。”我抽噎着。

    顾辛烈没好气地笑了:“那你哭什么?”

    “饿哭了,不行啊。”

    “行行行,”他举双手投降,“说不过你,来,咱们站起来,再蹲你的腿就该麻了。我带你去找个地儿坐着哭。”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的腿真的麻了,我龇牙咧嘴、脸上挂满泪痕地撑着顾辛烈的手臂站起来。

    “别动。”他说。

    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他看过去,然后我看到顾辛烈自然而然地蹲下身,皱着眉头,认真地将我不知何时散开的鞋带握住,不太流畅地打了一个结。

    顾辛烈是谁?堂堂顾家大少爷,生来就挑肥拣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心甘情愿地蹲下身,笨拙地为我系鞋带。

    就为了这一幕,我心中一动,登时觉得刚才大哭的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我哪里孤单哪里寂寞了,穷矫情个什么劲儿啊。我眼前的这个大男孩,他放弃国内安逸奢华、前程似锦的生活,只身来到寒冷遥远的波士顿,只是为了能够在五个小时内赶到我的身边。

    “顾辛烈。”

    “嗯?”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挑着眉侧过头看向我。

    “谢谢你。”我认真地说。

    “谢,谢什么啊!”他满脸通红地转过身。

    虽然我极力隐藏,但是从我肿到根本无法握笔的手指上,顾辛烈还是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到底怎么回事?”他有些生气地问我。

    我只好潦草地将bed bug的事情告诉了他。

    顾辛烈被气得当场奓毛,他将可乐瓶狠狠一捏,扬手投入垃圾桶里,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上车,我带你去找她们,这事得说清楚。”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和她们也扯不清,难不成让她们给我换房间?周末的时候我叫除虫公司来试试。今天晚上,呃,我找个地儿先住着吧,motel或者速8吧,贵了我也住不起。”

    顾辛烈拗不过我,眉毛都拧在一起了:“开什么玩笑,你一个人去住酒店,还不如去我家,反正我一个人住,房间多。”

    我一想,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留学生之间,男女混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何况我只是借住一宿。按照波士顿的物价,去快捷酒店一晚上也得九十到一百刀,已经是笔很大的开销了。

    到了顾辛烈家后,他把他房间的床腾给我,自己去睡沙发。我知道他肯定不同意让我睡沙发,也懒得去推辞,而我们俩又不可能同睡一张床。顾辛烈的床又大又软,我躺在上面就挪不动了。读硕不比读博,也不比我读本科那阵子,学校虽然减免了我的学费,可生活费得靠给教授打下手来挣,以至于我过得十分拮据。来波士顿之后,我床也没有舍得买,就买了张厚厚的床垫铺在地上,很久没有尝过睡床上是什么滋味了。

    我呈“大”字形躺在顾辛烈的床上,懒懒地感叹:“大少爷你的生活实在太幸福了。”

    顾辛烈悲哀地捂住额头:“您老这幸福值也太低了。喏,这件t恤是全新的,吊牌都没摘,你将就着穿穿,快起来洗漱。”

    “不起来。”我翻了个身,抱住软绵绵的枕头。

    顾辛烈束手无策了:“你不嫌不舒服啊?牙膏都给你挤好了。”

    “就不。”

    “你怎么又懒又邋遢。”

    我“嘿嘿”一笑:“现在知道了吧?我这人好吃懒做,胸小无志,反正又不是我的床,脏也不脏我,快点出去出去,我要睡觉了。”

    顾大少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只得转身走开。

    我小人得志,半梦半醒之间还不忘使唤他:“记得把门和灯关了哈。”

    这一夜,我终于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地醒来,来到客厅,看到顾辛烈还歪七扭八地躺在沙发上,被子大半都掉在了地上,只剩一个边角还搭在他胸口上。

    我忍不住笑出声,顾辛烈的睫毛微微颤抖,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边揉眼睛一边疑惑地说:“姜河?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他猛地抓起被子往胸口一掩,一副良家妇女的样子:“你,你,你想干什么!”

    “拜托,”我绝望地捂了捂额头,“蠢成你这样,倒也是一项技术活。”

    顾辛烈这才终于醒过来,他悲愤交加地看着我,找了半天没找到他的拖鞋。我两脚一蹬,将自己脚上那双脱下来甩到他面前:“喏,穿这双吧,我喜欢光着脚。”

    我们斗了半天嘴才终于意识到肚子饿了,顾辛烈的冰箱里也是空空如也,他想了想:“走吧,带你出去吃pancake。”

    等我坐上他那辆拉风的跑车,不由得忧伤地感叹:“有车就是好啊。”

    “你还没有驾照对吧?改天我教你吧。”

    说到学车,一时间许多零碎的画面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开车的江海、沉默的江海,他的车里放着的古典音乐,我的心情一下子无比低落,淡淡地说:“再说吧。”

    04

    周末的时候,我打电话叫了除虫公司。我将所有的家具都搬到阳光下暴晒,衣服床单也全部洗了一遍,累得全身都快散架了。然后,我回到空空如也的房间里,也懒得管刚刚喷了杀虫剂,直接倒在了地毯上。这个时候,我接到了赵一玫的电话。

    我没有把bed bug的事情告诉她,我们随意聊了一会儿天,我还是忍不住问她:“江海最近如何?”

    “不知道,我搬家之后就很难见到他了,我本来和他也不熟。我在学校星巴克见过他一次,那天停电,他坐在外面对着电脑,我要去上课,就没跟他打招呼。”

    “哦。”我失望地说。

    赵一玫犹豫着说:“其实你不必这样断绝联系,你们俩还可以做朋友的。”

    我摇摇头说:“爱或不爱,只能自行了断。”

    挂断电话之后,我收到赵一玫的短信,她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我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滑落。

    这天夜里,我再一次被bed bug咬醒,我所说的果然没有错,它根本没有办法被除掉。第二天早上,顾辛烈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好一点,我垂头丧气:“别说了,我等会儿去学校就上网找找现在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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