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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昼 作者:MODER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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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昼 作者:MODER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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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月光照得天井很冷,在那青砖铺就的中央,远远的,隐隐地,升上来一团火。

    那火烧的很旺,但却没有散发出什么热气,火里一团人影,翻滚着,扭曲着,嘶鸣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到子谈眼前来,又仿佛依旧实在很模糊的远方,永远触摸不到。

    子谈的身影小小的,小小地站在回廊下,看着那团火烧啊烧,怎么也烧不灭。

    火里的人尖利的声音依旧极为凄惨地响着。

    总觉得是个女人。

    安静的院子里很快就匆匆忙忙赶来很多仆人,他们吃惊着看着这一幕,其中一个管事的老人嘶哑着喉咙尖声喊:“还不快上水来——!”

    月光下,一个个人影提着水桶来回奔走。

    一老嬷正眯着的眼睛紧紧盯着四处窜的人,忽的,她发现了藏在回廊阴影下的子谈。老嬷抖着声音,一扭一扭地跑过来:“你们瞎的——!少主在这儿!”

    这声音仿佛破空之箭,使得那些人影都微微一顿,然后朝子谈转过来一张张青白色的脸。

    老嬷很快抱起子谈,提脚就往院外走,边走边朝着下人破口大骂:“什么三钱不值两钱的东西,一个个吃白饭吃的欢!让少主看到这种不干净的腌臜玩意儿,真是作孽!”

    子谈没什么反应,他眼睛还朝着那片青砖地望,火已经沉下去了,升起的是一片片青烟。

    火里的渣滓被盖上麻布,抬上架子,很快被抬走了。架子上露出一截黑漆漆的东西,好像还套着个金镯子,也被烧的灰扑扑,但还露出一点金光。随着架子的颠簸,这截东西和镯子也轻轻巧巧地一晃一晃,像在云上走一样。

    云康说,子谈的母亲,是个狠角色。这是不错的。

    她很有些本事,娘家又厉害,稳稳当当坐在青阁子家主母的位子上。只可惜,她的本事都是用来对付女人的。

    这是第几个被她硬摁着打了胎的女人呢,数不清了。

    这女子尚是个暖床丫头,但是很娇美,心气儿高,不服输。落胎第二天,打扮的漂漂亮亮,还带上了母亲给的金镯子,半夜偷偷跑到男主人院子里,一把火烧了自焚。

    只是没成想……男女主人并不在,屋里听到动静只走出来一个小孩。

    大晚上看放火儿,很好玩吧。

    是不是呢,子谈。

    ……  ……

    楚湫听到身边似乎有一些动静,他睁眼眯着瞧了瞧,子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楚湫仰视他月光下的脸,只是一片白。

    “禹章……你醒了?还好吧?”楚湫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问道。

    “……”他看到子谈的嘴唇好像动了动,说了什么。

    “什么?”

    “走水……”子谈轻声道。“好像……哪里走水了。”

    楚湫闻言陡然一惊,登时清醒,他站起来望了一圈四周,黑漆漆的,除了手中的灯——那也将近熄灭了,并没有一点额外光火,甚至连草木燃烧的噼啪声也不曾侵入耳畔。

    他老老实实陪着子谈干站了会,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禹章……没有什么走水啊。”楚湫一口气顿时泄下来,又打了个哈欠,把头靠在子谈肩膀上。“你是被魇住了吗?”

    “……”子谈低着头,没有说话。

    楚湫拉着子谈的衣角一起坐下来:“你歇一歇。”他伸手揽住子谈的肩膀,安慰的说:“禹章,你不要怕!我知道的,只要两个人靠紧一点,阳气足,就不会做噩梦了。”说着他紧紧抱住子谈。“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子谈并不出声,他脸靠在楚湫肩上,眼睛里有什么破碎的光点在来回闪动。他迟疑着伸出手,回抱住了楚湫,然后,愈抱愈紧,双手似乎是攥着楚湫的衣服了,手背上的青筋也微微凸起。

    他无声的默念着:“锄秋。”

    一遍又一遍。

    16

    一夜无事。

    山鬼一特殊之处,便是跳脱不定,来去无踪。自咬伤人后,那只山鬼如同凭空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么这件事便也只好当做一场意外,就此被轻轻揭过。

    入夏之后,楚湫渐渐懂得子谈口中那所谓夜浴的好处了。

    舒服,很舒服。

    凉快,很凉快。

    若白日在溪水里,被滚烫的日光晒着,不是很痛快,而且容易晒退一层皮,晚上却倒是刚刚好。

    第一次去,他是怀揣好奇心打着“瞧一瞧”的名号,然后就是“再瞧一瞧”,瞧着瞧着,自己也下水浴起来了。

    男孩子,总归是喜欢玩水的。

    楚湫不懂得子谈,夜浴的时候还穿着单衣,在水中也只是拣一处地方安静坐着,闭上眼不动了。

    多没劲啊。

    在他居住的那个小镇,每到夏天,许许多多的男孩光着膀子,欢笑着满街奔来跑去。大一点的,捧着一个旧塑料桶,里面盛着一汪水,养着刚从河边捉来的鱼虾螃蟹。年纪小的,若是手里拿着根棒冰,抱着切开来的半个大西瓜,摆着幼稚的拙朴的笑容坐在小板凳上一下一下地吃,说明他被父母爱着。

    楚湫虽然生在江南,确却是个旱鸭子,这一点他总是羞于启齿。然而他还是坦然地痛快地脱了上衣,在浅水处自得其乐地玩着。

    楚湫折下清溪边的芦苇叶,搓成一根根细条,编成蚂蚱,悄悄走到子谈身边,将其放在肩膀上,子谈端的稳稳的。

    小小蚂蚱,不会坠落,永远开心。

    楚湫以为自己走得小心,可他双脚踏水而过,总会激起“噗噗”的闷声。

    他或奔跑着,或站立着,或看着,或笑着。

    楚湫在长大。

    他的身体形状美好,影影绰绰里显露着肌肉的流畅线条,薄而有力。沾在皮肤上的水在夜风中蒸发,月光之下,周身笼罩着一层雾一般的水汽。

    子谈看着。

    不,窥视着。

    然后在楚湫转身时,无声地垂下眼。

    山谷里的湿气像海雾一样幽秘而潮湿,无边无际地地把两边的江山遮挡起来。

    一点也没有沾到烟火气。

    现在是清溪的丰水季,弯弯河流,如今盛大得像一泊湖,淹没了谷底。湖水清冽地荡着月光,楚湫一只手里拿着几颗卵石,另一只手反复练着姿势,把它们掷向水面。他看见子谈从河边站起来,有些惊喜地说:“啊,禹章,你是打算下水玩一玩了吗?”

    也许隔的有些远,子谈好像并没有听见。他撩了撩衣袍,开始走向水里,动作没有半点停顿,行云如流水地,水已漫过他的腰间,然后他停了下来,垂手抚弄水中曳尾的鱼。

    他只着白色的单衣,身躯被包裹在水,月光和雾气中,竟然也没有一点烟火气。

    难得的,这样一个人。

    楚湫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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