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李治无奈的垂下了头,只是稍稍展露一下才华,就被两个强悍的哥哥联手打压。如果老爹嘴一歪,自己就只能回到晋阳老家去看坟。

    李二微微一笑,这两个混蛋还真是有危机感了。居然在默契之下达成了暂时的联盟,想把这个小弟弟踢出局。不过可没那么容易,李治这条鲶鱼还有大用处,可不能被你们这样就撵走。

    “雉奴年纪还小,况且皇后最近身子不好,留雉奴在长安宽慰一下皇后的心情也是好的。”李二手一挥,李泰和李恪只能退回到一边。

    “刚刚雉奴说的不错,就按雉奴的法子办。令兵部,封赏有功人员吧。”李二说完,就挥挥手示意儿子们出去。

    “三哥!小雉奴也长大了,咱们兄弟也没时间在一起喝一杯。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由兄弟小弟做东,请三哥和九弟喝一杯如何?”刚刚走出太极殿,胖胖的李泰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哦!青雀既然有此雅兴,做哥哥的定然奉陪。雉奴,走!去你四哥家喝酒去!也让三哥考校一下你的学问,看看颜夫子这些年都教会了你些什么!”旁边的李恪也笑着说道。

    李治“咕嘟”一声,咽下好大一口口水。

    跟他们两个去喝酒,还不活活把自己灌死。看起来今天的发言,已经引起了两个强悍哥哥的足够警惕。老师为什么要让自己做如此不智的行为呢?扮个乖宝宝不好么?

    正在想用什么借口去推脱,一名宫人走了过来。几个人都认识,这是长孙的贴身宫女。皇宫里面惹不起的奴才里面,排位十分靠前。

    “奴婢见过三位殿下!晋王殿下,皇后娘娘暄殿下觐见。”宫人走到三人面前,对着三人一礼。然后面无表情的对李治说道。

    “哦,母后召见。是不是母后又不舒服了,今天的药可吃了。”李治顾不得跟两个哥哥告辞,紧张的随着宫人走了。

    李泰和李恪对视一眼,“哼”了一声各自离去。再也不提刚刚的什么酒宴!

    转过太极宫的角门,李治抹了额头上的冷汗。今天算是涉险过关,万幸!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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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感觉到万幸的,还有松赞干布。

    一路上被飞艇无情的追杀,让松赞干布几乎崩溃。马无论如何也跑不过那些天上飞的玩意,因为路不是直的。可天上的路真他娘的是直的!

    除了夜晚不会挨炸之外,只要太阳在地平线上一露头。就会有巨大的轰鸣声传来,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开始还只是人多了飞艇才会扔炸弹,后来不管人多人少。只要凑够了三个人,天上就会有小型的炸弹扔下来。这两天的飞艇,干的更绝。

    飞艇上居然装了八牛弩这东西,这简直就是人间惨剧。天上有一个不断喷出强硬弩矢的东西,炸弹好歹扔完了不管中不中就走。

    可八牛弩不一样啊,一艘飞艇可以带好多的弩矢。强劲的弩矢,居高临下的射出来。可以精准的将马上的骑士钉在地上,强大的动能甚至可以将人切成两半。

    这不是作战,这是在屠杀。松赞干布悲哀的发现,即便自己的马再快,也绝对跑不回高原上去。即便跑回了高原,这些东西也会像是跗骨之蛆一样的跟上去。高原,阻挡不了飞艇的脚步。

    每天晚上队伍都会分散,然后人们会在第二天发现那些逃走者的尸体。狼离开狼群就变成了孤狼,怎么可能打得过老虎。

    唐人的骑兵好像附在骨头上的蛆一样,始终在两翼伴随着。只要有逃离大队的吐蕃人,他们就会发动攻击,将脱队者杀死。然后,就那么晃悠悠地看着天上飞艇,在大群吐蕃人头顶肆虐。

    战争进行到这里,已经毫无胜利的希望。三天,只是短短的三天时间里。自己出发时的八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一万多一点儿。好多受伤的人都被丢弃在路边,任凭他们哀嚎等死。没办法,带着伤患是逃不快的。

    现在跟在松赞干布的都是骑兵,步兵从昨天开始就失去了联系。松赞干布不敢想,自己的步兵会怎样。唐军的骑兵,一定会像狼群攻击羊群一样,攻击远程武器只有乌朵的吐蕃勇士。

    尸体从青塘城下,一直向高原延伸。全都是吐蕃人的尸体,尸体多得甚至连草原上的狼和乌鸦都吃不完的地步。没有一具唐人的尸体,也就说说整场战役。吐蕃人死了几万人,唐人的战损微乎其微。

    这是一种无奈的悲哀,一种被碾压的悲哀。没办法,你想冲上去跟人家拼命。可你没办法冲上去,更多的时候是面对天空的无奈。你根本够不着你的敌人!

    身边的勇士,一个接着一个的被飞艇上的八牛弩射杀。他们的射击准确极了!几乎每一枚弩矢,都能带走一条性命。不是人的,就是马的。相对于人,唐军士卒更喜欢射马。因为目标足够的大,也很容易命中。

    没了马的吐蕃人是活不下来的,那些唐军骑兵只要在疾驰的战马上将刀子横过来。就可以轻易把他们斩成两段!

    坚持到第五天的时候,松赞干布还是没能跑上高原。可他手下能够移动的人,只有不到两千人了。原以为可以舍弃后卫部队,让自己顺利的回到高原上去。谁知道,唐军咬住了就不撒嘴。最后被一口一口的撕成了碎片!

    终于,松赞干布不跑了。他停留在原地,他想被飞艇射死。到了这个地步,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半个月前,他把自己美丽的妃子敬献给了天神。现在,他非常想把自己敬献给天神。

    吐蕃没希望了,以前可以凭借强悍的体魄,和唐人一战或许还能互有胜负。可现在,连拼命的对手都找不到。至少松赞干布看不到,吐蕃有任何可以战胜大唐的希望。

    飞艇今天可以这样屠杀吐蕃军队,有一天也可以这样屠杀吐蕃的平民。死亡的阴影将笼罩在吐蕃民族世世代代生活的高原上,没有了牧场没有了田地。吐蕃人靠什么生活,高原绝域会将吐蕃民族活生生冻死饿死!

    他很想自杀,可又不能自杀。自杀的灵魂,是不会被天神接纳的。松赞干布想像勇士一样的死去,直面可以带来死亡的标枪。直到锋利的矛尖刺穿自己的胸膛!

    矛尖没有刺穿他的胸膛,自己上空一艘飞艇悬停在那里。巨大的飞艇,遮盖住了阳光。将阴影洒在了吐蕃人的身上!

    飞艇缓缓降落在数百步之外的地方,几名吐蕃骑兵刚想冲上去。就被天上飞下来的粗大弩矢钉在地上,手脚乱蹬的惨叫着。

    一个唐人的军兵走过来,对着松赞干布说道:“你一定是吐蕃人的赞普,我家大帅想找你说话。请您跟我来!”

    这家伙说了一口流利的吐蕃话,那神态好像是代自家主人出去请客人饮酒。

    “你是唐人还是吐蕃人?”

    “小人是吐蕃人!”

    “为什么加入大唐,对抗你的种族!”松赞干布一声怒吼,身后就有人要冲上去。结果,又有人被钉在地上。

    “赞普大人,因为强大。我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得加入强大的一方。无论什么样的种族,无论什么样的信仰。我都需要活下去,而且想活的更好。

    在您的治下,我连青稞都吃不饱。还要缴纳沉重的税负,每年还得为您服一个月的徭役。这期间,甚至连吃食您都不提供。

    可在青塘,我家里有羊肉吃。我的子孙不会因为饥寒而死,每年我只需要缴纳三十只羊的赋税,就可以在这里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在吐蕃,三十只羊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可在青塘,我家的母羊一年就能产下数百个羊羔子。在这里我们能吃饱饭,能穿的暖和。所以,我们喜欢大唐。喜欢那位让我们吃饱穿暖的皇帝,我们情愿将自己的牛羊作为赋税奉献给他。

    至于加入唐军,那是因为我不想我的子孙,再回到高原上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不想他们再冻饿而死!”

    “我松赞干布统治下的吐蕃,就如此的不堪。”松赞干布的脸涨得血红!

    “赞普大人,事实比你想的还要糟糕。我的父亲是服徭役的时候活活累死的,我的母亲是活活饿死的。我的四个兄弟,活到成年的只有我一个。我的姐姐,被上师剥下皮做成了人皮鼓。我婆娘在头人家里做工的时候,小女儿的眼珠子被鹰啄了去。

    为了逃亡,我差一点被挑断脚筋。您的军队,在我身上留下了十几道伤疤。如果不是唐人,我早就死了。”军卒忽然撕开了袍子,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

    松赞干布垂下了头,这些事情自己知道。高原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有同样的遭遇,可他也没办法。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真正控制住高原!

    高原之上,那些头人和上师都有自己的领地。

    紧紧握着刀的手终于放开,高傲的松赞干布跟着小兵走了。走出了十几步,才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部下,说了声:“投降吧!”

    云浩在青塘城头烤着一条羊腿,只要烤熟一层就拿小刀子削下来吃掉。

    盛彦师带着一个高个中年人走过来,那人一身华丽的铠甲,脸颊上带着两朵高原红。他的身后,跟着那名唐军士卒。那是一个很好的舌人,云浩知道松赞干布不会说汉语。

    “也是老对手了,坐!咱俩今天吃过这顿饭,你就会被送到长安去。至于到了长安,你是死还是活。那只有陛下才能定夺!我说了不算,我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在青塘请你吃一餐饭。烤羊肉,你觉得如何。如果愿意,你还可以喝一点酒。”

    云浩指了一下,两名军卒正在翻烤的肥羊。

    青塘草原的水草非常丰美,所以这里的羊肉也特别的鲜嫩。以前听说过,羊肉好不好吃,取决于羊吃的草。现在看起来,说得还真他妈对。

    舌人将云浩的话翻译给松赞干布,松赞干布很痛快的坐了下来。

    “你就是云浩,大唐的楚国公?”松赞干布接过盛彦师递过来的一碗酒说道。

    “对,我就是。不像?”

    “我还以为是一位强悍的战将,没想到是你这副样子。禄东赞对你很推崇,可惜他死了!”松赞干布将酒杯往天上举了举,好像在遥敬天上的禄东赞。

    “禄东赞!他不骂我就是好的,还会说我好话?我感到很意外!”云浩听了松赞干布的话,愣了一下。

    “我现在是失败者,什么都没有了。更加没有骗你的必要,他是一个真正的勇士。是我吐蕃最好的臣子!他总是给我讲长安的富庶繁华,还有先进的科技。只可惜我没能早去长安看看,或许去了长安之后。今天的对饮,会是另外一幅样子。”松赞干布接过刀子,用了很大努力,才克制自己不捅向对面那个没骨头一样的人。

    削了一片羊肉塞进嘴里,机械式的嚼着。根本没尝出到底是什么味道来!

    “你很快就会到长安的,乘坐那东西。虽然不怎么舒服,不过速度很快。从这里,几天你就可以到达长安。你可以领略长安发繁华和富庶,如果我们的皇帝陛下慈悲,你或许还能在长安生活。而不是脑袋被挂在旗杆上!”云浩看着眼前这个人,这就是高原历史上被吹得神乎其神的松赞干布。

    传说他从小聪慧,沉毅,多才多艺,故其臣僚奉以尊号松赞干布。一些史书记载也都称赞他“为人慷慨才雄”,“骁武绝人”,“多英略”,“通达工艺、历算、武技”,是一个聪明而有才干的英雄。

    看眼前这的家伙,似乎不怎么像。就是别人镇定点儿而已,看来历史书里面的盖世英雄大多是靠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