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交易

      征兵工作非常顺利,李秀宁和李神通一下子将队伍扩编到了三万多人。虽然队伍的成分复杂,好多来投奔的家伙都是拦路抢劫的强盗,小偷小摸者也不在少数。可毕竟,还是把架子搭起来了。

    朝廷募兵,好歹还有个标准。一开始是征召府兵,后来府兵被征召的差不多了,就征召武艺高强身材健硕之辈。而李秀宁征兵的标准,那就是没有标准。这种形式的征兵,是以滚雪球形式发展的。李神通和李秀宁总是担心人不够,根本不会操心人太多。只要来投奔,身体健康五明显残疾,都可以成功加入。

    队伍的急剧膨胀带来的唯一问题就是,鄠县的府库再也承受不了这么多人。府库里面的粮食,如果一万多人吃还能吃到开春。可现在是三万多人,而且前来蹭饭的仁兄还在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涌来。

    吃饭问题是大问题,李秀宁和云浩李神通一商量。现在不光要扩招,还得扩大地盘才行。李神通不愧一代名将,很快便带着这群武器都不齐整的家伙。接连拿下,户县,周至,武功,始平等地。根据地的面积,在短短时间之内便扩大了几倍。一时之间,李三公子的名头一时无两。成为关中,最为耀眼的造反头子,没有之一。

    革命形势一片大好,队伍呈现欣欣向荣的趋势。有了地盘儿,自然就有了钱粮。自从有了根据地之后,更多来混饭吃的兄弟加入了队伍。

    “昨天刚刚派向善志部攻占了武功,府库的缴获非常多。就算主公不进入关中,咱们坚持到明年夏天也没问题。说不定,不待他们进入关中,咱们就把关中给打下来了。”接连的胜利,让李神通非常开心。

    攻占这些县城,与其说是攻占不如说是接收。那些县尉和县令非常识时务,只要大军在城外摆出阵势,立刻就有人牵着羊拉着鸡鸭鹅前来劳军。至于县城嘛,给你就是了。大不了老子不当官儿罢了,看在比较配合的份儿上,只求留一条性命。

    当然,个别积极要求进步的兄弟还是想留下来当官儿。在他们看来,只要自己能够继续富贵,当杨家的官儿和当李家的官儿没有任何区别。

    “事情是不是太顺利了点儿,我总觉着屈突通应该没这么好欺负才对。”面对一片大好的革命形势,云浩很是疑惑。屈突通也算是大隋名将,手中还有数万精兵。就这么龟缩在长安城里,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可李神通的胜利又是实实在在的,云浩实在搞不懂屈突通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当然屈突通自然不会闲着,他正在忙活一件大事。

    桑显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直打瞌睡。作为骑兵将领,他很讨厌这种慢悠悠的马车。他更喜欢的是任意驰骋的战马,如果让他骑乘战马,说不定现在已经办完事情开怀畅饮。

    “将军,胡庄到了。”赶车的亲军穿着便衣,脸上不知道抹了什么,变得黝黑黝黑的,看上去跟常年种地的老农没什么区别。

    桑显掀开车帘,果然见到对面有好大一片庄子。庄前,居然有十几名胡人手持长矛在站岗。

    “桑将军,咱们是同性本家。有些事我劝你一句,这根胡子大交到可不比您在长安城与那些贵人打交到。您是说上句说惯了的人,有什么冒犯的话,您多担待些。不然,这生意可就谈不成了。”车里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这家伙也姓桑。长安城恒丰号的掌柜,平日里跟潘仁多有生意往来。

    这一次要来胡庄办事,桑显特地请来这位本家帮忙。毕竟他是军队,更喜欢拿刀子说话而不是铜钱。

    “省得了,只要你办成这件事情。大将军那里,我给你报功。咱大军的军需,今后就在你家里过账。”

    “如此,先谢过桑将军!”桑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军军资由自己筹办,那简直就是银子从天上往下掉。恒丰号今年,一定能过一个肥年。

    “什么人?停下!”见到桑显的马车径直开向庄子,立刻有庄丁上前阻拦。看模样是个胡子,可一口的关中话却说得很地道。

    “我是长安城里的桑掌柜,快些叫你们庄主出来说话,大买卖来了。”坐在车辕上的亲兵高声吆喝,顺手便塞给了那胡子一袋子铜钱。

    这一袋子铜钱,少说也有一两百文钱。值哨的胡子立刻眼睛放光,今天真见到豪放的主了。二话不说,将钱袋子往怀里一掖,人便向庄子里面窜进去。

    “桑掌柜?”潘仁仔细想了想,长安城里倒是有几家的上好掌柜都姓桑。却不知道,是哪一家的桑掌柜。平日里倒是常有生意往来,可这些时候被李三公子叛乱闹的,商路也断了。正经生意,那是好多天都没做过了。

    不好怠慢了老主顾,潘仁亲自来到庄子外面。果然,见到胖胖的桑掌柜从车上下来。认识,恒丰号的桑掌柜。只是这家伙平日里经营最多的,便是米面油之类的东西,与自己似乎没有多少业务往来。

    向他旁边看了一眼,潘仁就觉得心理一颤。旁边站着一个高个中年汉子,身材并不怎么壮硕,却标枪一样的站着。只是站着,浑身上下便有凛然的杀气透出来。这家伙杀人少于一百,潘仁觉得自己这双眼睛可以抠下来当泡踩。

    “原来是桑掌柜当面,有失远迎。这位是……!”潘仁远远便向桑掌柜拱手,可脚却不留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自从被云浩忽悠,干掉了好几千隋军之后。潘仁便越发的警觉,他知道隋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断然不会与自己善罢甘休。可恨那云浩,居然戏耍自己。如果不是害怕李渊造反成功,早就带人将云浩大卸八块。

    想偷偷的派人去把这小子给黑了,却没想到这些天云浩都待在县衙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极了大家闺秀。想下手,都下不了。这让潘仁,恨得牙痒痒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位爷也姓桑,是我的本家。今天来,要想跟潘掌柜谈一笔生意。怎么着,盘掌柜该规矩了?咱们在这里谈?”桑掌柜笑着对潘仁说道。

    “哪里,哪里,怎么会让贵客在外面吹风。请进,庄子里的葡萄酿尚好,二位桑掌柜可以好好尝尝。”潘仁做了一个请的收拾,便退回到了那些壮丁中间。

    桑显笑了一下,这潘仁还真小心。如果自己今天真是来行刺的,还真一丁点儿机会也没有。

    进了胡庄,桑显偷眼四下观察。果然见到胡庄里面有为数不少的战马,偶尔看到一两名胡人骑士,都显得十分彪悍精干。难怪精锐骁果吃了这么大的亏,除了有心算无心之外。这些胡人的战力,也的确不俗。

    进入到当初接待云浩的厅堂之中,分宾主落座之后。潘仁便笑着问道:“不知道桑掌柜这一次来,到底是想做什么生意?最近时局很混乱,这生意可不好做啊!”潘仁对那个桑掌柜的朋友非常警惕,葡萄酿还没上便笑着向桑掌柜询问起来。

    “潘掌柜,听说你最近投靠了李三公子。召集你的族人,偷袭了长安驻军是不是?”桑掌柜见潘仁直截了当的问出来,当下也不拐外抹角。

    “怎么?你是来讨公道的?”潘仁脸色一沉,桌子下面手已经爪在刀把上。只要对方稍有动作,他便会拔刀将对方劈成两半。

    “没那个意思,这一次来我是代表了朝廷跟你谈。只要潘掌柜弃暗投明,屈大将军便既往不咎。而且……而且允许你们在东西两市拥有档口。当然,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帮助朝廷,消灭盘踞在鄠县的李三公子。”桑掌柜见双方都是开门见山,索性也就都抖了出来。

    “在东西两市拥有档口?”潘仁眼睛一眯。因为胡人不能在东西两市拥有档口,所以才有了这胡庄。胡人,也不得不忍受长安城里大户的盘剥。只有潘仁知道,这一条对胡人多么具有吸引力。

    “没错,这是屈大将军亲口说的。当然,这些档口还需要你们自己去向那些商家购买。”桑掌柜见到潘仁脸色变了又变,显然他已经对这一条件动了心。

    桑显喉头动了一下,还是忍住没有说话。屈突通叮嘱过,今天所有的事情都要让桑掌柜来完成。而他桑显,只带耳朵不带嘴。

    “你要我们怎么帮你们?”前车之鉴,潘仁觉得还是先问明白才好。这些汉人,别的不行骗人倒是一把好手。云浩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现在潘仁看见汉人,就觉得对方是片子。

    “很简单,按兵不动两不相帮即可。”

    “真的两不相帮就行?”这一次潘仁是真动心了,按兵不动不用去打生打死。还能够得到在东西两市经营档口的权利,至于买兑档口的事情,潘仁从未放在心上。只要钱能解决的事情,那都是小事情。

    “对,屈大将军只要潘掌柜一个承诺,只要你答应两不相帮。明天你就可以派人进城,买兑东西两市的档口。前提是,你不准强买强卖。”

    “哈哈哈,那是自然。钱财上的事情,还难不倒我们胡庄人。桑掌柜是个痛快人,来咱们喝酒。这是西域来的葡萄酿,两位尝尝。”潘仁笑着一挥手,立刻就有妖艳的胡姬奉上血一般的葡萄酿。

    “好,痛快。为了庆祝咱们谈的顺利,潘掌柜,饮盛!”

    桑显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回到长安城第二天。便见到有胡子进城,接着东西两市的地价就打着跟头的往上涨。

    专门从细柳营回来的李靖听说之后,大笑道:“这些胡子还真心急。”

    “哼!今天他们开了铺子,明天事成之后老夫就可以关了那些铺子。敢跟我们大隋作对,手上还有几千条人命。这些胡子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真他娘的是认钱不认命。”屈突通狠狠的说道。他对那些精锐骁果的死万分痛心,那些可都是防卫长安城的主力。却被人袭杀在长安城外!

    “铺子摆在那里,是开是关当然是大将军说了算。不过,一切等消灭了李三公子之后才能定夺。如今情势也是逼不得已,还请大将军忍耐一二。”李靖连忙规劝屈突通,万一这老家伙二杆子精神大爆发,将进城的胡子都宰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孰轻孰重,本帅还是知道。既然我已经做到了我称诺的,下面就该你了。时间还剩下十天,你也知道李渊正在积极准备南下。如果不能在霍邑堵住他,那下一次咱们死守的只能是长安了。

    我也知道你刚刚接手细柳营,需要时间整肃。可不行啊,老夫的时间也不宽裕。而且这几天里,那李三公子连续攻克户县,周至,武功,始平四座县城。掌控的土地人口翻了几倍,据说已经招募了数万大军。再给他们一些时日,更加难以对付了。”

    “大将军放心,他们窝在鄠县咱们还不好下手。现在他们出来了,倒是咱们的机会。占领四座县城,也就是说他们要分兵才行。就算有数万人马,咱们一个县一个县的打下来,人数也是大体相当。

    再说了,匆匆忙忙召集起来的军队。什么时候也能跟虎狼一样的大隋雄狮相提并论了?大将军不用忙,只要胡子不动。明天我便出兵对付武功的叛军。”李靖站起身来,非常有信心的说道。

    这几天他已经掌控了细柳营,其实说起来细柳营里面的军卒还算是精干。基本上没什么老弱残兵!而且军备铠甲也齐整,那刘纲虽然被疑兵之计给骗了。但显然,平日里也是一个合格的主将。用这样的军队去打铠甲兵刃都不齐整的叛军,李靖觉得没有理由会打输。

    “既然李将军如此有信心,老夫便祝你马到功成荡平敌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