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颉利的决心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挑战云浩的各种底线。在云浩把底线一降再降之后,依然发现降得还是不够。教育的差距,让古人做事几乎没有底线的存在,只要符合利益。从来不在乎死多少人,也不在乎会造成多少后果。云浩有时候甚至觉得,利益在是这个世界上永恒的主题。

    越是高高在上的人,道德观念越是模糊,利益关键越是根深蒂固。反而是那些社会底层的人,尚存那么一星半点儿的温情。或许可能因为他们过于弱小,需要抱团取暖的原因。

    这个世界,好人注定要被恶人统治。因为恶人,没有任何操守底线,他们做事全屏利益二字。对自己有利的打破脑袋也要去做,对自己没有利的他们就会立刻变身吃瓜群众。养精蓄锐,等待出现时机然后狼一样的扑上去撕咬。

    眼前就有一个这样的混蛋在劝说自己,刘山伯刘武周的兄长。他弟弟刘武周招兵买马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与弟弟断绝了关系。还以大哥的身份,把弟弟赶出了家门。可弟弟发达了,被突厥可汗封为定杨可汗之后。这位大哥第一时间上门道贺,还说当初是为了刘武周好云云。

    刘武周也配合,为了自己的搏一个以德报怨的名声。超水准演技爆发,两个人兄友弟恭的一塌糊涂。也不知道在后宅被自己的弟弟抽了多少嘴巴子,刘山伯居然混上了刘武周兵马大元帅的职位。

    无奈好景不长,短命的弟弟终究还是在隋末群雄并起的时候失败了。失去了利用价值家犬立刻变成了丧家犬,史毕可汗用他的人头和李唐和好。于是刘文静从突厥人那里带回了刘武周的人头,于是刘山伯就投靠了能给自己提供保护的义城公主。

    现在这货受了义城公主委托,来并州城里劝降云浩。

    这哥们儿很明显具有超时代的意识,忽悠起人来那是不让本山大叔。从理论角度和实际角度出发,努力证明云浩投降的种种好处,以及李家的残暴和大唐江山的岌岌可危。如果云浩现在弃暗投明,前途将会无线美好之类的话。还谦虚的表示,这只是他的一点浅见。

    云浩很认真的听他讲话,认真到差一点睡着了。跟他一起听的,还有邱师利和盛彦师。刘山伯认为这是好事情,主帅投降自然要带着副手。现在自己一并给说服了,省得一个个去说浪费口舌。

    “说完了?”云浩看到口干舌燥的刘山伯在喝茶水,立刻问道。

    “为侯爷您将来的前程计,投靠强大的突厥才是您的出路。”刘山伯笑得和蔼可亲。

    “哦,既然说完了。那……!盛彦师,砍掉他的脑袋挂在城头。”云浩给予了刘山伯最大的尊重,对于将死的人应该尊重,现在话说完了。就好比死刑犯吃完了断头饭,要拉出去一刀。

    “云候,莫要自误!”

    “给点儿金子就让我投降?老子敢把城献出去,明天老子和八千将士的尸体就会出现在荒野。还前程远大,突厥人自己都快饿肚子了。远个屁大,投降了让老子和突厥人一起饿肚子?”云浩烦躁的挥了挥手,尊重已经给过了。死人终究逃不过这一刀,懒得再跟他废话。

    盛彦师拎小鸡一样的,把不住嚷嚷饶命刘山伯拽了出去。横刀出鞘,世界立刻就安静下来。

    “把投石机加到最大配重,安装到城墙上去。”

    新兴投石机,是书院改良过后的产品。为了增加坚固性,投石机的主轴是用金丝楠木制成。一整根金丝楠木足足有近二十米长,被打磨成一头大一头小。安装在重力投石机上,最新测算的抛射距离可以达到五里。当然,扔到这个距离上也就不存在准头这一说。

    云浩不在乎准头的事情,突厥人距离城墙也差不多五里左右。这个距离上,无论是床弩还是其他远程武器,都没有办法够得到。

    经过严密的测算,立在城头上的投石机,依据抛物线原理。可以将火药弹抛得更远,火油弹不行。过大的初速,很用以就把缝起来的羊皮,或者兔子皮扯开。在火油弹没有命中目标以前,里面的火油已经漏得差不多。

    冬日里的天黑得很早,这就给了云浩干活的时间。书院来的学生们,指挥着民夫组装那十架巨大的投石机。寂静的夜里,喊号子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弄得突厥大营里面的颉利也睡不好觉,不知道对面鼓捣什么呢。

    按着事先潜入城里细作的说法,好像城里面就八千多人。这么点儿人还想着袭营?颉利和阿史那思摩脑补了一下几千人袭击几十万人的场面,觉得这是在作死。

    对面的喧嚣一直持续到了半夜,困倦的颉利吩咐阿史那思摩小心防备。就回到自己的营帐睡觉去了,明天还要打仗这么熬夜可不成。

    似乎是刚刚睡着,一声惊雷把颉利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接着又是一声沉闷的雷声,大地好像都随着雷声颤抖了一下。颉利一下子从毯子里窜了出来,披上袍子就出了帐篷。

    突厥大营乱成了一锅粥好像钻进了黄鼠狼的鸡窝,到处都是衣衫凌乱的人。月光下,有些人还光着身子,白花花的屁股就露在外面。老天爷!现在可是冬天。

    劈手抓过自己的侍卫,咆哮着询问这是怎么了。

    “火,天雷!天雷……!”面对虎豹面不改色的汉子,居然吓成了这副德行,让颉利严重的迷惑更加浓重。

    不过很快他就不迷茫了。一颗火药弹落在他只有十几丈远的地方,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弹片四散纷飞,离得近的被气浪掀飞,身体上一瞬间就布满了伤口。

    热浪刮过颉利的脸颊火辣辣的疼,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随即整个鼻腔里面,就充满了刺鼻的硫磺味道。

    只不过两轮的轰炸,突厥营地里面就要不成了。由于根本没什么准头可言,火药弹的散布相当大,给人一种处处开花的感觉。五斤重的火药弹,威力并不大。但对人心理的摧毁作用是巨大的,对于未知的事物。突厥人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千百万年来积存在身体里的本能,让他们在黑夜中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乱撞的结果就是有可能撞到人,惊慌中的人理智是稀缺品。谁第一个抡起刀子的不知道,反正伴随着恐惧的黑暗中。突厥人开始抡刀子互砍,规模大到颉利砍翻四五个人都没能制止的地步。几个已经杀疯了的家伙,红着眼睛就奔着颉利扑了过来。

    火药是宝贵的,三轮齐射之后。云浩就停止了发射,因为借助望远镜,可以清晰的看到银月之下。无数突厥人挥舞着马刀,狼嚎一样的嚎叫着和自己的族人搏杀。

    效果太意外了,云浩觉得如果自己手头有一支骑兵。这时候应该冲进去,浑水摸鱼才对。很可惜,罗成死了左武卫也就没了骑兵。

    前半夜在鼓捣投石机,后半夜欣赏突厥人的真人PK。云浩觉得这一晚上过得充实极了!

    阳光天然具有驱散阴霾的功效,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冬日里清冷的阳光照射在突厥人营地里的时候,所有人都累得瘫软在地上。一夜的疯狂,几乎榨干了每个人的体力。寒风中人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好多壮汉手里都拎着刀子,上面沾着血。

    颉利也在浑身发抖,不是冻的而是气的。昨天晚上那种会炸的东西没有炸死多少人,慌乱的突厥人自相残杀倒是死了很多人。地上的尸体数了数,居然达到了上千具之多。昨天攻城战如此惨烈,伤亡也不过就是两千人。

    他的刀子上也有血,上千人的伤亡里面,就有他的一份功劳。那些慌不择路的人,居然敢拎着刀子砍他。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疯了还是装疯。

    恶狠狠的回头看了一眼并州城,刘山伯的脑袋挂在上面。冻得石头一样的脑袋,被风一吹撞在城墙上“咚”“咚”的响。

    颉利并没有选择退缩,那种会炸的东西城里面一定也很少。不然,绝对不会只投掷了两轮就停止下来。昨晚的情形下,再投掷几轮会造成更大的混乱以及伤亡。可云浩没有这么干!

    胸中满是怒火的颉利,巴不得云浩把那种会炸的东西头投掷过来。傻子都知道,这玩意会对攻城的军队造成多大的伤害。突厥军卒不比唐军,他们没有坚固的铁甲。很多时候,身上的皮袍子就得兼具铠甲功能。

    很明显,皮袍子不具备与这种恐怖武器抗衡的能力。

    “四面攻城,一定要拿下并州城。”颉利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狼一样的嚎叫着。

    突厥人的王发怒了,无数勇士就要去将惹怒王的家伙碎尸万段。号角声响了起来,无数突厥人潮水一样涌向了并州城。规模比起昨天来,还要壮观。

    颉利现在非常着急,他不知道唐军是不是大规模的装备了鬼火一样燃烧的猛火油。还有这种会爆炸的大杀器!如果是那样的话,突厥人将永远无法战胜唐人。这片肥美的土地,将会与突厥人绝缘。这一次抢掠,也很可能是突厥人历史上最后一次抢掠。

    想想这后果,颉利就感觉头皮发麻。草原严酷的生存环境下,多少年来突厥人就是靠着一次次抢掠活下来,然后恢复元气。如果再不能来汉地抢掠,对突厥人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干掉李唐,不然突厥人永远再没有机会。颉利的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晨曦的阳光中,云浩正惬意的喝着粥。忽然间就听到突厥人疯狂的号角声,接着就见到海水一样的突厥人涌过来。没等他下令,战鼓声就“咚”“咚”的敲响。正在吃早饭的士卒们放下手里的吃食,抓起刀剑冲向城墙垛口。

    突厥人学聪明了,他们制造了更长的云梯。这种云梯可以更大角度的搭上城墙,四名士兵一架的撞杆,根本没办法将云梯推倒。

    城外无数突厥骑兵策马奔驰,借着前冲的力量。远远的将箭矢送上城头,这些混蛋箭法非常精准。在寒风之下,居然也可以命中目标。

    最为要命的是,昨天突厥人只不过攻击北面城墙。可今天,突厥人却是四面攻城。兵力不足的弱点,在四面围攻之下暴露无遗。

    挥刀劈翻了一名立足未稳的突厥士兵,随手就把弩箭射了出去。盛彦师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亲自上阵。他和他的卫队,就好像救火队员一样。四处堵截那些冲上城墙的突厥人,远了用弩箭射,近了就用横刀砍。突厥人杀了一波又一波,可无论怎么杀却还是杀不完。

    扭头看了一眼城下,突厥人密密麻麻的像是蚂蚁。

    “将军,小心!”亲兵拉了盛彦师一把,一枝羽箭在头盔上擦出一道火花滑飞了出去。

    “娘的,杀!”盛彦师吐了口唾沫,擎起横刀露出森森的白牙。

    城墙的另外一面,邱师利做着同样的事情。突厥人越来越多,甚至好几次十几名突厥人已经占据了一段城墙。如果没有强弩,说不定大段的城墙就会陷落!

    云浩坐镇北城门,城门下方一架攻城车正熊熊燃烧。蒸腾起来的火焰,足有一丈多高。很多浑身是火的突厥人,正疯狂的奔跑着。

    刚刚推到城门下的攻城车,让云浩不得不使用了火油弹。这东西虽然好用,可惜数量太少。天知道,突厥人为毛会发疯一样的开始攻打并州城。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城下已经堆积了两层突厥人尸体,而城墙上更多。这完全是鱼死网破,日子不过了的节奏。

    如果云浩知道,昨天晚上自己的一时兴起。改变了颉利撤退的想法,他一定会拿脑袋把城墙撞一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