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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心 作者:七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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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心 作者:七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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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地,他误入红衣女子的魇境伊始,不知何时便钻进了心里,蛊一般的情愫。这份情愫缠绕心间,蠢蠢欲动,从他出魇境后,以为一直压抑下去了,竭力克制自己不去肖想的,竟却在这两次三番与连笙独处的当口,隐隐约约冒了出来,惑乱作祟。

    他感到心中一时慌乱,慌忙又定了定神。

    望向榻上连笙,一夜安眠,面上已然平复了往日颜色,只因人在病中,方还透着一点虚弱的苍白。眉心有微微的皱痕,长恭伸手将它抚平了。

    时近初夏,正午的日光已然有些晃眼,透过窗子映进来,被那窗棂糊纸挡下,减了几分日头的强劲,徒余满室柔光。她就枕着柔柔日光安然闭着双眼。

    长恭的手还停留在她额上,指尖点过她眉心朱砂,又轻柔落下,落于她的枕上。

    手压下时,软枕立时陷了一块进去,连笙本是仰面躺着的,被这样倏忽一陷,蓦然间便随他的手侧过了头。

    半张脸贴在他的手背上,手背温热,她半脸有些发凉,贴了片刻,竟似找到依托一般,抵着他的手便往侧旁凑了凑。

    长恭一手被她枕在脸与枕头之间,蓦地被她脑袋牢牢压住,感到她鼻息喷吐,就落在他的腕上。

    腕上痒酥酥的。

    不知怎的,竟也不想动。

    低头望见她安睡的侧脸,忽而就浅浅笑了。

    她的鼻尖上沾了一缕发,他腾出另一只手来想要将它轻轻拨开。可许是碰痒了她,连笙于睡梦之中伸手挡了挡,不想手落下时,竟会凭空向他划过来。

    长恭一手虚撑着枕头,一手尚还落在她的鼻尖,登时便只觉身子一斜,下一瞬已被她勾住脖子带了过去。

    第101章 卷十八 兖阳(陆)

    半边身子猛地压到连笙身上, 连笙刹那被压醒来,瞪大了眼。

    两两倒在床上,四目相对。

    长恭一手还枕在她的脑袋底下, 一手仍旧落在面上, 那只挡下他又勾住他的右手,此时此刻就挂在他的脖子上, 以缠抱的姿势。

    周遭一切好似瞬息被定格了,而后统统抹去, 唯有眼前一双杏眼。瞳仁微微转着, 睫毛扑簌颤了一颤。

    “你……”

    她自喉间发出一声细弱气音, 却只道了这样未尽的一个字便打住了。

    可这一声不道还好,一道竟似一滴水落,蓦然打在长恭心头。

    心头一张弦琴案, 滴水落于弦上,琴弦危危颤几许,情丝绕绕婉转生。她眼里剪水,粉面桃花, 青丝横散落于枕塌,倏忽迷离了长恭的眼。鼻尖忽而嗅到一缕幽香,更是平添心中缭乱。

    一时只觉神迷意夺。

    绣帘半卷, 也不知结绳如何松了,竟轻飘飘落了下来。纱帐拢着彼此,他压抑的低低吐息,却渐而感到越发的急促。

    连笙不觉咬了咬唇, 闭紧了眼。

    面上压来的温热气息,还带着初夏日的灼烈,猫爪一般挠在她的心头,心底泛起一丝甜蜜又慌张的声音,在小声暗道:是长恭……

    他正俯身吻下,与她阖唇相贴,眼前一切逐渐隐约迷离,徒余覆在她颈畔的手。触手温凉,贴着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纱帐拢住幽幽暗香,直沁肺腑。

    正在神魂颠倒如痴如梦之际,却不料房门被轻敲了敲,连笙登时睁开了眼。

    忽如其来的精神与气力,迅速将身子缩到一旁,推开了他。

    长恭直起身来,手还撑在她的枕畔,见她飞快拉了被子来蒙住脸,只低头抿嘴笑了笑。继而回正身子,再未看她,向门外喊了声:“请进。”

    白先生煎好了药端进来时,就见长恭立在床榻旁,连笙也不知怎的,躲在被子里头,背对着他侧卧着。白先生于床头放下药碗,拍一拍她,唤她起来吃药了,她方才支吾一声,弱弱钻出一颗脑袋来。

    一张小脸满面通红。

    “做什么了把自己憋在里头。”白先生狐疑盯了她一眼。

    连笙只恨当场没有一道地缝容身,偏得长恭还斜倚床柱,抱手立在一旁,双眸深深像要将她看穿,直看到她心底里去。她只得憋红了脸低低道上一声:“做了个梦,外头有狼。”

    “狼而已,躲你还来不及,你又有何好怕的。”

    白先生下意识脱口而出,却不想她闻言倒是一怔:“先生?先生如何知晓我不怕……”

    连笙只记得,当初西山桃墓追赶沈璧,曾替他驱过两头熊,后来左相府蛇屋一事,事后向长恭提过自己不惧野兽,再到后来从她房中搜出一笼的蛇,当着卫家阖府上下的面,见过那蛇群瑟瑟发抖的模样,可这些当口,白先生皆不在场。

    蛇虫鼠蚁,虎豹豺狼,她皆不怕——这桩隐秘,自己除与长恭明白告知过,并不记得曾向外人提起。长恭自然是不会多嘴告诉白先生的,可白先生又是如何知晓?

    她满眼疑窦,白羽当下方才意识到不对。

    连笙是谁她心知肚明,可连笙却未必知晓自己与她原是一样的。

    心知自己一时嘴快说漏了,于是只得装聋作哑,打个晃眼别过头去望向长恭。长恭并未理会她的回眸,目光仍旧轻轻落在连笙身上,唇角带些似笑非笑的意味。白羽眼尖,倏忽瞧见他鬓边的几缕发丝乱了,面上虽然不甚明显,却也带着些许潮红,余光再见床上挨着连笙的一团衾被,揉得皱巴巴的,心下当即明白过来几分。知道自己已然得了一个台阶好下,于是故作戏谑道:“我自然是知你梦里见的哪一匹狼。”

    话毕还硬是教她明白可见地、斜眼瞄了长恭一眼。

    连笙果然便上钩了,登时也不再管她如何知晓那事,涨红了脸垂下头去不再看她。白先生遂才端上药碗递到她跟前,道:“狼也好,郎也罢,先坐直了把药喝了。”

    她乖乖端了药碗喝药,再不敢吭一声。

    那药不算太苦,她仰着脖子几口“咕咚”“咕咚”地用尽了,放下碗来正要询问白先生可是已然知晓病因,却不想转眼就见她收拾了药碗向长恭道:“这副催吐的汤药,她接下来应是要呕上一两个时辰,你且照看着些,多喂些水,莫要教她吐虚脱了。”

    “这药,这药不当是止她的恶心犯呕吗?”

    长恭顿时诧异站直了身子,连带着连笙也是面如土色,昨夜吐了个天昏地暗,那般滋味尚还记忆犹新,好不容易歇了一晚,竟又要重来一次。

    这一次,还是白先生故意为之?

    “不是止吐,若真依你揣测,是食盐出了问题,应先将她胃里残留的,全数吐个干净。昨夜教我压下去了,是我一时不察,如今既然要试,就狠下些心来。”她交代长恭,“她吐完后定要喂水,若有气力,再喂些柑橙,后边的汤药已在后厨煎着了,待我回来给她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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