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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锁玉阑 作者:饮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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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寂的,燃了暧昧的红灯笼,暖暖的红映着漆黑的前路,反衬出异样的冷。他借着酒意,踉跄摸进玉阑房中,借着酒意,强硬地拥住他。隔着单薄衾被,他觉出少年身体的暖,瑟瑟地抖着,仿佛怕极了他,恨极了他。

    多年的旧事,随着热烫的眼泪倾倒出来,为什么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是自己的,为什么如今握住这无上的权位,他却觉得了无意义。

    从前不是最爱那宝座,觊觎着,甚至为了那高高在上的权位,将鹂语送了出去。而如今软弱的小皇帝就在眼前,除去他,自己便能取而代之,这个时候,为什么又要抗拒。

    最爱它,也最恨它。

    若不是它,他不会保不住想要的东西,若不是它,他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靠近它,掌握它,却不要得到它。

    这个位置是该死的,他一辈子都不要坐上去。

    将一切真相吐露,苏临阙看见少年夜色里含着眼泪的眸子,水意盈满了双眼,滚落下去。黑暗中月光映着刀刃的寒光,苏玉阑举高了匕首,朝他刺下来。

    那个时候,他想,这真是世上最凄绝美丽的风景。

    可为什么,及至胸膛,那刀刃又收了回去,他微闭着眼,偷偷窥看少年的神情,滔天的恨意,锋利的刀刃,最后只是归于茫然与漆黑。

    他竟想要伸指提少年将眼泪擦拭去,那仿佛被抽去魂魄的空茫神情,让他觉得难受。

    却又有着奇异的快意。

    回不了头,便沉溺下去吧。

    “你为什么不杀我,那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你为何要收手?”苏临阙问出最想问的一句,末了,再添,“是觉着下不去手,仍旧念着小时候的情?”

    苏玉阑这一回倒是笑了,真心实意,一个嗤笑:“如今既将事情摊开来,我便也不必装作温顺,苏临阙,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不杀你,不过是觉得你恶心,杀你,脏我的手,何况你欠我那许多,一刀了结,岂不太过便宜。”

    意料之外的爽直回答,苏临阙从来不知道,少年生了气,竟然是这个模样,他反倒觉不出冒犯,仿佛那话语中浓浓的恨意,都是不重要的:“可如今我知道了你的心思,我有太多折磨你的办法,你不怕?”

    “那一回没杀你,算是我太过自负,如今你知晓了,便杀了我吧。”苏玉阑移开视线,掩住其中对死的惧怕,“若你留着我,我只会穷尽一切办法报复你,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玉阑,我似乎越来越喜欢你了,咱们重新开始,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出宫,你那么高兴,抱着我不撒手,如今我还带着你出去,你真心实意地对我笑一笑,好不好?”

    苏玉阑听了,只是觉得眼前的男人简直是疯子,他只是冷冷望着:“你算是什么人,我看见你便恶心,每一回同你笑着,我心里只是觉得折磨,你这疯子,怎配让我展颜。”

    说出这样一段话,他知道自己是没有活路了,不过这又如何,死便死了,那一个晚上没有抓住机会,如今死了,也是自找。

    “那谁能让你展颜,苏玉倾,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说出那三个字,苏临阙想起今日于藤萝架下,暗中窥到的景象。苏玉倾执着苏玉阑的手,以指作笔,用孩童的游戏讨苏玉阑欢心。那个记忆中一向带着三分提防的少年没有躲闪,任凭苏玉倾一笔一笔,写在手心。

    他隐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心中无名火起,苏玉倾是什么东西,竟要来觊觎他的人,然而玉阑却笑了,不带防备的,那是真实的笑意。

    他得不到的人,苏玉倾便能得到?

    那隐忍的神情,自以为掩藏得当却处处留以痕迹的神情,恨意,惧意,笑意,都该是他的,哪里能够送给旁人。

    苏玉阑毫无防备的笑,是他得不到的。

    “他比你好上万倍。”苏玉阑放开了,“现在要怎么样,震怒,不能接受自己的东西属于旁人,所以毁掉?看我做什么,你不是一向如此吗,你杀了我吧。”

    “我不杀你。”苏临阙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也不杀苏玉倾,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看你能够掀起怎样的风浪,我不再拦你与他的相见,玉阑,看,皇叔对你多好,那个苏玉倾,能够这样吗。”

    “你真是恶心。”

    留下这一句带着浓浓厌恶的话语,苏玉阑走出了宫室,一个人郁郁地,竟又回到逛惯了的园子中,此时春花尽零落,只余绿叶茵茵。

    他长长地叹息,忽然之间眼睛却被谁蒙住,熟悉的声音低低地绕在耳畔:“玉阑,猜猜我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他认得苏玉倾的声音,却不曾戳破,只任人捂了眼睛,疑惑地问一句:“是谁?”

    兴许身后的人凑近了些,茸茸的气息洒在耳廓,带出细微的痒,遮挡视线的手指移开,苏玉阑转身,果真看见苏玉倾笑嘻嘻的模样。

    “幼稚。”苏玉阑横他一眼,并不带什么威慑,“方才不是来过了,怎么现下仍在这里,总在这里留着,小心苏临阙寻到机会整治你。”

    苏玉倾觉着那一句连名带姓的苏临阙不该是少年平日能说出口的,疑惑生起来,往他身后望一望:“我是同你再说些话,便不曾走,这一回怎没宫侍跟着你了,我记得从前总有两个寸步不离地跟着。”

    “是苏临阙自己说,日后不必再寻人监看我,也不再限制我在宫中的走动。”苏玉阑看向远处楼台,仿佛自语,“我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不过这样也好。”

    苏玉倾听过太多关于少年的流言,旖旎的,圆满的,悲哀的,然而每一个由零碎片段杜撰来的的故事都离不了苏临阙。故事里臆想出的是暧昧红尘色,那个疯子似的男人绕在苏玉阑身周,或温柔,或残酷,将少年锁在偌大宫闱。这故事无疑是背伦的,然而正是因为这一点仿佛说不得的禁忌,使得流言愈传愈广。

    流言之所以为流言,不过因为捕风捉影,不能太当真,然而即便杜撰了七分,也总有三分是真切的。那是捕到的风,捉到的影。

    终究苏临阙这个人,是无法自故事中驱赶出的。

    苏玉倾觉出一簇莫名燃起的心头火,一点一点地烧开来。苏临阙这三个字梗在心里,眼前是苏玉阑略带疲惫的面容,可是中间又隔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些他不知晓的,或许发生过无数次的暧昧故事。他看见少年对宫廷生活的厌倦,看见少年对那个人暗暗流露的恨意与惧意,可是他看不见这五年苏玉阑是怎样走过来,看不见寂寂的黑夜里,苏玉阑是否曾无助地落下眼泪,再偷偷擦拭去。倏忽的时光将这些不足道的情绪隔开来,眼下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只是将苦痛不动声色地表露出来,诱他过去。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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