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遇贤

      剩下的路途已经是极为容易走的路段了,虽说镖师仅仅只剩三人,几个习武之人也是受伤颇重。

    陈禹陶的伤势最先好转,一直在车队前方开路,领着寥寥几人往北狄走。

    那胖子之后的路上再也没有发过牢骚,对陈禹陶恭恭敬敬的,丝毫不敢怠慢了这位大侠儿。

    在陈禹陶之后恢复过来的是伤势最重的杨锦芸,不得不说那书生的药好极了,短短两天杨锦芸身上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好得七七八八,一些小伤口甚至开始结疤。

    这二人的迅速恢复,吴鹿看在眼里,疼在全身。自己当时脑子一抽皮了一下,延误了自己很长的修炼时间。

    这一场大战下来,陈禹陶和吴鹿或多或少影响到自身根基的。他们需要不断地周天运转心法,寻找武学漏洞,以免他日受此影响。

    不过陈禹陶已经能够正常行走,身上的伤口已无,仅需察看自己还有哪些暗疾。

    吴鹿背后的伤过于严重,后又迸发全力抛出长枪,着实不是短时间能够愈合的。

    不过他本身功法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自愈能力不俗。再加上不时陈禹陶用自己源远流长的功力,引导着吴鹿暗脉运转。

    几次下来,吴鹿感觉到陈禹陶很奇怪。

    他似乎在压制着自己的力量,不让其步入下一阶。

    最后吴鹿还是忍不住,询问陈禹陶为什么不愿意突破境界。

    陈禹陶思考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看向吴鹿,回答道

    “这练武啊,就像流水一样,要把遇到的每一个坑洼都填充个满满当当的,才能往前走一步。这每一处的坑坑洼洼,自有天意。”

    这一席话,吴鹿一下子就明悟了。

    自己一直练习的,思考的是如何去巧。而真正的习武,或许不需要取巧,而是那一份“盈科而后进”的精神。

    吴鹿强忍着剧痛,缓缓起身,向陈禹陶深深地鞠一次躬。——————分界线———————

    邺城最近没啥大事,就是好几天钱有个再普通不过的屋子塌了,居然惊动了将军府。

    许多士兵一下子到达这个地方,周围百姓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那个为首将领带了百人步卒出城门,归来只有半数,那将领也是甲胄染血,披头散发。

    这几日里,汪洋琨总是因为一些小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欧蒙作为他的妹妹,将军府上明珠。

    竟从那日以来就一直想要逃出府中。若不是府中有习武之人镇守,还真的会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

    经过好些天他好说歹说总算是说服他妹妹,让她消停下来,不再想着逃跑这种可笑念头。

    赶上这个空闲时间,汪洋琨身着便衣就去街巷闲逛。

    常年征战,似乎已经将每一个士卒的神经绷紧,迟迟没能放松。而将领将几十上百条人命系在自己身上,更是难以放松。

    汪洋琨很是珍惜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平平淡淡地生活在市井之中,不去想沙场厮杀,不考虑上级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在北方找一小酒馆还是容易,不过天气渐凉,来酒馆暖暖身子的人良多,这里也是热闹非凡。

    汪洋琨见周围已无座位,有点遗憾地摇了摇头,正打算离开,眼尖地看见角落里有个小桌,仅仅只有一人独酌小酒。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那个位置,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虽是这样,最基本的礼貌仍是还在,询问一下那人才坐下,顺便再帮其点了一壶儿酒。

    对面的那个人举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抬起头来笑道

    “你可知你有帝王之姿?”

    汪洋琨觉得这人有点意思,虽然完全没说对自己所想,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于是汪洋琨回答道

    “你接着说,我听着。”

    那个人也没有因为汪洋琨的回答敷衍而愠怒,仍是笑容盈盈。

    他理了理因久坐而有些发皱的衣衫,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认认真真地看向汪洋琨,一字一句地说道

    “自天下归一以来,大楚的国力蒸蒸日上,势如破竹。”

    “可这样的太平盛世,天子却不知珍惜。大肆兴建土木,大肆屠杀功臣,这庙堂之人有几人是真真切切担心黎民百姓?有几人手上没沾有人命?”

    “若继续如此,这天下终将大乱。而杨太尉一怒出京城,刘司徒也是明哲保身。这大楚江山,岌岌可危也!”

    “且看那司空,不知残杀多少读书人。谁胆敢写文怒斥,活得过几日?”

    “内无忠贤,外有北狄虎视眈眈,京城之内夜夜笙歌,何以挽救?何以挽救啊!”

    汪洋琨举起碗,喝了一大碗那最是廉价的酒。喝罢,起身猛地往地上一摔,嘈杂的酒馆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他缓缓坐下,沉声道

    “小二,上酒!”

    那店小二战战兢兢地走向那个角落,恭恭敬敬地询问需要什么酒,丝毫不敢提被摔坏的那个碗。

    汪洋琨也没有对这小二发泄怒火,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放在小二手心。他慢慢地说道

    “你自己帮我选壶酒。”

    转头间,汪洋琨再次望向那人,郑重地一拜,轻生问道

    “敢问先生大名?”

    那人摆摆手,恢复那玩世不恭的状态,轻佻地回答道

    “袁闻骏,但你不用深记,今日一别,再见已难。”

    李洋一非身在酒楼二楼,点了几碟小菜却不点酒。

    这时他正扶栏,津津有味地啃着柿子,望着楼下角落的变化,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