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高人也是人

      张舟默然,纸已经烧完了,一片漆黑,张舟大胆的拉住赵琪璇的手道“别那么辛苦,累了就什么都不要管,我养得起你!”

    赵琪璇也借着夜色的遮掩,没有了矜持,顺势趴在张舟的怀里,哽咽道“那你不赶紧想个办法,把我名正言顺的带走!”

    “对不起,让你等的这样辛苦,相信我,我会说到做到的!”

    ……

    “你的意思是,金老油很可能会垮掉?”

    金老油也算是她发展的一颗重要棋子,自然比较在意,只是没有想到,还未及好好运用,就会发生这种变化!

    “我在南方并无眼线,所以只能从掌握的一些情况去推理,感觉他很难撑过去,就算撑过去,也不可能有以前的实力了!”

    张舟没有告诉她,金老油是魔教金尊者的身份,但希望她能够从利益的角度出发,直接放弃金老油,免得以后受牵连。

    “我在应州、章州有些人手,目前还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如果有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你!”

    “嗯,问一下,你对南疆王怎么看?”

    “南疆王?”

    “对,如果推测无误,要对付金老油的人应该就是他!”

    赵琪璇眉头紧锁,从辈分上论,赵乾义是他的亲四叔,大北河王是老五,大北河王和赵乾元是一母所出,而赵乾义则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能够一下子把兴隆会打的无力翻身?他这些年究竟隐藏了多少势力呢?”赵琪璇说道。

    南疆太远,不管是皇家能力,还是朝堂管辖,都有鞭长莫及的无奈。

    “有些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但这次的确是兴隆会自己内部出了问题,才导致实力大损,最终被南疆王有了可趁之机!”

    张舟觉得,打败一个主力全失的金老油,应该不需要千军万马。而赵琪璇想的自然要比他更远一些。

    “你有所不知,这个南疆王隐忍这么久,突然展示出如此强悍的实力,背后一定另有隐情!前年,我还去过一次南方,调查过一些事,然而对他的势力发展却无察觉,可见他隐藏的有多深!”

    “隐藏再深,发展再快,南疆那个地方也注定是个死地,没什么前途,让他随便上蹿下跳,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再说,他如果知道轻重,也只能窝在南疆,绝不敢往外扩张势力!”

    赵琪璇不置可否,想了一会儿,态度决然道“这个事不用你参合,反正你在那面也没有生意,等事情搞清楚,我自然会处理!”

    张舟一笑,几乎贴到她的耳边说道“你刚才的模样真的好霸气,很迷人!我喜欢!”

    “讨厌!你……你真的喜欢吗?”

    ——————

    对于夜入虚的邀约,桓彬并不意外,以他对夜入虚的了解,知道这次见面不可能是和风细雨,在营地里反而有些不便,夜入虚既然把约见地点,定在附近一座僻静的山顶,倒也称他心意,夜幕方临,便如约而至。

    山下望去,就可以揽看灯火点点的营地和江面。两个人并排而立,夜入虚凝望着山下的阑珊,桓彬则是平视夜色。

    “……我到达时,湖王的船已经沉了……”

    “呵呵,真可惜了你的半步境!”

    面对夜入虚的揶揄之词,桓彬不以为意。

    “半步境终究不是神仙,总有力所不及的地方。”

    夜入虚哼了一声。

    “抓到的人确定是靖王的属下?”

    “确定,但靖王到底是不是袭杀湖王的主谋,还不能下定论,毕竟疑点太多!”

    “我只需要确定是谁动的手就行,至于谁借了这双手……以后再说!”

    桓彬皱了皱眉头,他感受到夜入虚身上散发出的怨气。

    “你想给湖王报仇,我可以理解,但希望你保持理智,要知道,幕后真凶巴不得你会冲动行事,从而把这潭水搅得更浑更乱!”

    “抓住幕后真凶,那是你的事,至于我想怎么做,好像还不需要你来过问!”

    “夜入虚,我不是告诉你应该怎么做,而是要你知道,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任性而为,更不能以武犯禁!”

    “哈哈哈,任性而为?以武犯禁?你在警告我吗?你真的以为胜过我一次,就可以压我一辈子?”

    “我知道你也进入了半步境!但这件事不是依靠武力可以解决的,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夜入虚转头看了看桓彬。

    “糟?对我而言,还能糟到什么程度?”

    他这一生为赵琪瑞付出甚多,如今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夜入虚,你也是为帝国付出甚多的人,应该知道帝国安稳的重要性!”

    “桓彬,我也实话实说,如果不是我考虑太多,赵琪玦那小子早就死了!”

    “以前的恩恩怨怨,我不想听!”

    “那就什么也不必说了,切磋切磋如何?”

    桓彬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眼下并不是你我切磋的好时候!”

    “怎么?这里比不得君山的风景?还是我夜入虚不配你出手?”

    面对夜入虚的步步紧逼,桓彬也有些无奈。

    “我只希望你能冷静一点,不要冲动用事,毕竟你是以武成名的四大宗师,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不是热血冲动的年轻人!”

    “冲动?哈哈哈!你知道我这些年付出了多少吗?”

    “谁没有付出过?凭什么你的付出就一定要有结果?”

    “一样吗?”

    “不一样吗?”

    “当初如果不是你打败了我,让我归隐江湖,或许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一幕!”

    “很多事情已经命中注定了,人力是不可能改变的!”

    “桓彬,你心甘情愿去认怂信命,那是你的选择,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桓彬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面色难堪起来。

    “人得信天命,知轻重!当初湖王的母族对你有恩,你愿意知恩图报,没有人怪你!但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事实不可能改变,别那么无休止的任性,甚至把私人恩怨凌驾于帝国利益之上!”

    “我没有你那么高的觉悟,也不想听这种堂而皇之的大道理!今天来见你,就是告诉你一声我的态度,赵琪玦必须要付出对等的代价,如果你敢以所谓的大局而徇私舞弊,到时候就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你在威胁我?”

    “你怎么认为是你的事!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废话太多。”

    “那你想去哪儿?”

    说话的并不是桓彬,而是又一个登上山顶的人!

    两个人对这个不请自来的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夜入虚看见来人,没有说话,桓彬对来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来人自己接着自己的话题,语气平淡道“你想找我武侠山的霉头,也得问问我才行吧?”

    “到了这个时候,又出来为自己的徒子徒孙战队了?”

    “如果这件事有确实证据,朝堂要怎么处置,我都不会多一句废话,但是你夹带私怨,意图泄愤,那就两说了!”谷玄机态度明确。

    夜入虚哈哈大笑。

    “谷玄机!以前我还会考虑一下各施手段,胜负公平!但是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我也不需要再顾虑那么多了!”

    “没有顾虑,你又想怎么样?”

    “今天夜某实在是手痒,姓桓的自视甚高,不愿奉陪,而在乌州之时,你我就错过了一次切磋的机会,今晚天时地利都有了,也让夜某见识见识你的这半步到底跨的如何?”

    谷玄机呵呵一笑。

    “我既然来了,也不是只想对你说教而已,因为有些人只凭说教,注定是无用!”

    “那样最好不过!”

    夜入虚一跃而起,直向山下黑漆漆的一侧,谷玄机也没有和桓彬打什么招呼,随之夜入虚的身影而去。

    半步境,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极少会在人前动手,那样会很掉身份!

    但不管什么层次的高手,也需要做些武技上的交流,而这种交流必须有匹配的高手才行。境界不同,圈子也不同!

    大约十几年前,俞金銮已经彻底消失,大家彼此之间,矛盾还不曾这样激化,这天下几个有数的高手之间,便在君山有了一份不成文的约定!

    每一年都会各自前往君山,做一次交流,不一定论出胜负高低,彼此之间讨论一下心得,也是极为难得的盛事。

    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他们也不想被其他人打扰,而从五年多前,空玄圆寂之事后,大肚如来空明不知所踪;夜入虚输给桓彬,选择了归隐;李白飘忽不定的时常缺席,这场盛事也就冷淡了下来,几乎成了谷玄机和桓彬的独享。

    也不是没有看客,赵琪璇和叶白梅这两个身份特殊的人,近几年也加入了两三次,但只做看客,从不参与。

    桓彬目视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并没有跟过去的想法!只有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才能更好的去了解他们这些人的世界。

    在普通人眼里,他们高高在上,尤其是在武林中人的心中,他们是近乎神一样的存在,似乎对什么事都应该表现的风轻云淡。然而他们也是人,也是肉体凡胎,也有解不开的情绪,也需要释放、排解、发泄!尤其是情绪压抑到的时候!

    他们这些站在武学最高境界上的人,拥有更多的是一种他人不明白的寂寞!而世间能够让自己穷尽精力去对付,用尽本事去发挥,可以陪自己酣畅淋漓发泄一通的人,又有几个?

    他们需要一种释放,却不愿意让那些普通人看到这一幕,所以今天这个机会属实太难得。

    夜入虚能够有今天,多亏当年赵琪瑞的母族提携,得以拜名师,成就了今天的一切!他一心扶持赵琪瑞,今天面对这样的结局,换成谁都难以接受,可是不接受又能如何?

    谷玄机,虽然拒绝了做赵琪玦的老师,但武侠山在赵琪玦身上投入的也是太多太多!尤其是他的弟子门徒,几乎都义无反顾的把宝压在了赵琪玦的身上,这次赵琪玦落难,他们又怎么甘心袖手旁观?

    桓彬轻轻叹了一口气。就算他秉持着一颗公心,但是这件事牵扯着太多人的利益,他要做的不是什么公正公平,而是如何确保大唐天下的太平,可是同样摆脱不了纠结困惑!

    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赵乾元可能让他去边军,监视张舒和,去,他担心京都有变;不去,他又担心边军不稳,惹来大患!他有一颗公心,却无三头六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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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楼里密集的羽箭,对于血武甲而言,根本谈不上杀伤力!

    血武甲以势不可挡的阵势,直接破窗毁门式的撞入了茶楼,茶楼的一层楼内,只站着一个人。

    茶馆老板,看见成群拥进的敌人,面色平静的从墙角取来一个长条布囊,单手握住一端,横举于身前,微微吐力,不知道裹了多少层的布囊,瞬间碎散如尘,手里显现了一柄乌黑色的长刀!

    他跟随金老油到了南疆后,只收过一个半路入门的徒弟,秦环!可惜,秦环努力有余而天赋不足,只能把他的刀法精髓学到十之三四。

    敌人的脚步已经踏入了茶馆的地面,茶馆老板视若不见,端举起心爱的长刀,又爱惜的观详了一遍。

    “老伙计,今天可以让你好好痛快痛快了!”

    为首的两名血武甲,眼中闪烁着冰冷嗜血的杀意,四柄战刀已经举起,然后就迎来了一道冷艳寒光,随即四把刀连带着四只胳膊,还有两颗脑袋便一齐飞到了空中!

    面对血武甲蜂拥而上,茶馆老板拎刀再进,绞杀入阵……

    “寒夜飘大雪,铁甲破金牢!恶鬼一千目,无有一人逃!”

    二十个字从茶馆老板口中郎朗读完,已经有近三十位血武甲死于他的长刀之下!风新吕当年做为魔教四使之一的东使,手里一把乌金长刀是多少敌人的噩梦!曾经有一匪帮,有悍徒五百之众,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被他一个人全部杀死,俞金銮亲手写了这首诗送他。

    后来,俞金銮走火入魔,心智混乱、暴虐大发,毁了整个困仙台不说,也误伤众多门人高手,其中也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