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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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复地做一件事情的感觉是什么样呢?尤其是一件枯燥的事情。试想一下,一个简单的字,让你无限地写下去,写第一个时,或许你会觉得新鲜,一百个,也很简单,但是一千个、一万个、十万个呢?或许以后看到这个字都会想吐吧。

    同样的风景,看多了也是如此。

    灰色,无尽的灰,凌星看了看手表,自己似乎已经有两个月没见过其他的颜色了,嗯?是两个月吗?哎,忘记了。

    好想吃东西,但是身体却感受不到饿,第一次觉得连颜色也是一种奢求。

    三人已经不知道在这个空间里行走了多久了,没有食物,却不会饥饿,没有水,却不会口渴,不用睡觉,却感受不到困倦。什么都不用做,只用行走便是,不知何时,连脚步也无法控制了。

    那看似并不遥远的黑色区域,三人却一直无法到达,就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个月前,凌星忍受不了这样的情况,抓起地上的灰草疯了似的朝嘴里塞,却什么都没有吃到,这里什么都没有,连味觉也剥夺了。

    不知道哪天起眼睛逐渐模糊了,不知道哪天起,三人已经不再说话,不知道哪天起,脑袋已经停止思考了。

    就这样走吧,走到生命的尽头,却发现,连死亡也是一种奢望。

    又是不知道多久过去,灰色,还是那么灰,天空、地面、凌星三人,不知何时,三人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灰色,头发变成了灰色,甚至皮肤,甚至——

    眼神。

    寂灭,绝望,三人似乎已经被这无尽的灰色吞噬了一般,被绝望包围。不知何时,灰色的胡须从凌星的下巴中长出,逐渐延长,垂到地上,冷无月早已长出皱纹,肌肉已经松垮,结实的脸庞耷拉着,如同童话中的巫婆。

    秦梦馨也逐渐长大,长成了美丽的少女,逐渐成熟,最后,老去。

    “咳。”

    细小的咳嗽声如同落入清泉中的巨石,冷无月与秦梦馨疑惑地看着凌星,冷无月张了张嘴:“啊,啊——啊——”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连话都不会说了,浑浊死寂的眼中,流出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苍老的沟渠,流下,滴在灰色的土地上,惊不起丝毫波澜。

    凌星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冷无月,却记不起眼前的人是谁了。

    我,又是谁呢?

    摇了摇头,向前继续走去,每一步却显得那么艰难,如同身负千斤。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好累,好累啊,好想睡啊。浑浊的眼神不断地闪烁,终于,凌星倒了下去。

    “啊——啊——”两人发出悲凉的叫声,冷无月挣扎地来到凌星面前,轻轻抚摸着那苍老的脸,无数的情意在此刻却化为了无尽的死寂,这么多年了,他早已成为了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我们不应该死在这里啊,为什么,为什么!”冷无月心中疯狂地呐喊。

    砰——

    身边传来声响,原来是秦梦馨经受不了打击,晕死了过去,嘴角带着笑意,似乎看到了父母在向她招手。

    只有我一个人了,只有我一个人了。

    泪水早已哭干,冷无月呆呆地看着凌星的脸庞,似乎依旧保留着年轻时的坚毅,想起两人相遇的一点一滴,人生如同倒带一般,不断反复、清晰。

    “我们相识并不长,却早已成为彼此的唯一。”轻轻地抚摸着凌星的脸,冷无月心里升起无边的柔情,似乎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底。

    最后的时间,我陪你,来生,我会找你。

    金色的光华从冷无月的额中升起,金光流过身躯,脸上的皱纹消失了,皮肤也恢复了往日的光泽,黑色的头发轻轻扬起,黑色的瞳孔如同黑洞一般深邃,金光闪烁间,那金色的光华似乎被黑瞳吸收了一般,冷无月轻轻闭上了眼睛。

    空间,不断地剖析,割裂、重合,冷无月的意识瞬间被淹没。一道金色的光影出现在冷无月的身后,金色的卷曲长发,金色的美丽眼睛,手拿一把金色巨剑,英姿卓越,举手投足间优雅美丽,凌厉的气势似乎能割裂空间。

    女子轻轻地抚摸着冷无月的脸颊,嘴里轻轻地吟唱着什么,曲调逐渐高涨。随着女子音调旋律的增长,冷无月紧闭的双眼金光更盛。

    女子樱唇违章,双眼猛地闭上,消失在天地之间,与此同时冷无月睁开双眼,一双美丽的黄金瞳孔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无尽的冷意。

    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冷无月呆呆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入手细腻而光滑,哪里还有苍老的模样,看着地上的两位老人,泪水倾泻而出。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凌星的意识消散在天地间,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在牵引着他的灵魂,牵引着他的前世今生,终于,凌星的灵魂进入了下一个轮回。

    再一次睁开眼,凌星茫然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乌黑的楼房,乌黑的地面,行人的目光带着警惕与冷漠,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双嫩嫩的小手呈现在眼前。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你需要帮忙吗?”突然响起的悦耳声音拉回了凌星的思绪,转过头,入眼的是一张美丽的脸庞,圣洁得如天使降临一般,柔柔的笑容似乎有沁人心脾的感觉。

    轻轻地点点头。

    女孩高兴地牵过凌星的手,入手温暖,随着女孩的牵引,转过一条条大街小巷,女孩的手似乎握得紧了一些。

    “快到我家了哦。”女孩回头给凌星一个温暖的微笑,年幼的凌星却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阴冷。

    周围的人看自己眼神变了,凌星突然察觉。

    怜悯、恶心、恐惧。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一股不安从凌星心里产生。

    “那个,姐姐,我想回家了。”凌星突然站住脚步,想要挣脱那只手。

    “姐姐家快到了哦。”女孩脸上笑容不变,在此刻却显得有些狰狞恐怖,随着周围黑色的环境,那张美丽的脸看起来居然让人恐惧。

    “我家人快着急了,姐姐。”嘴里说着,手上却用力挣扎起来,可那只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小手却似铁钳一般,凌星丝毫不能挣脱。

    “我家快到了,走吧。”说完不待凌星同意,一把抓住凌星的头发,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凌星吃痛不敢挣扎,泪水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可怜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目光中的冷漠让人心寒。

    为什么会这样?

    不久,两人便来到了一家简陋的居民屋,女孩打开门,一把把凌星丢了进去,

    剧烈的疼痛从身体传来,凌星呜呜地哭了起来,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环境,七十多平方米的小屋,一张长四米宽两米的床,被子胡乱地丢在一旁,三个年轻男子坐在床上玩着扑克,一个肥胖的中年人正在一边的锅里翻滚着什么,空气中一阵难闻的味道。

    女孩轻轻锁上门,也不怕凌星逃跑了,径直走向中年人,娇媚地笑了笑,一把握住男子下面的物体,轻轻地套弄着,舔了舔嘴唇说道:“爸爸,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哟,你怎么奖励人家?”手上动作不减,谁能想象这对淫荡的男女是父女呢?

    “小骚货,昨晚上还没弄够你吗,没看到老子做饭呢,滚去陪你哥哥们玩。”说完使劲掐了一把女孩的胸部,女孩却丝毫不觉得疼痛,享受地呻吟一声,扭着腰向床上的三人走去。

    临近的男子一把搂过女孩,剩下两人也不玩扑克了,三个人对着女孩上下其手,不消片刻,女孩便被三个男人剥了个精光,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眼神迷离。

    “妈的,你们几个兔崽子,就知道玩妞,给老子把那小子皮剥了。”中年男子看穿上准备提枪上阵的三个男子,怒骂一声,三人只好悻悻地穿好裤子,下床向凌星走去。

    凌星呆滞的目光不断在房间里游走,突然发现中年男子的脚下一片白骨森森,心里顿时被恐惧所充满,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突然被人一把抓了起来,只见面前一个年轻男子,手中拿着一把杀猪刀,正对着自己一阵比划,吓得凌星一阵挣扎。

    一个巴掌便落在了凌星脸上,男子恶狠狠地又补了几巴掌,吼道:“妈的再动动我让你爽个够。”凌星立刻停止了挣扎,只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眼泪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流。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说道:“老二,别打,打坏了不好吃了,就是要动动,那样肉质才有弹性。”

    老二只好点头说是,越看凌星越觉得心烦,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自己已经和小妹——不过再怎么也是今晚的晚餐,还是吃饱饭重要,那啥,饱暖才能思淫欲嘛,嘿嘿嘿。脸上瞬间挂满猥琐的笑容,也不再犹豫,提起刀便向凌星的脖子劈来。

    看着迎面而来的刀,凌星闭上眼睛。

    真的要死了吗?这就样死了?不知道自己是谁,身为人类却要为人类果腹,想想也是一种悲哀啊。似乎还有个重要的人没见到,她是谁呢?我,又是谁呢?

    不行,我不能死,我没有做错什么,该死的是他们!

    凌星睁开眼睛,金色的光华瞬间遮盖了双眼,黑色的瞳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璀璨的金色。

    “时间之眼,静。”

    刀静静地停止在凌星的肌肤上,一丝鲜血顺着流淌下来。

    轻轻拍开那只手,凌星感到一阵疲惫,金色的瞳孔略显黯淡,破碎的记忆随着意识注入灵魂之海,眼中逐渐恢复曾经的智睿与坚毅。

    凌星终于明白为什么上天要给他这样的力量,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职责——守护与审判!

    守护自己的爱人、审判人间的原罪。

    凌星缓缓地开口:“你们犯下的原罪。我,凌星,时之守护者,实施审判——毁灭。”

    话音刚落,凌星轻轻捏断了老二的脖子,把剩余的人一个个敲晕。

    “恢复。”

    眼中的金色退去,瞳孔转回成深邃的黑色,时间恢复流动,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凌星眼中全是冷漠。轻轻地推到了火炉,凌星转身走出了小屋,身后瞬间被火海淹没。轻轻地叹了口气,凌星陷入了一丝迷茫,不过转而被坚定取代。

    空间一阵波动,周围的环境慢慢消失,凌星轻轻地闭上双眼。

    无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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