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璃遇仙踪

      水秀山明,烈阳高照,浮云翻飞,风声猎猎。一道剑虹穿云而过,托着一道长长的彗星光尾,一名玉树临风、霸气侧漏的少年脚踏飞剑的驰骋天地之间……

    “哈哈哈!……”飞剑上的少年意气风发,传出无比欢快的笑声,状若癫狂:“没想到,我杜康也有驰骋天地、剑舞九霄的一天!”

    正前方飞来一大群白衣天将,两侧则来了一大帮服色各异的修仙者与修魔者。杜康一见,不退反进,再次爽朗一笑,豪气干云,速度再次提升数倍不止:

    “九天十地,唯我独尊!人挡杀人,魔挡诛魔,仙挡弑仙!”

    少年双手一抬一搭,右手二指并列,运气于指尖,一股庞大的气机酝酿至最高点,仿若这一指能穿云过海、横扫天下、弑仙杀佛似的。少年侧目,秀发轻扬,嘴角勾勒出淡淡的浅笑,其手挽灵动的一翻一指,轻吐一个“去”字,只见一道白色剑芒如追星赶月般破指而出,飞向遥远的天际,隐没在茫茫云层之中。剑芒所过之处,不管是仙是魔,全都在那一指剑意中化为灰烬,红光一闪,如纸灰般荡化虚无。

    “哈!哈!哈!!!……”

    飞剑极速滑行,罡风作作;少年风姿英武,逍遥天地间。

    少年似乎来了兴致,时不时的向着某个方向射出一指剑芒,接着又是一阵年少轻狂的大笑,不绝于耳。

    突然,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少年身形一滞,全身汗毛竖起,眉头一紧的注视着前方。只见上方一只擎天巨手直压而下,其周身闪烁着无数的道纹,通体泛着淡淡的金芒,仿若如来佛祖的金刚大手印,充满了毁灭的气息,威势滔天,让人不敢直视。少年连忙应战,左右开弓的凝聚剑罡于指尖,打出密密麻麻的剑芒,全都向着擎天巨手激射过去。只可惜,这漫天剑气却敌不过这一只砾大的巨手,如飞蛾扑火般全都被巨手周围的道纹绞碎地一干二净,被无情的荡化摧毁,消散于无形之中!

    少年紧咬牙关使出浑身解数,无比艰难的挺住,却始终无力回天,被布满道纹的擎天巨手无情的一压而下。

    “救命啊!……啊!……啊!……”

    飞剑上的护身阵纹被一掌拍碎,剑罡飞速暗淡,连人带剑摔下无尽云层,坠落于山谷之间。

    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在山谷间荡起无尽的回音,无比凄凉!

    山涧中尘扬草飞,惊起山雀一片,鸡飞蛋打,一只硕大的马蜂窝“嗒!”的一声掉落,正好落在四脚朝天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的少年的怀里。

    “还好我命大,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能摔死我,如果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大爷打的这一掌,我一定揍得他连他姥姥都不认得!”

    少年慵懒的躺在草地上,左手拐着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右手拍拍胸脯,有点后怕不矣的样子,他半眯着眼睛望着松叶间漏下来的几米阳光,牙齿咬地咯嘣咯嘣作响,低声呐喊着什么。

    “嗡!……”

    “嗡嗡……”

    “什么声音?”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马蜂窝啊!……啊!……啊!……”

    少年往怀里一看,头皮上青筋暴起,左手似乎有点麻木起来。却不知哪来的气力,少年神经错乱的一跃而起,顺手将手中的马蜂窝远远的一扔,生怕沾上什么似的。盯着眼前一只不断扑扇着翅膀却又肯前进的蜜蜂,少年心中的好奇心使然,没即刻遁走,带点求饶的口腔试探的说道:

    “我说蜂兄,您乃天地之间的灵物,大家萍水相逢,您可不能落井下石,欺负我一个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吧!”

    见综褐色巨蜜除了扑打着翅膀之外再无任何举动后,少年终于平抚了忐忑不安的心,面上一喜的抱拳道:

    “我就知道蜂兄海涵雅量,不与我一般见识!想您堂堂一代蜂王,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小过节!”

    “多谢蜂兄大量,小弟拜服,后会有期!”

    “不!……后会无期!”

    少年开心一笑,迈开步子,想到“后会有期”这四个字时全身有点发毛,又补充了一句。

    这时,却见之前在山地上滚了两滚再没有后续动作的马蜂窝颤了两颤,“嗡!”的一声飞出了一大群青头马蜂,直追自己而来,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

    少年不再犹豫,果断的朝着旁边的山间小路大步飙飞,在山涧之中又留下一串串令人颤栗的回音。

    山脉绵长不知几许,少年不停的向前奔飞,无意间进入了一片紫竹林,方才停下脚步,不停的喘着粗气。

    这一脚踏入,少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有点耳目一新的感觉,却也有点悲凄之感,若真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却又无法道明此刻的真实感受。

    总之,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呼!该死的,总算甩掉了那群长嘴刺客!”

    少年慢慢的平复心神,呼吸着竹林间独有的一种芳香,开始有点沉迷于其中。

    突闻丝竹之声,悦耳动听,如天籁之音一般,一拨一挑之间,皆有绕梁三日之功效。在这一刻之间,少年似乎忘记了所有,不知从何而来,要到何处而去,寻着琴音踱着步子,慢慢向着前方走去。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顺着琴音,少年来到了一条三米宽的小溪边,鬼使神差的没有再移动半步,神色有点迷离。

    清浅的溪水蜿蜒长流,旁边空地上有一间竹屋小院,院内有两人,一人席地抚琴,一身素裹淡雅怡情,给人一种超凡脱俗、飘飘欲仙的感觉;而另一人则盘膝而坐,左手抱着个酒葫芦,右手拿着把破扇子,一顶方尖帽,一件破袈裟,一看就是个出家之人。

    一曲终了,弹琴人轻轻拿起檀木桌边上的羽扇轻轻一摇,淡笑的问道:“我这一曲《忘仙尘》如何?”

    另一人听了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气,将扇子往背后一插,顺势卧倒,左手撑头,右脚提起在左脚上蹭了蹭,有气无力的喝了口酒道:“和尚我只知道琴音好听,酒好喝;若要往深处理论……,就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弹琴人儒雅一笑,轻摇羽扇,也不怪和尚六识不济,不谙音律,自顾自的朗声吟唱道:

    “人生短短七十年,爱恨情长皆笑言;”

    “封侯拜相非吾志,弱水三千不染边。”

    “烦恼缠身夜难眠,隐世归田自得闲;”

    “尘世万般皆是苦,不如随我做神仙!”

    “七星揽月盗运数,功败垂成天威前;”

    “三千功名尘与土,是非功过后人言。”

    “闭识悟道遁世外,晓梦初觉已千年;”

    “一入仙途凡尘断,自在逍遥天地间。”

    和尚自顾自的喝酒,似乎也在回忆着什么,半眯半醉的道:“多谢前辈当初引我入道,只可惜和尚我另有机缘,改修了佛道。如今的我,只知道木鱼经文,晨钟暮鼓,对琴瑟琵琶再没有半点兴趣!不过,我刚从梦璃界给你劫来一缕凡人的虚念!说不定他能懂得欣赏!倘若他聪慧过人、福缘深厚,能得你赏识,给他部分传承也不一定!”

    弹琴人闻言,望向那扇院门,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洞查一切似的!但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手持羽扇向前方轻轻一挥,一丝玄奥莫测的道纹一闪即逝,眼中两缕精芒一闪,随即隐没,神态又变得古井不波。

    和尚淡淡一笑,似乎明白弹琴人的心意,喝了一口酒,向着院门方向轻轻的吐了出去。他这一吐虽然没用什么气力,可那酒水却远远的洒向天空,落向院外。在二人看来,院外原本空无人迹的溪水河畔,一道少年的人影浮现而出,一身学生休闲装,面容俊朗无须,一头短浅的毛寸,静立于古道边,身形萧条,神色有点迷惘,静静的望着院门方向。

    “杜康!……”

    和尚一声暴哧,有如天威降临,声振山野。

    少年瞳孔一缩,片刻间精神焕发一般,残缺不全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之中。

    “华国……于兴县……高考……”

    “不……”

    “不,高考已经考完,这是高考之后离校的前一天晚上,我正在……”

    “这一定是在梦中!”

    少年环视四周,终于肯定自己是在睡梦之中。

    一般人在睡梦之中,不会存留任何有关自身的记忆,梦醒之后才会知道哪里是真实,哪里是梦境。只有极为希少的一部分人在梦境中,才会保留部分记忆,以及内心深处极度向往的事情。有的人一但入梦,甚至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成为游离状态,梦醒之后却又全然忘记梦中所发生的事,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杜康,却能记住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的仙侠梦想,在梦境中创造了一个自己极度渴望的仙侠梦境,直到此刻才完全处于清楚状态!

    人为主体,意念为媒介,在虚念游离之时,会产生无穷无尽的幻像;而幻像,会随着人的意念而改变。身处梦幻之中,只要宿主敢想,哪怕是一方霸主、王侯将相、皇亲贵胄、世外仙人,都是有可能得到满足的!在梦幻之中,一切皆有可能。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这个道理。

    杜康不知道,古往今来,他虽不是第一个能在梦境中还能保持清醒的凡人,但这样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清朝李修缘、三国诸葛亮、汉高祖刘邦、吴王姬夫差、秦始皇嬴政,这五人皆是在凡人时期也能在梦中保持部分清醒之人。他们后来都是各有机缘,踏上了修仙之路。就连众所周知的庄周公、孔丘也不能做到如此。庄子休号称南华真人,凡人时期,半生入梦,却未能有一次在梦中清楚自己的过往,以至于被李商隐留下“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这句被后人传诵千古的名言佳句;孔仲尼被人们尊为圣人,其行将就木之年才得以以儒入道,凡人时期却也不曾做到如此。

    而杜康的虚念进入梦璃界,却能记住自己的名字,知道他叫杜康,以及自己御剑飞行的梦想,就从这一点来看,就已经比所有可修仙之人领先了一步。

    “杜康,既然完全清醒了,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滚进来!”